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过查干泡嫩江，山梨稔自杀
7月3日。大赉。 早晨，所有人都乘坐卡车。走的是土路，因为前几天刚刚下雨，路上没有灰尘，茫茫草原蓝天白云，因为泥泞，车很慢，不那么颠簸，大家的心情反而好了起来。虽然夏季空气闷热，但开动的汽车带来凉风，吹在身上，又没灰尘，感觉很好。 不知道走到了什么地方，听见东方传来了几声闷雷也似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满映的年轻人已经跟战士们能搭话了，就问他们。 该不会是又要下雨？ 一个战士道：“告诉你们无妨，这可能是苏联红军飞机轰炸大桥，也可能是我们炸铁路炸火车。关东军现在在中蒙边境诺门坎跟苏联打仗，你们知道吗？日本这次惨败。以前败给我们，那时因为中计，可是这次败给苏联军队，完全是实力不行。” 众人的感觉，从旅行的惬意变成了面对战争的紧张慌张。一个中国人问道：“我们会不会闯进战场里？”这是大家最关心的，日本人希望进战场去，中国人则不希望进去。 战士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不可能把你们带到战场里。” 众人明白了，从谈吐看，这个穿着普通战士衣服的战士，其实是个知识分子。 知识分子战士道：“可以对你们多说一点。我们的部队在白城到阿尔山一线大获全胜，把铁路打烂了。关东军调动了部队，增援白城。而我们则乘虚而入，在齐齐哈尔一线再次大获全胜。苏军空军也配合我们，对增援白城的日军轰炸，使日军在路上，前进不得，后退不得。”其实，他的目的，就是打击他们对日军的信心。 大家把他的话听清楚了，有的日本人没有完全听清，会说日语的开始翻译给他们。 半天后，大家都清楚了他说的话的意思，日本人开始沮丧起来。 | 车开得很快，中午的时候，车到了一个大湖边。湖边的地形并不是那么平坦，下了一个陡坡，便看见湖边掩映在柳树从里的一个小村庄。车绕进柳树从，就进进了村子，绕进一个院子，停了下来。 这个院子就在湖边。 院子似乎和东北的土墙院落不一样，外面是土墙，临湖却是开敞的，视野很开阔，近处是一个木头搭建的小码头，远看则是白茫茫的湖水。院落有十几间房子，中间有两架葡萄，绿绿的。葡萄架下，几张桌子摆放好了。 问这是什么湖，答曰。这个泡子叫查干泡。 很多地方，特别是东北和内蒙，管湖叫泡子。说泡子是小湖泊，小水塘，那是不对的。东北很多泡子一眼望不到边。泡子这个词，还能衍生一些其他词，比如说泡子沿，用标准的汉语说，就是湖边。 众人洗脸休息，年轻人体力精力好，纷纷到湖边玩水，很快，几个年轻人就大呼小叫，这里有小鱼，水是碱水，有些滑，柳条丛里好像有野鸭子，呀，我看见一条大鱼，等等。 不一会，菜饭上来了，饭是小米饭，菜都是鱼，各种各样的鱼，中间一大盘是一条大鱼，周围的小盘是各色的鱼，有的是油炸的鱼，有的是鱼子。有的清蒸，有的红烧。有的是鱼块，有的是鱼丸，烹饪方法绝非东北土法，因为大家还看到了一盘寿司，那是唯一有大米饭的菜肴。 日本人坐了一桌，汉人坐了一桌，押送人员坐了一桌。 鱼鲜嫩肥美，绝无腥膻，吃的大家十分畅快。 满映总务部长山梨稔食不甘味，根本没有吃出鱼的鲜美，吃完，跟着大家去了厕所，又上了汽车。他满脑子乱糟糟的，都在想，想，想什么来着？ 中午离开村庄，走了一段，前面来了几个人，和押车的人说了几句，车停了下来。山梨稔看了一眼，突然眼睛一亮，前面是铁路！有铁路就有皇军！这是新京通往白城的铁路！ 等了不到二十分钟，只听见一声巨响，如惊雷也似。接着又是四五声巨响，震得众人脑子疼，有几个扛不住的，一屁股坐在车厢上。 紧接着，就传来了枪声，枪声密集。山梨稔已经不胡思乱想了，他看得清楚，战场就在几百米以外，刚才爆炸的硝烟高高升起，清清楚楚。 不过二十分钟，枪声希落下来再过一阵，枪声听了，前面来了一个人，和车上的人说了几句，车队开始缓缓前进。山梨稔看到，前面多了两辆汽车，是皇军的军车，车上有押车的战士，有蹲着坐着的人。 山梨稔心里一沉，这场战斗打完了，皇军败了。 车队到了铁路，过了铁路，山梨稔看见不远处路基有一个大坑，铁轨和枕木被掀起来，火车头歪在路边。后面长长的列车，有大批的百姓在搬东西，铁路两面一排一排的，都是皇军的尸体。 山梨稔沉到了底。他刚才希望列车上的的皇军战胜，自己还有逃脱的希望，现在完了。 下午汽车过了铁路，向一片柳树丛开去，每过多久，眼尖的人能看到，远处是很宽的大江。 