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留美儿童

    这个醉汉约三十多岁，身材魁伟，只是，身上衣衫破烂，头发凌乱。但是，从此人眼中似乎还可以看到几分军人的煞气。

    莫非此人真是大清的海军将领？可是，又怎么会落魄街头呢？

    “老哥，你家住哪里？”陈中试探着问。

    “我没有家，我要报仇！我堂堂大清，威武雄壮的北洋水师，怎可以就这样化为灰烬，耻辱！耻辱！”这个醉汉激动的大吼了起来。

    “老哥，你参加过甲午海战？”陈中又试探的问了一句。

    “是的！甲午海战，甲午海战！耻辱！耻辱！我们大清自己人打败了自己的舰队啊！”这醉汉说完，泪如泉涌，嚎啕大哭。

    陈中看出这个醉汉其实没醉，只是悲伤过度，此人完全沉浸在甲午海战的痛苦之中。这个人除了海战，已经什么也听不进去了。

    于是，陈中淡淡的说了一句：“如果，我再给你一次机会，参与组建一支比北洋水师更强大的舰队，跟小日本真正的干一场，你敢干吗？”

    陈中这一句波澜不惊的话刚一说出，醉汉立刻停下了狂躁，眼睛睁的大大的，惊愕的看着陈中，半晌冒出来一句话：“你，你，你开什么玩笑，你，你以为你是谁啊？难道你比李中堂还厉害？”

    陈中看到这个醉汉一改疯癫状态，他开心的笑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因为，陈中知道，在那段清末洋务运动的历史中，有一批被称为黄金一代的留美儿童，那可是一代精英式的人物，其中有矿藏专家，舰艇制造专家，通讯专家，海军军工专家，炮艇专家……

    后来，由于甲申中法海战、甲午中日海战，阵亡了一批将领，但是，又有一些历史记载，其中有一些人活了下来，隐匿于民间。

    另外，还有些是由于朝廷保守派的排挤，他们因此对清政府的失望，或悄悄的去了国外。

    莫非眼前的这个男人，就是那批留美儿童中的一员？

    当年这段历史是这样记述的——

    清朝的洋务运动，同治十年八月初八（1871年9月9日）北京紫禁城忽然传出一桩震惊全国的大新闻：

    清廷当局居然突破了我国古代自隋唐以来，厉行了千年科举取士的圣规；一贯顽固坚守“老祖宗传下的规矩”的慈禧太后，居然恩准了洋务派重臣曾国藩和李鸿章联名《转呈容闳关于选派幼童赴美肄业，学习西方军政、船政、步算与制机诸学》的奏章。

    这可是大清王朝闭关锁国227年来，首次主动揭开对外开放的序幕。

    1872年9月15日，《美国纽约时报》登出一条讯息：“昨天到达旧金山的30位中国学生非常年轻，都是优秀的有才智的‘小绅士’。中国政府拨出百万美元，作为他们的留学经费。”

    锦衣长袍，拖着长辫的大清幼童，让新大陆人们都分辨不清其性别。而新大陆同样让中国的幼童们瞪大了双眼：“我们从没见过这么多的摩天楼！还有电灯、电话和电梯！”

    而最让幼童们感兴趣的是火车。从旧金山出发，他们开始了从西到东，横穿美洲大陆的七昼夜的火车旅行。最后到达的终点是：康涅狄格河畔的springfield（春田）。

    后来，由于清廷保守派的干扰，清政府又下令将这一批留美儿童召回。虽然，麻省理工、哈佛大学、耶鲁大学的校长联名向清政府争取，也没有帮助这批人才留下来继续学习下去。

    根据1881年撤回留美幼童的统计，其中有17人在美病亡；因其他多种原因，中途撤回的有9人，故1881年8月实际归国为94人，他们于9月1日在旧金山，乘“北京城”轮返回上海。先各自回家探亲，半月后齐集直隶总督府叩见李鸿章。

    这时，58岁的李鸿章，正权倾朝野，掌管清廷的军政、外交、内政、经济大权，处于平生鼎盛时期。

    十多年前，他曾在上海接见过首批幼童，现在都长大成为一表人才。老中堂手捋白须，十分高兴。

    李鸿章与他们寒暄一番后，宣布选调70人到南北洋水师；又特别提调詹天佑等数人，暂时借往福州船政学堂，培训海军人才。

    在1884年8月中法马江海战中和1894年的中日甲午海战中，有7名“留美幼童”壮烈牺牲。

    陈中有一种感觉，眼前的这个男人一定跟这批留美儿童有关。

    于是，他问这个醉汉：“敢问老哥怎么称呼？你口口声声说参加过中日甲午海战，你知道洋务运动中的那批留守儿童吗？”

    那醉汉刚才暗淡的眼睛一下子明亮起来，似乎在回忆一个幸福美好的经历。

    他说，他叫徐春生，福建人，是第三批“留美幼童”，1874年到美国时才12岁。

    到了美国，他最初生活和读书的小镇是麻省的霍利约克（hollyoke），后来考入麻省理工学院，学习船舶机械制造。归国后，调入北洋水师，cao练海军，并培训海军人才。

    中日甲午一战，北洋水师惨败，徐春生也在此次战役的阵亡名单中。

    那场海战中，我方“致远”舰在与日舰“吉野”交火时，甲板中弹起火，一时难以扑灭。

    舰长邓世昌对大副陈金揆说：“日本舰队吉野最厉害，若是击沉了它，我们就能取胜！”陈金揆领会了舰长的意图，赞成他下令高速前冲，用船头撞沉“吉野”。

    而狡猾的“吉野”迅速避开，立即发射鱼雷，击中了“致远”的锅炉舱，舰身剧烈爆炸，“致远”舰全体官兵壮烈牺牲。当时，徐春生就在致远舰上。

    幸运的是，徐春生在坠入海中后，就昏死过去，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了一个渔民家中。后来获知，甲午一战，北洋水师全军溃败！

    陈中确认了徐春生就是那批归国回来的留美儿童，他真的很庆幸，这样一个难得的人才，居然以这样的方式见面了。

    “徐将军，”陈中突然改口称呼徐春生为将军，这让徐春生一怔，似乎有些惊诧。

    “徐将军，我们海南有一支不受朝廷辖制的海军舰队，目前正在扩建，你愿意过来吗？”

    徐春生吃了一惊，然后摇摇头说：“海南？有一支舰队？你知道，一只庞大的海军舰队，需要多少资金，多少人才吗？”

    “我知道你会这么想，你认为，一个清政府尚不能完成的任务，以我们海南的力量怎么可以做到，是吗？”

    “这还用说吗？”徐春生摇摇头，用袖子擦了擦那个铜质的舰艇模型。

    “可是，他确实的存在了！”

    徐春生原本无光的眼神，渐渐的亮了起来。他舒展了一下身体，听着陈中对这支海军舰队的憧憬，越来越兴奋。

    “徐将军，我知道，你一直对甲午一战心有不甘！所有的中国人对那场战争都非常的愤慨！有句话说的好，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只要你还有这个想法，那我们就来个复仇计划，你想不想？”

    “我当然想，我做梦都想在和日本的舰队面对面的干一场！可是，就怕没这机会了。”

    “徐将军，中日必有一战，大清那时面临的还不止日本一支舰队的战斗，英法美俄法等列强都会参加进来。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带着我们自己的海军舰队去痛击这些嚣张的列强？”

    “那是当然了！可是，就凭海南，可以组建一支和列强对抗的海军舰队，这可能吗？”

    “一切皆有可能！老哥，只要你还想到舰队去，我就安排人，送你到海南舰队的总司令陈方正将军那儿报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