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九 钟文雍与何靖瑶
石海天诗兴大发,刚吟出半句,忽然一声轻呼。扭头紧张地环视下四周,好像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怎么啦你?”瑾萱关切地问道。 “嘘,没事。闹闹吃啊,乖,爸爸爱你。”石海天迅速恢复平静,接茬继续喂奶。 瑾萱看他神神叨叨的,又在喂着孩子,就没去理他。喝着咖啡,只在那静静地望着他。 阳光从欧式窗户的木格子里穿透进来,斜斜地洒在老船木铺成的桌面上,把盛着咖啡的瓷杯,拉出长长的影子。 音箱里飘着幽深寂寥的旋律,和了咖啡的苦,竟生出一丝甜意。窗外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匆匆而过,和屋内形成鲜明的对比。 时间逐渐被静止,只留下音乐缓缓流淌。从闹闹的小嘴巴里,蹦出来“吧唧”“吧唧”的声音,象一只只美妙的音符,在弥漫着咖啡香气的空间里跳跃。 这间咖啡厅的选址真的别致,在四周林立的高层建筑中,视野竟如此开阔。 穿过木格子窗户的玻璃,可以看见外面的蓝天白云。眼下金乌西坠,阳光斜斜撒向桌面的同时,把屋里的墙壁映射得幽幽暗暗。 闹闹抱着奶瓶喝奶,石海天眯缝着眼睛,望着怀里的小家伙。满脸慈爱的神情,象温柔的母亲。 “噗哧!”瑾萱忍不住笑出声来。 “嗯?怎么了?”石海天抬头看看瑾萱,不解地问道。 “嘿嘿,没什么。”瑾萱捂着嘴巴,朝着海天轻笑。 “笑得这么蹊跷,快说。”海天小心翼翼试探,以为自己的尴尬已经暴露。 “没有啦,你喂孩子的姿势挺专业的。”瑾萱依旧笑嘻嘻地望着他。 “不仅如此吧?肯定有什么坏念头。”海天断定,看她贼特兮兮的样子,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突然想起一幅画。”瑾萱说。 “画?” “是啊,达芬奇画的,利塔圣母。” “利塔圣母是干吗的?” 利塔圣母又叫做哺乳圣母,达芬奇的传世名作,描述圣母哺育圣子的温馨场面。 瑾萱从包里拿出手机,搜索出利塔圣母的图片,递到石海天手里。 不经意之间,画面居然如此吻合,只是达芬奇画上的是圣母,此情此景里的是海天。 无论是窗外的蓝天白云,还是屋里的幽暗墙壁,甚至那两扇欧式复古的窗格子,都是十足的相似。 “去你的,我可是大男人。”海天轻骂一句,斜眼瞪着瑾萱。 “真的很像耶,没想到,你居然是个哺乳高手。”瑾萱一想起刚才的画面,就忍不住要笑。 “咳,我也想啊!可我哪有这样的机会?”海天轻叹一声,陡然忧郁起来。低下头去,拨弄闹闹的小嘴。 一句话,凝固起空气,瑾萱也低着脑袋,用小勺子缓缓地搅动咖啡。她明白海天话里的意思,只是天泽的影子,一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嗞嗞”“嗞嗞”手机震动,有电话进来。 “喂,姑姑。”是邱海璐打来的。 “瑾萱!瑾萱!你快来!天泽的眼珠子动了!”邱海璐的语声透着从未有过的激动和惊喜。 “啊?好!我马上来!”瑾萱匆匆挂断电话,抬眼望着海天,似乎在征询他的意见。 “还愣着干嘛?赶紧走啊!”海天故意提高音量。 “海天,谢谢你。”瑾萱觉察到他语气里透出来的酸楚。 两人匆匆买了单,海天抱起闹闹,瑾萱拿出条波斯米亚的丝巾,披在身上,这是爱美的女子,常备的物件。 “海天。” “嗯?” “你过来。” “啊?” 石海天觉得莫名其妙,乖乖地走到她的身边。 “真傻。”瑾萱仰起头幽幽地望了望海天,解开披在身上的丝巾,系到他的腰间。 弯弯长长的眼睫毛扑闪了几下,似乎有晶莹的东西,在眼眶里闪过。 “啊!我忘了。”海天这才想起,闹闹的一泡童子尿,刚才全撒在他裤子上了,怕把小家伙惊了,他才故意没说。 “姑娘姑娘,请等一下!”两人正准备离开,一位拿着徕卡相机的中年男人,突然站起身朝他们走来。 “嗯?有事嘛?”海天回头问道,瑾萱也侧过身来。 “咔嚓咔嚓”那中年男子冷不丁举起相机,对着二人连按几张。 “嗨!我是摄影爱好者,这画面实在太美了,请原谅我的唐突。”中年男人伸出双手,做出友好的姿势走近前来。随即调出方才拍下的照片,把相机递到瑾萱手里。 “没关系,布列松先生。”精彩温馨的瞬间,捕捉得相当不错。为免对方尴尬,瑾萱故意放松语气,毕竟人家也是一片好意。 “哇!您也喜欢摄影?连布列松这样的前辈都知道?”中年男人冲瑾萱竖起大拇指。 “只是业余拍拍,没您这么专业。”瑾萱谦虚地说道。 “可爱的宝宝,祝你们白头偕老!幸福美满!”那人摸摸闹闹的小手,问瑾萱要了联系方式,跟二人告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