柳树丛里掩映着一条土路，不一会就到了码头，一个大铁船已经靠了上来。这分明是松花江上的铁路渡船，反满抗日的人竟然有铁船？ 战士们对车上的人喊了几声，叫大家下车。人们下车以后，卡车缓缓地开上渡船，渡船再缓缓驶向对岸。 过江的时候，开始听见火车鸣笛，然后再次听见爆炸声。 车队花了几个小时才过完嫩江。刚刚要组织开车，就看见几个人跑了过了过来，一面跑，一面向车队招手。距离几百米大家就看清楚了他们是日本兵。 车上的人们走看见了，车上的人心思复杂，里面的不少年轻人希望这些鬼子离开，而车上的日本人则希望日本鬼子过来，解救自己。 车上的人下来了几个人，拿着枪，迎了上去。 车上的人不知道他们要干什么，不过，这是他们第一次两个部队作战，应该是作战吧？ 两伙人遇到了一起，一会，不知道说了什么，车上的八路端枪，要日本人投降，有几个真的投降了，有几个则不投降。 这时候，枪声响了。 不一会，车上的人看见，八路打死了四个鬼子，俘虏了三个。紧接着，八路和俘虏挖坑埋人，一会，几个人回来，背着多出来的枪，押着三个俘虏，准备开路。 车上有一多半满映人员是中国人，看到这一幕，这才最终感觉到，人家带领自己进入了一个不同的世界，原来有些不相信生的这一切，但是现在相信了，也就是说自己到了抗日人士的手里了。 这些中国人有摄影师，有年轻演员，有技师，甚至还有几个剧务，他们都担心，自己拍摄的电影，都是日本人的玩意，有的宣扬大东亚圣战，有的宣扬王道乐土，反满抗日人士会原谅自己吗？ 看到这一幕，日本人都没说什么，面色都不好，知道没希望了。 山梨稔道：“对不起，我要上厕所。” 看守的干部道：“可以。”大声道：“大家上厕所，男左女右。” 山梨稔向左侧的柳条丛里走去，后面几个演员也跟着走去。山梨稔走了几步，越走越快，进了树丛也不停顿，高一脚，低一脚，走进水中。 一个战士道：“站住！别跑！再跑开抢了！” 山梨稔不停，已经到了深水区。一个战士道：“不好，他要自杀！”另外一个战士扔了枪，脱了鞋，扑通一声跳下了水，三下五下游到了山梨稔身后。山梨稔这时候已经只剩下脑袋在水面上了。战士似乎很会水，到了他的身后，潜入水下，一把抓住他后背，把他托了起来。 山梨稔因为只喝了两口水，很快就好了。 这同时，一个演员被请了下来，做翻译，给俘虏讲解政策，并且问他们为什么到这里来。 带队的军官说一句，演员给他们翻译一句。翻译了几句后，几个俘虏安静了下来。 接着，带队的军官问他们为什么到这里来。几个俘虏说，刚才八路爆破铁路，把他们乘坐的火车炸了。八路军武器很厉害，战斗激烈，皇军死了很多人，他们打到最后，跟着大队长跑了出来，结果，军官给打死了。 看到车队，以为是皇军援军，就迎了上来，没想到又是八路，干脆投降了。 车上的日本人看见押送自己的八路如此厉害，死心了。不过，车上的中国人听见八路对俘虏都如此宽大，有些安心了。 经过自杀事件，还有遭遇零星逃兵事件，护送的战士们警觉了很多，一路上更加小心。 7月3日。晚，伊春。 小路接到了李森的电报：新京送给伊春的汽车和顺便拉来的满映设备和人员日军俘虏都过了嫩江，满映的人很合作，无人逃跑成功。车队沿着四号秘密公路前进，估计明天可以到达铁力，希望组织迎接。 另外，阻滞增援日军的任务基本完成了，哈尔滨出城的铁路，长春出城的铁路等都爆炸了，一共将近一百个爆炸点。估计需要半个月才能修好。在嫩江江桥北安炸了一列车鬼子步兵，这是增援齐齐哈尔最快的一股日本鬼子。 今天，小路还有一件好事，就是苏联的几个飞行员飞了三趟，把五岔沟俘虏的飞机和机场的设备全部运输到了伊春。明天，他们会乘坐运输机和一架战斗机飞往北安镇附近，把那里藏了很久的飞机和机场设备运输回伊春。 伊春的飞机场今非昔比了。 以前仅仅能起飞降落，现在则在远处山脚下修了飞机库，地下车间，油库，指挥室，山峰上修建了飞机场指挥室。缴获的飞机和设备都放在飞机库里。另外，距离飞机场不远还修建了航空学校。学校附近是宿舍区。 俘虏的几个日本飞行员正在教育。中国人教育他们，很快地他们就安心了。上来一大串日本俘虏教育他们，很快地改变了他们的态度，他们已经开始反思，开始疑问，开始辩论了。 今天是7月3日。小路知道，如果没有大意外，日本人应该在今天对苏联军队起了一场进攻。 这一次的情报，小路没有通报苏军。小路在铁路线上大肆活动，苏军已经是非常满意了。小路知道，前些日子日军运到海拉尔的辎重够日本人打一阵的了。 诺门坎战役第二阶段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