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三人行V
艾伯特大叔不是阿塔斯的村民，就意味着艾伯特可能住在在夏多或者维赞，那就是说瑞恩要连冬绕湖去寻找那两个群山之中，巨湖之畔的村子。 这一路上是否会遇到别的危险暂且不提，光是在大雪封山的时刻，深入真正的山区，寻找那两个村子就已经很困难了，而且就算找得到，恐怕需要消耗大量的时间。 酒馆老板没有骗他，白熊堡向北过了三个村子后，便是一片空旷的无人区了。这是真正的无人区，真正的空无一人，比他前世所认知的那些无人区要可怕得多，因为在前世，哪怕是荒凉的地段，也会有公路，偶尔会有来往的车辆。但这片区域里却什么都没有，走了一个星期，他们甚至都没有看到出自己之外的哪怕一个活人，直到找到了阿塔斯，走进这座小小的村落，才算是又见到了同类。 到阿塔斯的这段路，因为有熟悉道路的老汉斯带领，又是一群人一起行动，所以走得还不算是太艰难。但老汉斯等人的目的地就是阿塔斯，冬天捕鱼的产量很大，所以在阿塔斯收购的鱼类，已经足以满足老汉斯这一趟的需求了。而继续到那两个村子去，不仅没有必要，还会耽误他大量的时间，很可能使他无法在过年前赶回去，如果因此而错过了贵族们的晚宴，那就得不偿失了。 所以老汉斯没有打算继续深入，只准备在阿塔斯收购到足够的鱼类，然后停留休整一段，就会启程返回。 也就是说，接下来去往夏多和维赞的路程，瑞恩就只能一个人走了。 当然，既然都走到这里了，瑞恩是绝对不会因此而放弃的。 在确定了艾伯特大叔确实不住在这里的当天夜里，瑞恩就整理好了自己的行装。当然这次他学聪明了，事无巨细仔仔细细地考虑了一遍，然后把自己缺漏的东西向老汉斯购买了一套，比如帐篷、被褥，生活的东西，以及杯子甚至锅具等等。 准备妥当后，睿恩休息了一夜，第二天清晨早早起床，给矮马刷毛。 这一路上都没走什么好路，因为这里的道路基本都是行商或者村子里的行人踩出来的土路，大雪之后，泥泞不堪，矮马弄了一身的泥，所以又闹起了别扭。 “我说，你真的是要成精啊？”瑞恩把沾满泥泞的刷子在木桶里涮干净，苦笑着看着一脸不高兴表情的矮马。 “你这么像个人，不如我给你起个名字吧？就叫克瑞斯吧！在精灵语中的意思，是懒惰者，自私者”瑞恩说着坏笑着看着矮马，后者像是真的听懂了，鼻子里喷着白气，扬起四蹄嘶叫着表示反对，四蹄踏地，泥水飞溅。 “好了，好了！停！我可不想再回去换身衣服！”瑞恩两个小跳躲开泥水，笑着摆了摆手：“你真的听得懂啊？嗯，你不喜欢这个名字？那就叫肯塔吧，那个，是勇敢者的意思，这个怎么样？”。 矮马听完之后，停止了闹腾，满意地打了两声鼻响。 “好，那就叫你肯塔了”瑞恩笑着走过去，拍了拍矮马的脑袋。 ‘哼，蠢马，再成精也还是匹马，到底聪明不过人，听得懂精灵语才怪，克瑞斯才是勇敢者的意思，至于肯塔吗……哼哼’ 瑞恩在心里冷笑着，但他忽然发觉，自己怎么这么幼稚？耍了一匹马都能这么高兴？ 瑞恩仔细回想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状态，觉得自己可能真是有点精神分裂，因为他真的是一会儿像是青阳，另一会儿又像是‘瑞恩’，这两种状态有明显的转折。 但这种精神分裂似乎还没有造成什么特别恶劣的影响，所以他想了想也就觉得没什么，反正随着以后穿越的时间越来越长，两个灵魂的共同经历越来越多，就肯定会慢慢变好的吧？不好也没办法，这个世界又没有心理医生。 安抚好了肯塔，他把一桶脏水倒掉，然后直起身来，抬起眼睛打量着这座简陋而质朴的小村子，接近过年的日子，村民们就都回到了家里，此刻三三两两地聚拢在一起聊着天。