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史塔克
突如其来的变故和耳边响起的低吼，一下子把瑞恩从自己思想的世界拉回了现实，他一个激灵，没想到自己居然一不留心，就走进了这么拙劣的陷阱里，心里恨不能扇自己两个耳光，昂柯森的治安一直都不怎么好，这是商业都市一贯的特征，而这条小路，在白天走走没什么问题，晚上却可能潜伏者一些不怀好意的强盗！ 真是乐极生悲，阴沟里翻船。 但他马上就把对自己的责怪压了下去，现在该考虑的不是这个，想想怎么脱身才是第一位的——那人是从他身后来的，如果他能摆脱对方，全力奔跑的话，也许能从巷口里跑出去，校舍离这里并不远，只要跑进去，他就算安全了，前提是他不能被匕首刺中，至少不能被刺到后腰的肾脏。 这样首先要做的，是稳住抢劫者的情绪。 想到这里，瑞恩立刻举起双手，示意自己不会反抗，然后身体轻微的挪动，把肾脏器官从对方的刀尖上移开。 但就在这个时候，小巷的出口处，却走来了三个人，将整条小巷严严实实地堵了起来。 瑞恩看到那三个人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是这个强盗的同伙，心里不由地暗叹了一声自己怎么这么倒霉？遇到的不是蠢贼，而是有组织的强盗。 “瑞恩？”正当瑞恩心中叹息的时候，从另一个走过来的三人中为首的那个却眯着眼睛，叫出了瑞恩的名字。 本来已经做好了交钱保命，只想着怎么活下去的瑞恩听到对方叫自己的名字，赶紧抬眼去看对面是谁，如果认识的话，说不定还有讲讲情面的机会——为首的那个人身材高瘦，肩膀宽阔，罩着一身灰色的法师袍，袍子裁剪得很合身。他的脸带着高地人的特征，面部扁平，但颧骨突出，有一头褐色的大卷发，总的来说，还算得上英俊，但那一脸表情却让人读不出英俊的味道。 史塔克！雷斯·史塔克！ 瑞恩认识这个人，但他却感到更加地绝望。 只觉得自己恐怕交了钱，都不一定能保得住命了。 因为这个人，在学院里，臭名昭著！ 史塔克是昂柯森高年级的学生，已经有次级法师的水平，在学院里拉帮结派，横行霸道已经有好几年了，几年之间抢地盘收保护费的事情干过，杀人越货的勾当也是经常参与，因此名声显赫，列为学院好事者所做的恶棍棒第一名——这就是昂柯森的生态，它的学生可没几个是乖宝宝，乖宝宝在这个世界里甚至都活不下去。 史塔克出身在南境的一个贵族家庭，当然，听说家里的情况是很惨淡的，几乎失去了所有的领土和产业，没落到只剩一个头衔而已的地步。但他能在昂柯森这种贵族子弟满街跑的学院里称王称霸是有原因的，因为他是一个巫师。 人类是一个天生不具有魔力的种族，但这并不意味着人类中就没有天生魔力的个体，甚至有些人，还有天生的施法能力，这种人，就被称作巫师。这种人不需要冥想就拥有与生俱来的魔力，不需要学习就能施法，而且他们施展自己的天赋法术，还要比一般的魔法师威力更大，速度更快。 巫师这种现象是怎样产生的，是血脉还是偶然，至今没有一个定论。但巫师很稀少是确定的，魔法师本来就很稀少，巫师就更少了。虽然在巫师入了高级法师，也就是青铜巅峰阶段后，对普通魔法师就没有特别明显的优势了，反倒会因为天赋问题，在其魔法的种类上有些狭隘，但在战斗力上，巫师依旧占优势。 更不要说，在学院这个几乎都是学徒或者次级法师的地方了，可以说除了那些已经成为正式巫师的进修学员，史塔克就是学院里战斗力的巅峰，他就是凭着蛮横的战斗力在一帮背景深厚的贵族子弟中混到了这一步。 而这样一个人，自然不会是什么善男信女，史塔克阴狠、蛮横，要是一般的蠢贼，还有破财免灾的可能性，但碰上的既然是史塔克，况且还认识自己…… 瑞恩脑子飞转，他可不想就死在这里，他还有那么多事情要去做，还有许多想法要去完成，奥伯朗大叔刚刚答应他给他铸造一把武器，艾伯特大叔的佣金还没给出去，他的仇还没有报，自己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这大概就是只有脑子没有实力的悲哀，就算他能看到那个巨大的漩涡，那又怎么样呢？他的实力决定了他仍然是脆弱的，一个目光低微，但实力比他强大的人，依然能威胁到他的生命，这个时候那些眼光没有任何意义。 但这还不算是秀才遇上兵的故事，史塔克虽然凶狠，但并不是一个不讲道理的人，相反他是一个精明的现实主义者，这样一个人，也许有人办法可以说服他，或者能找到一种方法脱身也说不定。 瑞恩极速开动脑子，但没想出什么好的办法，能压制住这个巫师，在困局中拼处一个逃命的机会，就看到史塔克兴趣寥寥地挥了挥手。 “放开他吧，他是个穷鬼，没什么油水”。 