十五 升仙
终于，若尘的面前一个身形渐渐凝实，一个瘦削的老头出现了，正是若尘朝思暮想的师傅。 若尘扑上去，想一下子抱住师傅，没料到竟扑了一个空，原来师傅的身形只不过是一个虚影，看上去可很真实，以至将若尘晃了一下。 “若尘，小顽童，这不过是我的投影，我的实体离你可远着呢。”神念中传来师傅的声音，充满调侃意味。 “师傅，您怎么就不来看看我，我一直在找您啊。”若尘有些激动地抱怨。 “你发展得很顺利，我来看你干嘛？要我来赞你几句，没门。”师傅对他也没啥好话。 “有好多事想请教，就是找不到您。您挂了师傅之名，又不尽师傅职责，太不够意思了。”做了一年多小顽童，若尘开始学会耍赖了，远不是当初那个正统严肃的宇航员了。 “嗨，臭小子，有问题就问，你以为我像你这样逍遥，没事可做？我投影到你身边耗费的能量比你飞到我这里还多，你还胡说八道，讨打。”师傅假装发怒，语气中毫无戾气，若尘也没当回事。 “师傅，这魔域是您创造的世界吗？它可比神州大陆大多了，您的能耐真大。”若尘由衷敬佩地说。 “此乃小道耳。”师傅说，“比这更复杂更完善的世界你还没见过呢，你一旦成神了，也能创造更完美的世界。” “哇塞，您是造物主吗？文明世界就是你们创造起来的？”若尘惊讶地问。 “对于凡人个体而言，可以这么说，但对于整个宇宙而言，我们只不过是工程师加建筑工人而已。你已看到宇宙演变概况，生命体的进化不过是宇宙运动轨迹中的衍生物，仙人，神灵只不过是这些衍生物中高端产品，适应宇宙运动规律就能生存发展，不适应则会被淘汰甚至毁灭，即使你拥有纵横宇宙的绝顶才能也不例外。”师傅郑重地说，“你现在成仙之路刚起步，进展神速，远超他人，更要有戒惧之心，一旦有些大能觉得你对他构成威胁，或感到你的能量能为他所用，那你可就危险了。要知道，神州大陆不过是一个实验室，是和地球相似的平行空间，很多大能都在这些平行空间中挖掘好苗子，待其成仙后加以重点培养，达到转嫁能量，延续生命的目的。你若尘如此抢眼，肯定有人盯上，我如不借此机会与你一晤，真不知你会作出何种选择。” “师傅，我是你的弟子，谁也不能离间我们的关系。我必会作出有利于师傅的选择。”若尘不加思索地表态，因为他就是这么想的。 “若尘，你的心性是纯正的，正因为如此，我很担心你在抉择很多事情时顾忌太多，牵挂太多，以致难臻化境，被人所利用。在神州大陆上，由于没人知道你的来历，你又以顽童形象出现，省却许多麻烦，一旦踏入仙界，如不善保住秘密，则会处处受制，寸步难行，这就是为何我不急于让你成仙的原因。以你现在实力，在仙界可以独当一面，但进展不会顺畅，你尚需做更多的准备，才能拥有更好的发展空间。”师傅语重心长，考虑深远。 “成仙后就必须要飞升仙界吗？”若尘傻傻地问。 “是的，像神州大陆这样的位面，承受不了仙人的存在。仙人所需的资源在这种位面上十分稀缺，就是以你现在的能耐，两三次全力汲取能量，就会让神州大陆枯竭，这就是成仙必须飞升更高位面的原因。不过你现在能自己调控内部能量，不要像其他成仙者需不断补充，因此你在神州大陆还能不显山水，可妲寧就不行，此刻她已登上五十几层天梯，升仙条件已备，一旦达到六十三层，最多七十二层，她的能量将成倍增强，汲取能量也格外迅猛，她如果回到神州大陆，或者蛮荒星球，她只能带过去灾难。”师傅看来对妲寧的来历很清楚，对她下了断语。 “妲寧要飞升啦。”若尘既喜又忧，他心理早有准备，但确知妲寧要成仙时，情感上的依恋仍很强烈。 “不必多愁善感，你们都已是魂修大成之辈，灵魂凝实，已不需要历经几世才能刻录印记，有缘自会相聚。倒是你以后进一步修炼，方向必须明了。” “请师傅指点。”若尘知道师傅有重要的话要吩咐。 “你现在在三维空间中可以为所欲为，纵横天下，但你尚未掌握五维空间的生存秘诀。如何掌控空间力量，进一步能把握时间的力量，这才是神灵应具备的基本素质。这些不是你拥有巨大的能量储备就可以掌控的，这是你接下来的突破方向。”师傅郑重吩咐，若尘虽连连点头，却毫无头绪。 师傅也不再多话，一股神念将海量信息传输入若尘大脑，若尘知道这是师傅的经验集成。 “若尘，好自为之，趁现在还没有太多大能关注你，迅速突破，更广阔的天地等你去翱翔。”师傅说着，身形渐渐虚化，瞬息就没了踪影。 “师傅！”若尘热泪盈眶，跪地长声呼喊，实是难舍。片刻交流，若尘觉得还有无数问题要问，但师傅已走，只能留待不知何时的以后了。 若尘平抑心情，环顾四周，发现大殿内原先的板壁字画，包括案桌茶几蒲团都一一虚化，消融在空中，只留下大殿空荡荡的外壳。