这个村子真的很小，一共只有二十几户人家，一个三十多人的商队来到这里，就几乎是整个村子人口的三分之一了，因为汉斯表示要收购鱼，所以不少人都开始提着捕鱼的工具前去结冰的湖面捞鱼。 瑞恩也打听到这村子里有个猎人，他有一座小屋就在阿塔斯到夏多之间的山地里，但这个猎人还没有回来，因此瑞恩也就找不到向导，也没办法像他打听小屋的位置，只能根据村民的说法，自己去撞撞运气了。 他眺望着村子外不远处的，覆盖着白雪的湖面，湖边上有几个村民正在破冰捕鱼，村民在白色的冰面上显得非常渺小，而举目望去，结冰的湖面其实只有外围的一圈，在湖中央的巨大范围上，这片湖还呈现着水的碧蓝色。 清澈的湖面倒映着巨大的天空倒映，天水一色。 这片叫做伊索斯的湖真的很巨大，这座简陋的小村子和这片湖比起来，简直就像是湖边上的一个黑点。 他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巨大而清澈的湖，因为在他所处的那个世界，几乎所有的湖泊都已经开始萎缩了，甚至咸海都已经消失了，而曾经气吞三千里的洞庭，也已经萎缩成了一缕缕的溪流。在哪个工业的世界上，几乎所有的水源都被污染，漂浮着垃圾散发着恶臭，浑浊不堪，完全无法想象这样仿若一面镜子一样倒映着天空的湖面。 他曾经无数次遗憾地感慨自己没有早生个一千年，去看看那盘横在湖广的，横跨三千里的巨湖，去瞻仰那传说中的气蒸云梦泽，波撼岳阳城。按照他的时代的发展趋势，恐怕他永远都没机会一睹那壮阔的景象了，但在这里，他却能够看到。 虽然这里没有岳阳楼，也不是夏天，他看不到潋滟的波光如海，但至少，他可以看到十里平湖霜满天的美景，而且这里，在这座只有几十户人家，只有木制小屋的地方，他不会被熙熙攘攘的人头遮盖远眺的视野。 远山连绵，林木银雕，平湖无垠，炊烟袅袅。 “真是漂亮啊，你说是不是？肯塔？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艾伯特大叔的家，找到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在年前赶回来，菲利普大叔的生日怕是赶不上了，不知道能不在过年前把礼物送给他”瑞恩一边出神地看着，一边对一匹马喃喃自语，在美景之中，微微有些醉了。 但是肯塔没有理他，而是撞了撞他的腰，向着一个方向耸了耸脑袋。 “什么呀？”瑞恩收回自己的目光，笑着向肯塔指的方向看去，这匹马比他更像个小孩，也许是人工配种、饲养的时间长了，所以对外界的事物都很好奇，因此看到个什么东西都会兴奋地让瑞恩看，要么就自己跑过去绕着那些‘新鲜玩意儿’转圈，对于它的这种行为，瑞恩也已经习惯了，但他这次看过去，看到的却不是什么‘新鲜玩意儿’，而是两个非常熟悉的身影。 “爱丽丝？艾伦，你们，这是来给我送行么？”瑞恩笑着打了个招呼，这一路走过来，因为瑞恩站在中间，所以艾伦和爱丽丝之间的关系也好了起来，毕竟艾伦最初觉得爱丽丝不讲道理，仅仅是因为一点少年人的误会罢了。真的说开了，其实也没什么，尤其是知道爱丽丝其实是个次级法师之后，艾伦就也开始尊敬爱丽丝了，当然，这导致的一个结果，就是爱丽丝没事就开始欺负艾伦……当然，也只是少年之间的玩笑罢了。 出乎瑞恩预料的，爱丽丝摇了摇头，然后用斩钉截铁不容拒绝的口吻说道：“不是送行，我要跟瑞恩一起去！”。 “啊？” 瑞恩愣了一下，苦笑着开口说道：“可是再往前走，会很危险啊，我答应过你，不让你遇到危险的。