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细嗅蔷薇
时间进入了九月份，外面各种新闻炒得轰轰烈烈，置身事外的陈永仁两耳不闻，乐得清静，继续低调做人。 陈永仁翻看着《英雄本色》的剧本，和记忆中的剧情相差不是很大，毕竟他已经给吴宇林指明了主线方向，细微之处他也只是记在心里，反正现在香港导演拍电影很少完全地照搬剧本，等到拍摄的时候再根据效果一一指正会更好一些。 吴宇林见陈永仁放下剧本，双眼期待地看着后者问道：“怎么样？”。 “剧组我已经为你准备好了，随时待命，你打算什么时候开机？”；不等吴宇林开口，陈永仁继续道：“后天便是良辰吉日，你觉得怎么样？”。 吴宇林惊愕不已，“会不会太快了一点，来得及么？” “放心吧，万事俱备，就等你这个导演就位……我安排一下，明天一早剧组在公司开会，其实也没什么，除了主要演员，我还是继续沿用了《虎胆龙威》的幕后班底，大家都是刚合作不久的，你用起来也顺手些！”。 吴宇林蓦地慨叹一声，“阿仁，谢谢你！”。 陈永仁失笑一声，没有多做解释，转而低头问道：“你还找了其他人协作编剧？”。 吴宇林闻言一愣，旋即点头道：“是找了一个朋友，叫陈庆嘉，五年前我在卲氏拍摄《豪侠》的时候与他相识，也是因为《英雄本色》的原因，我答应过他重拍这部电影的时候一定联系他，结果他又带了一个叫梁宏华的朋友，这个剧本是我们三个一起编写的……”。 陈永仁对陈庆嘉自然熟悉，之前打过好几次交道，他感兴趣的是梁宏华，若不是剧本上署了名字，陈永仁一时间还真想不起来这个人。 香港虽然是一个具有开放性而又现代化的资本主义社会，但它却是真正地保留了中华民族的一些风俗文化，在某些方面甚至比大陆和台湾还要完整全面。 最典型的就是只有港台地区依然在沿用繁體字，再比如很多国术传承，洪拳大师黄飞鸿的嫡传正宗刘嘉亮便身在香港，咏春拳叶氏，大圣劈挂门的陈秀中，后者也是陈广泰和黄丘笙的师父；再比如乔迁住宅、事业启程时拜神仪式的祭祀传统，只有香港还在一直保留，这所有的一切都可以在香港电影中都可以得到体现。 其中一个就是延续了数千年的鬼神之说，香港的鬼片、僵尸片数不胜数，但此时的电影就如同香港人的心态，略显浮躁，尽是癫狂，这两类题材的电影里不乏恐怖元素，但仅限于**朝运动时的几部典型，更多的却是和同时期的其它港片一样，以喜剧元素居多，这也是所有中国人看电影的通病，做什么都要有点乐子，纯粹的cult谜只占有少数。 陈永仁以前看过的香港电影里，鬼怪与僵尸等恐怖类型的电影不在少数，但真正让他感到心里害怕，产生过惊悚感觉的恐怖片只有一部，就是初中时期才看到的《山村老尸》，那几声“小强”的呼唤声深印在他的记忆里，这是“老港片”里陈永仁唯一认同的恐怖片，而《山村老尸》的导演便是《英雄本色》的编剧之一梁宏华。 梁宏华还在无线电视台做演员吧？陈永仁目光瞥到办公桌上的报纸，无线电视台的风波已经到了白热化阶段，他心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 拨通一个号码，“诚哥，不忙的话来我办公室一趟……”。 “陈总，什么事？”庄诚坐下。 陈永仁摆摆手，“不是说了么，私底下别这么客套！”。 “好吧！公事？私事？”。 “公事私事不都一个事儿么？”陈永仁笑道。 庄诚愕然问道：“怎么能是一个事呢？公事是公事，私事是私事，性质上有区别的……”。 “有个屁的区别，公事就是工作的事，工作的都是公司的事，公司的事不就是我的事，我的事不就是私事？公事私事还有什么区别么？”陈永仁悠然道。 庄诚凌乱了一阵，不再和陈永仁胡闹，苦笑道：“你就告诉我什么事吧！”。 陈永仁将报纸扔到庄诚面前，头条正对向后者。 庄诚怔了一下，一脸疑问地看向陈永仁，不明所已。 “卲大亨嫌弃家里人口臃肿，我们不妨帮帮老前辈……”陈永仁笑道。 庄诚犹豫道：“这么做合适么？”。 “你想多了，我们和卲大亨又不是很熟，只是作为晚辈略尽一些绵薄之力，大忙哪能是我们可以帮得上的？”。 “我有些不明白你的意思……”。 “那些当家的旦角我们当然不能碰，但有些名不经传又有能力的人却是不少，我以前和卲氏的人打过交道，对无线也熟悉一些，对一些人比较了解，我列了一个名单，人也不多，你把他们找过来，不过不要太刻意……”。 “其实我听说嘉禾与新艺城都对梁超伟和刘德桦有兴趣的，我也看好这两个人，我们既身在金公主旗下，也不怕和卲大亨有什么矛盾，毕竟和他的利益牵扯也不是很深……”。 陈永仁微微一笑，解释道：“万事以和为贵，因为某些方面的原因，我想不只是我们，即便是新艺城也不会在短期内和卲氏产生什么矛盾的！”。 庄诚琢磨了一下陈永仁的深言，试问道：“雷先生？”。 陈永仁没有接口，转而笑道：“我需要的是幕后人员，演员这方面完全不用费心的，贵精不在多，而且我也不太看好五虎这次的行为！”。 “为什么？”庄诚奇怪。 “如你之前所说，有眼光的人只对梁超伟和刘德桦两个人感兴趣，但是我和这几个人都打过交道，刘德桦和苗乔威都很讲义气，他们既然这样做了，肯定商议好了共同进退，但是五个人的违约金加起来已经近千万了，现在没有谁会觉得他们值这个价，拖得时间长了，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财雄势大的无线公司！”。 “听你的意思，好像也很看重他们的，你觉得千万违约金值不值？”庄诚感兴趣道。 “我最看好的是梁超伟，再其次是刘德桦和苗乔威，其他两个……他们拍电视剧还行，电影方面空间有限！千万的违约金……我觉得值这个价，可惜付不起，而且也没有必要！”。 “为什么？”。 “他们暂时对我没有什么太大的作用，未来也不会专属于某一个人，所以现在完全没必要大费周章。”陈永仁笑道。 陈永仁奋斗的目的是为了华语电影的未来，而不是为了拯救谁的人生，他现在也没有那种能力，最重要的是需要足够的时间来布局发展。 送走庄诚，陈永仁又找了汪京，联系了一下陈家尚兄弟、蓝艿才等几个好友，他们在卲氏和演员不一定，都是在职的雇佣工，去留是一个比较简单的事情，一段时间的相处，众人之间已经有了一个相对清楚的认识，邀请都很顺利，传奇影业奠定了真正意义上的发展基石。 新闻之所以是新闻，关键在于一个新，港台地区的大人物多了去了；正是亚洲四小龙蓬勃发展的大时代，每天有关香港的政治事件、经济要闻也是换个不停；娱乐圈的风云人物也是数不胜数…… 每天都有新闻发生，陈永仁又刻意低调，《英雄本色》的开机很是低调；经过一段时间的认识，陈永仁对现在的香港看得愈发透彻，尤其是电影市场方面。 如今的香港人对电影的欣赏是很有兴趣也很有水平的，“黄金时代”不是吹出来的，有口碑的电影他们自然会明辨并且口口相传，所以现在的电影在香港的票房于一定程度上就决定了电影本身的质量，虽然宣传必不可少，但却没有必要去刻意地炒作什么新闻。 关于之前的《两杆大烟枪》，张澈曾专门与陈永仁谈过，前者很是欣赏这部电影，却也提醒了后者，若非因为电影本身的质量过关，专业的电影人早就对与以拜金主义为引而搞出的高票房口诛笔伐了。 现在的香港人看得是电影，不是新闻，反而依靠歪门邪道撑起来的票房会被业内人士排斥，也会掉了自己作为电影艺术工作者的身价。 而且这样也会搅乱市场，人人都这样做了而且成功不就是促进烂片的发展，加剧电影市场的崩溃么？ 陈永仁也清醒了过来，觉得很有道理，而且香港的电影市场也就这么大，只要电影过关，票房自然不差，走野路子票房也高不了多少，又不是二十年后的内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