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章 河畔对月谈

    从高地上的房子走出，下个坡，片刻便到了河畔，夜很暗，幸好有天上的灯。流水哗啦，河面倒映着圆月的残影，从这里开始就是下游，水很急，浪波荡漾，将月影激荡得时而完整时而残缺。除了水流声，这里一切都显得格外幽静。

    宇白坐到河岸一块大石头上，看着河面，赏着那里的月。又回头看了一眼灯火辉煌的小平房，大家还在痛快地玩乐，可以想象得到，玄之和徐迟醉了却依然活蹦乱跳，黄目肯定被他们灌酒，那几位姑娘在一旁歌舞助兴。宇白不善酒力，喝了半坛老酒，头就有点晕晕沉沉了，于是赶紧出来透透风。今天，有些醉，也很兴奋，很幸福，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家人的感觉，出生起他就从未和家人在一起度过节日。今夜，当黄目和所有人都举杯，说了一句，“大家都是一家人”，宇白当时眼泪都快要落下来了，一杯入肚，心里更暖了。

    “你在想什么？”

    突然一个人走了过来，宇白一惊，回头来看，原来是米小蝉。

    “看你这么入神，吓到你了吗？”

    “没有，”宇白微微一笑，“我只是不太擅长喝酒，感觉有点头晕，就出来吹吹风。”

    “我可以坐在这和你一起吹吹风吗？”米小蝉微笑着。

    “当然！”宇白挪了一个位置，并用手拂去上面的灰尘。

    “你还真是儒雅！”米小蝉笑道，随后坐了下去。

    宇白心里却有些紧张，他本就不善交际，更别说和异性独处了！米小蝉长相甜美，活泼可爱，这般楚楚可人也是会令很多男生怜爱不已的。宇白虽然斯文正经，却也终究还是男的，对于异性的魅力有时候还是难以抗拒的。

    “我看你在宴会上好像有些不自在啊，怎么了吗？”米小蝉率先打破略微尴尬的安静气氛。

    “我只是……”宇白勉强地一笑，“我从前都是一个人度过所有的节日，从没有和家人共度，也没有和朋友一起过过节。”

    “那你的家人……”米小蝉说了一半，突然觉得好像失礼了，也就没有继续说下去。

    “从小我就被我的家人抛弃，之后遇到过几个朋友，却很短暂，直到现在，我都是一个人。可是，我还是很幸运，遇到了黄目、玄之和大家，我们成了伙伴、朋友，就和家人一样……”宇白说着说着泪水便在眼珠里打转，还好是晚上，看不清楚这么细微之处，可是后来他的确有些哽咽，所以没能接着说下去。

    “我懂的，”米小蝉说道，“我也是从小孤独过来的，和你不同的是，我的家人在我很小的时候就都离开了人世。我一直在亲戚之间辗转，投靠他们，看他们的脸色度日，还好找到了堂爷爷，我这才有了真正的家人。我一直没有朋友，从小只有小猫小狗作伴，所以我学了兽医。”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和归宿，无需抱怨，只需要活好自己。我就是这样从黑暗中慢慢走过来的。”宇白说道，脑海中一个个艰苦岁月的回忆碎片缓缓流过。

    米小蝉点了点头，笑了一会，说：“人生苦短，不如珍惜眼前的美好，今天是一个好日子，不说那些不开心的事！”

    之后，又是一段短暂的安静时光。宇白实在不知道怎么搭话，一个话题结束了，他真不知道该怎么衔接另一个话题。

    “宇白，在这群人中你有喜欢的人吧？”

    面对米小蝉突如其来的敏感话题，宇白心头一怔，有些慌乱，于是尴尬地笑着回道：“他们我都很喜欢啊！”米小蝉却不顾他的难为情，以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意志直接点中要害，问道：“我是说，你是喜欢星凝jiejie还是嫣儿jiejie？”宇白呵呵一笑，沉默不语，米小蝉真是直击要害，打了他个措手不及，实在不知如何是好。

    “我太失礼了吗！”米小蝉尴尬地笑着，像是一个做错事了的小孩。

    “没有，我……”宇白还是不知该如何化解这尴尬局面，但是气氛好像变得更加尴尬了。

    “两位jiejie都是美丽善良的人，自然有很多人喜欢。宇白，你也这么帅气，而且温柔儒雅，肯定也有很多女生喜欢。哪里像我，这么平凡……”

    “哪有！你也很楚楚动人，非常可爱啊！”说完，宇白当即羞涩，很难为情，不知如何是好。

    “是嘛……”米小蝉羞红了脸，低下头去。

    流水哗啦，激流拍打水中石块，月影在水波中晃晃悠悠。岸边两个人影，相对无言，任由河水肆无忌惮地打破夜的宁静。

    “喜欢一个人，会卑微到尘埃里，然后开出花来。”米小蝉低头看着土地，又一次率先打破安静。

    “你有喜欢的人吗？”宇白问道。

    “曾经有，现在都忘了他的模样。”米小蝉深了吸一口气，说道。

    “是嘛，”宇白问了话，得到了回答，却不知该怎么接下去了，“他，很幸运呢，能得到这么可爱的人的欢心。”

    “没想到，哥哥你嘴巴还挺甜的嘛！看来，外表是书生，内心说不定是一个摸透世情的公子呢！”米小蝉俏皮地玩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