瑞恩瞪大了眼睛，心情如同坐过山车一样从在云霄和地狱之间飞腾，史塔克当然不会知道现在他的口袋里就装着两百个金钠，而以往的瑞恩，穷得连吃饭都要考虑什么便宜。 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也不知道该感到高兴还是悲哀——穷到连强盗都看不上，有时候难道也算好处？要是换成那些贵族少爷，估计今天不仅得把内裤都脱下来，保得住保不住。 “可是老大……他不认识你吗？他会不会说出去。”那匕首顶着瑞恩的人虽然按命令放下了匕首，但却没有把匕首挪出太远，心有余悸地问道。 “放心吧，罗宾，这个精灵小杂种，胆子小的像老鼠一样，他不敢告诉任何人的”史塔克哈哈一笑。 “今天也是倒霉，怎么碰见了这个家伙，明天去杜尔街的钱又没有下落了”他抱怨着转身，就要离开。 瑞恩身后叫罗宾的人听到史塔克的话，就放开了捂着瑞恩嘴巴的手，丝毫不担心瑞恩会反抗，径直扔下了他，跟在史塔克背后向小巷出口走去，那是个胖胖的家伙，也穿着一身略显臃肿的法师袍。 “你叫我什么？” 史塔克和他的手下本来快要走出去了，却忽然听到了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 史塔克皱了下眉头，回过头来看到瑞恩不知道什么时候站了起来，用一双黑色的眼睛盯着他，脸上挂着平静的表情，既没有看出恼怒，也没有惊慌，更没有大难不死的庆幸。 “小杂种，怎么了？你有什么意见吗？”史塔克笑着，居高临下地看着瑞恩，轻蔑地回答。 “没什么” 出乎史塔克预料的，瑞恩也笑了笑，然后他吐出了一句爆炸性的台词：“只是觉得，你母亲死的早的传言可能是真的，否则怎么连教你怎么说话的人都没有”。 史塔克听到这句话脸色顿时变得极其难看，首先是惊讶，然后是愤怒，中间还夹杂着一种被揭到痛楚的痛苦。 史塔克的手下们也震惊的看着瑞恩，这些人都是高级学员，都拥有次级法师的水平，但没有人敢在史塔克面前提起这件事情，而此刻他们看着瑞恩的眼神中，已经带着像是在看一具尸体的味道了。 整个学院，没有一个人，没有任何一个人敢当着史塔克的面提起这件事情，别说他母亲的传闻，就连他家族的窘迫，他的出身，都没有任何人敢提及。别说当着他的面，就连在公共场合都没几个人敢说，因为那必然会招致史塔克疯狂的报复，而史塔克的报复，在学院中没几个人承受得起，那些人全都变成了阴沟里的尸体。 而史塔克因为愤怒到了极致，反而哈哈大笑起来：“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么？！”。 听到史塔克愤怒地咆哮，他的手下全都抽出了短杖，逼上两步将瑞恩围了起来，只要史塔克一声令下，他们就随时可以把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鬼撕成碎片。 “雷斯·史塔克先生” 瑞恩脸上的微笑依旧波澜不惊，还一本正经地回答了史塔克的问题，似乎根本听不出他语气里的愤怒。 他环视一周，抿了抿嘴唇，戏虐地看了史塔克的手下一眼：“大名鼎鼎的史塔克，所以说，史塔克欺负一个比他小好几岁，低好几级的小鬼，也要带着一群帮手么？”。 “我一只手就可碾碎你！”史塔克咬牙切齿地说道。 “很好”瑞恩笑着点了点头。 “那么，我瑞恩，因为你对我的侮辱，我正式向你发出决斗，明天下午，学院后街的公园，让父神来判断谁是是非，裁决的唯一量刑时生死”瑞恩站得笔挺，迎着围上来的人，没有退后一步。 “哈哈，我会相信你？你不会逃跑吗？”史塔克像是听到了最好听的笑话。 “我能跑去哪儿？我总不会因为这个退学吧？”瑞恩若无其事地耸了耸肩，脸上依旧挂着笑容：“或者说，你怕了？在父神的威严下，你觉得自己会被命运宣布为错误的那一个？”。 那个笑容让史塔克感到厌恶，怒火中烧，而瑞恩的后半句话却让他点了点头，因为他已经想杀了瑞恩。 在决斗中杀人，是法律所允许的，他虽然是个厉害的学生，但昂柯森的那些老师可没有一个是他惹得起的。甚至连昂柯森的城卫军，都不是他一个区区学徒级的巫师可以匹敌的，他杀过人，在这八年时间，他手上的人命不下三十条，但那都是隐秘地行事，处理的干脆利索，但今天他本来没准备杀人，现在又拖了这么久的时间，再动手，还没做好善后准备，如果被发现学生的尸体，就可能招来一些麻烦：“好的，明天下午，我会用最残忍的魔法将你撕成碎片！”。 “一言为定”瑞恩笑着点了点头。 “先备好棺材吧”史塔克被瑞恩挑衅到了极致，反而恢复了冷静，他撇下一句话，也不再管今天晚上的“生意”，转身向自己的校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