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枝节再生

    “王大人……不……不好了！”马良晃动着肥胖的身躯跑了进来，面色苍白的惊慌喊道。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王都监厌恶地瞪了他一眼。

    马良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倒是递过来一张纸。

    王都监看着上面歪七扭八的字，还有错别字，什么玩艺这是。不过，他还是第一眼认出了最上头那几个特显眼的字，正是自己的名字。心里不由一紧，越往下看，越是心惊，最后连冷汗都冒了出来。直恼怒得浑身颤抖，恶狠狠的将手里的纸揉成一团，又斯得粉碎，似乎还不解气，又朝飘落地上的碎纸片踩了几脚。

    “哪里来的知道是谁搞的鬼？”王都监气急败坏的追问，明显还没认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可能他还以为只是这一张，却不知自己的大名此时已经在镇戎军人尽皆知了。

    马良一张胖脸上汗渍密布，抽风似的，嘴里不停嘟哝着“完了，完了！”

    王都监气得冲上前狠狠扇了他一巴掌。

    马良被打得一愣，本能的捂着脸，清醒过来，哭着将外面的事情说了一遍。

    还没听完，王都监已颓然跌坐在椅子上。瞬间，灰暗的眼睛闪过一丝阴毒的光，当即唤来几名亲随，快步出了门，直往监室而去。他已经决定破釜沉舟，现在唯一可能翻盘的机会就是首先坐实那波斯女子的细作身份，至于携妓随军之事，倒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降职罚俸，老子换个地方重新来过。

    但他还是明显缺乏足够的心理准备，当他率几名随从刚走出大门时，马上感觉氛围不同往常，所到之处，皆是冷冰冰、甚至是带有嘲弄的目光。这让习惯了高高在上的他很不舒服，只有装作无视，匆匆向牢房走去。然而让他震惊的是，从两名在此负责看押的垂头丧气的随从嘴里得知，那波斯女子竟被杨都统派人强行带走了。

    都统府，王虎正兴高采烈的讲述城里发生的不可思议的一幕。是的，只能用不可思议来形容。

    杨都统边听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恨不得现在就出门瞧瞧这小子口中所说的惊人场景。但又强迫自己冷静下来，话说无风不起浪，这镇戎军怎么会突然象是变了天。忽然想起昨天那几个鬼鬼祟祟的年轻人，难道这事和他们几个有关，那个唐十一……

    镇戎军西北上百里外的平夏城，这是一座纯粹的军城，此城也是在多次血与火的洗礼中才得以幸存下来的，当大字报在此出现时，在城中百战余生的军士中间所引起的震动之巨大，可想而知。如果不是平夏城刘忠平统制的大力弹压，一场军事哗变绝不可避免。但是为了安抚众将士激烈的情绪，刘忠平统制不得不做出妥协，派出代表前往镇戎军讨个说法。

    其实整个事情的发展比唐十一原先估计的还要激烈的多，随着大字报在边境各堡寨愈传愈烈，那些身处苦寒之地，随时性命不保的边防将士，本来就对指手划脚而又处处高人一等的文人心有不满，且不说那波斯女子是否细作，单凭他堂堂都监竟然携妾带妓随军这一点来看，此人绝对是品行低劣。于是，当平夏城派人前去请愿的消息传开，其他一些小的堡寨如定川寨、通狭寨、开远堡等也都强压不住了，士卒纷纷请愿要前往镇戎军，坚决将这混进大宋军队的垃圾文人清除出去。

    当各地的军士纷纷来到镇戎军时，更进一步激起了城内驻军的不满情绪。杨都统对此是既兴奋又担忧。哼，真是不作死就不会死，你姓王也有今天。但又担心这局势失控，万一惹出什么乱子，自己也脱不了失职之过。思来想去，决定立即派信使将这里的情况上报凤翔府。

    王都监做梦也没想到，事情竟会如此的急转直下，自己根本无力应对。别说能采取些什么补救措施了，现在门都出不去了，连将两个歌妓暂时转移的机会也没有了。因为府邸周围已围满了愤怒的士卒，纷纷嚷着让滚出镇戎军。

    张子良派来的两名心腹姚万春和周保举也夹杂在前来请愿的军士们中间进了城。

    一路上，这两人也听了个八九不离十，虽然两人唯张子良马首是瞻，但文人出身的他们也很是不齿王都监的为人。本来两人就不想参与到这破事中来，现在这事一闹，两人一拍即合，打定了主意先拖拖看。

    两人进了都统府，王都监自然热情相迎，将来人视作救命稻草。

    杨都统虽然明知来人是帮政敌的，但面子上的接待工作还是要做。但让他惊讶的是，虽然王都监千方百计的往案子上扯，但这两人就是不接话茬。杨都统瞬时明白了，难怪，现在风声突然转向，来了两个大滑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