还有，艾伦你来干嘛？你不会也……”。 “是，我也要跟瑞恩一起去！”艾伦用力点了点头，此刻他已经学会了瑞恩教的戏法保持温度，因此可以用魔法来维持体温，所以不用再穿着那身臃肿的棉衣了，在御寒衣服外面套上那身法师袍子，虽然还有点不合身，但至少不再显得滑稽可笑了，这么一来，艾伦看上去还挺精神的一个小伙子。 这一个星期以来，因为瑞恩的捋顺了他的基础知识，所以艾伦的魔法造诣也进步飞快，一个星期时间，相对简单的二环魔网就已经被他探索的很牢固了。而且因为天赋的原因，所以他很快就掌握了瑞恩法术书上的许多魔法，能够同时维持的魔法数量之多让瑞恩也为之惊叹。 魔法师并不是学会多少魔法就可以用多少魔法的，一个魔法师每天能用的魔法的种类是有限的，具体数量的多少，取决于魔法造诣的高低和天赋的高低，艾伦的表现，再一次证明了他在魔法上的巨大潜质。 但掌握的魔法多，不意味着就有战斗力，没有经过实战，便不知道该怎么运用魔法，更不要说，面对危险时的反应了。 “等等等等，计划不是这样的啊”瑞恩看着他们两个人，顿时有些头疼起来。 “前面的路会很危险的，我没有把握带着你们……”他扶着额头说道，原本的计划是，老汉斯一行人准备启程返回时，如果瑞恩还没回来，那他们就先行离开，而爱丽丝在这里等他，如果在他回来之前遇到了爱丽丝爷爷，就一起等他回来，告诉他情况之后离开，如果没有遇到，就等瑞恩回来送她回家…… “瑞恩的魔法造诣还如我呢！而且我还会剑术的，而且我会听话的，保证不给瑞恩添乱！”爱丽丝委屈地上来一把拽住了瑞恩的胳膊，用一双海蓝色的大眼睛盯着瑞恩，可怜巴巴地恳求。在相处了一段之后，爱丽丝就完全露出小女孩应有的样子，撒娇粘人无一不有，而瑞恩自然也会宠着让着，不过这个时候，这种宠溺地副作用就出来了。 爱丽丝嘟着嘴，摆弄着瑞恩的袖口，小声嘟囔：“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那些人都凶巴巴的，我要跟着瑞恩，瑞恩答应了要保护我的！”。 我有能力保护自己，我不要自己留下来，这是当她爷爷试图留下她独自出门的时候，她对付爷爷的惯用绝招，除了小女孩遇到危险会害怕之外，这个理由几乎毫无破绽，对付她爷爷屡试不爽，显然，在瑞恩身上一样有效。 瑞恩几乎没怎么挣扎，就被这个无懈可击的理由击败了，想想也是，阿塔斯这样的小村子里连旅馆都没有，老汉斯走了，爱丽丝就只能借宿在村民家里，让这么一个小女孩，留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确实是不合适。 越是瑞恩就笑着点了点头：“好吧，爱丽丝可以跟我去，不过爱丽丝一定要听话，前面的路真的很危险，会发生什么……”。 “好！我肯定会乖乖听话的！我保证！”得逞的爱丽丝不等瑞恩说完，立刻表态，然后蹦蹦跳跳地去收拾自己的行装去了。 “瑞恩……我……”看到爱丽丝顺利过关，艾伦立刻着急起来，他也想如法炮制，但是他毕竟是个男孩子，这么撒娇他可做不来——这个时候艾伦终于第一次感觉到，原来男孩和女孩之间真的是有区别的。 但他还没想好别的理由，瑞恩已经打断了他：“艾伦，你得跟汉斯先生的商队一起走啊，我这次去找夏多和维赞，不一定需要多久，你很可能赶不上他们的，而且，你这么做，跟你姐夫商量过么？”。 瑞恩所说的话都是客观情况，艾伦也不知道怎么辩驳，而且瑞恩又提到了他姐夫，所以他只能老老实实地回答：“我，没跟姐夫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