而那幅“道法自然”的条幅飘在眼前，若尘知是师傅的手书相赠，恭敬地将其收入川普荷包，珍藏起来。 又过一会儿，大殿中竟多出些东西，四周墙壁出现了一些壁画，若尘浏览一周，尽是原始生灵的生活场景图，但每个生灵的姿态皆有意蕴，若尘稍一辨识，发现其实在演绎着各种武技招式，有攻势凌厉的，有防御严密的，也有攻防兼备的，还有看不出什么作用，但很切合这一生灵特质的，形态各异。若尘神念再扫描一遍，将其牢牢印刻在记忆区中。 大殿正中原书案之处如从地里生长出一组浮雕，在广袤的天宇背景下，有飞龙在天，有雄狮登山，有苍狼嚎月，有巨蟒盘曲，还有鹰隼振翼，巨鲸喷水，也有三三两两人形穿插其中，或昂头仰望，或低头沉思，或扬手挥洒，或高卧入静，姿态迥异，情形不一。若尘辨识，女娲正在炼石补天，盘古巨斧正劈向大地，那隐在云气中静思者不正是师傅吗？若尘知道这是当今宇内各个大能的群像图，绝大多数不是人类，这是师傅给他的图示。若尘反复瞻仰，将其深深印记在脑海之中。 待他沉浸在对浮雕的观摩时，登天梯上传来一声清亮悠长的长啸，正是妲寧的声音。若尘一个激灵，赶紧奔出去，来到登天梯口，俯瞰下去，见一娇小的白狐正在六十三层顶端，仰头长鸣，妲寧终于突破到圣元境，而且以神魂气势上已远超天劫关，修为一下子暴涨无限。 若尘神念探下去，只觉空间中的灵气纷纷滚滚向妲寧涌去，妲寧的神魂大展，魂海如同无底洞般吸纳着源源不断的灵气，其魂力正在急剧膨胀，迅速飙升。 “妲寧，抑制住腾飞欲望，再向上攀登，每登一层，你的功力会加深更多，加油！”若尘用神念在妲寧的魂体旁大喊。 妲寧竭尽全力，榨尽全身能量，好不容易登上六十三层，正是油干灯枯之时，周体xue窍全开，天量的灵气涌入，瞬间她就感到桎梏全无，魂力真元如破闸洪流在经脉中汹涌，历经倍增xue道，最终汇成不可抑制的海啸之状，将她的能量积蓄一下子集聚到巅峰之态，不由自主地仰首长啸。她知道自己有了质的飞跃，那种飘然欲飞的感觉从未有过。 正当她要顺势腾飞之时，听若尘呼喊，赶紧收敛神魂，强行压制，将那股升空的磅礴之势化为向前攀登的步伐，一纵身掠上六十四层，此刻登天梯巨大的压力已无法让她步履维艰，她已能轻松抗衡。 接下来每登一层，妲寧耗费的能量是以前每一层的几倍，但获得灵气补充是消耗量的十倍，魂海正不断的扩张，容量更为巨大。妲寧这才知道为何若尘让她继续攀登。她极力压住飞升的力量，更让她的魂体韧劲倍增。 六十八层，六十九层，七十层，七十一层，每一层的攀登妲寧均要抗衡天梯的阻力和飞升的推力，耗费的能量是极其庞大的，对她灵魂的锤炼也是极为恐怖的，妲寧以顽强的意志坚定前行，每一步汲取的天量能量也是最好的回报。 就要攀登七十二层了，若尘知道这四十九级台阶一上，妲寧又会有一个质的飞跃，升仙不可阻挡。他用神念将此结果告诉妲寧，妲寧既兴奋又有些伤感：“若尘，看来我比你要先成仙了，你啥时来找我？” “不会太久的，我深知你的气息，仙灵世界再大，我也会找到你团聚的。只是你要小心，低调一些，学会忍耐，以你的聪明，在仙灵世界一样可以出类拔萃。”若尘也有许多不舍，但此刻也不是感慨缠绵之时，只有祝福勉励。 “放心，你赶紧将神州大陆的因果了结，别让我在仙灵世界等太久。”妲寧突然又化成人形，那美到极致的少女倩影让若尘看痴了，“若尘，记得那首《白狐》吗？我生生世世都是你的白狐，今生今世来生来世你都不可以抛下我。”妲寧很决然地说，然后也不再变回白狐本相，莲步轻移，以绝美的姿态向天梯走去。 一步，一步，一级一阶，若尘神念伴妲寧登梯，妲寧虽遭遇更巨大的双重力量的磨砺，但其心志格外坚忍，她始终保持最优雅最漂亮的姿态，她要以最完美的谢幕完成神州大陆之旅。 终于登上七十二层，妲寧气质陡变，更为高华的天仙姿态让天地失色，周身放射出圣洁的光辉。渐渐的，她的曼妙倩影融化在无垠的蓝天之中，一袭白纱，一缕馨香，伴着缥缈的仙乐，在若尘的神念中悠然飘去，最终回荡在若尘神念中的是妲寧深情脉脉的歌声： 能不能让我为爱哭一哭 我还是千百年前爱你的白狐 多少春去春来朝朝暮暮 生生世世都是你的狐 能不能让我为爱哭一哭 我还是千百年来不变的白狐 多少春去春来朝朝暮暮 来生来世还做你的狐 多少春去春来朝朝暮暮 来生来世还做你的狐 若尘痴痴的出神，聆听着飘然远去的歌声，这一年多与妲寧相处的历程一幕幕再现，或喜或悲，情难自已。 妲寧升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