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归尘,土归土
“我们走吧”身边的人扶起了我,是江莱。 “把钥匙给我,我来开吧。” “我开吧,你找不到路。” 开着车从殡仪馆出来,泥泞的路塞车特别严重,走走停停。 “我们去哪?”江莱怯怯地问我。 “不知道。” 就那样漫无目的地开着,直到夜晚的霓虹灯将城市点亮。忽然觉得这城市也没那么美丽了,是因为她不在了的缘故么?穿过一条条街道,仿佛都有她的身影。我突然想起来件事,于是拨通了她父母的电话将江雪留下的全部存款汇入到了她母亲的户头。只告诉她是江雪留下的,没有提房子的事。火车上信号也不好便匆匆挂了。 “你确定你真的要这样做么?”江莱问我。 “嗯。。。” “房子我打算还给送给她的那个人。” “你要是不住把它卖了把钱给她爸妈或者自己留下,我都能理解。毕竟这些本来就是江雪给你留下的,你有权处置。可你要把它还回去?这。。。。是不是有点没必要?” “你怎么知道这些是江雪留给我的?”我直勾勾地看着她,觉得这里面有蹊跷。 她显然被我突如其来的提问问懵了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支吾了两声, “额。这个,,是江雪之前跟我提过一句。” 我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结果,她们都是巨蟹座,现在不想说,你是什么都问不出来的。 “弯弯绕。”不再理她继续开车。她倒没有放弃刨根问底一直问我为什么, “江雪这辈子,算了。。。说简单点,我就想告诉她,她不欠我的,更不会欠任何人的。”她显然没听懂,想不通这里面的关系,我也懒得在这个时候解释。我驱车来到江雪家。推开门惊了,:“这特么是土匪来过了?” 地板上乱七八糟的脚印,随意拉开着的抽屉、衣服鞋帽、笔记本、腕表首饰、除了一些家具和一张床所有和江雪有关的东西什么都没了,连锅碗瓢盆都没有放过,一片狼藉。他们带走或卖掉了江雪所有的生前物品,只剩下这么个空空荡荡的房子。如果不是熟悉的格局和那几件家具我甚至感受不到江雪曾经在这里的气息,好在那面熟悉的落地镜可以让我回想起她每天对着它照上一番才会满意地亲我一下再去上班。 “他们太过分了!”江莱委屈地哽咽了,收拾着眼前的满目疮痍,我一把拉住了她。 “别收拾了,看看他们有没有落下什么,明天我叫阿姨过来收拾吧。” 说话我开始翻着他们留下的东西,希望能找到一些和江雪有关的,可除了失望和感伤没什么也没找到。他们令我感到恶心却又让我感到轻松,幸亏把钱给了他们,如果有一天他们发现岂不是要找我大闹。他们不配拥有江雪这样的女儿。离开时想起了那年她陪着我从那个不到二十平米租的小屋子里搬出来的场景,恍如隔世。我以为开始了新生活,不曾想几年后已是天人永隔,命运真的是开了一个很大的玩笑。十里洋场的夜晚还是那么迷人,白天的雪似乎已经散尽。人们又从温暖的房间里走出来喜笑开颜,聊着最时尚的话题。依旧是满街的肤白貌美,而我却感受不到这夜色的撩人。 “我送你回酒店吧。”我漫不经心地对江莱说着。 “我已经退房了。”她看着窗外随意地回着,我沉默不语继续开着车,当然明白她这样做的目的却又无计可施。不想接受她的好意,但作为朋友我有责任照顾好一个特意从远方赶来参加江雪葬礼的人,何况我们三个曾经非常要好。 “那你的行李呢?放哪了?” “大堂寄存了。” “OK,那是先吃饭还是先取行李?” “听你的吧。”她轻松地答道。 :“那就先吃饭吧”我心里想着。她一言不发地陪着我也一天了,早上很早就到了殡仪馆帮忙应该也没来得及吃早饭。可吃什么呢?如果江雪在就好了,她永远会替我做这样麻烦的决定。 “想吃什么啊?”我问她,她嘟着嘴想了下。 “清淡点吧,” “OK。”我拿起电话给一家经常光顾的店打电话留位子。 这是一家私房菜,没有招牌。我都叫它XX路饭馆儿,带江雪来过几次她不是很喜欢这种口味的菜,她喜欢辣的,口味重的。所以都是请别人吃饭时才会过来,次数不多。老板同我关系却很好,我们都是北方人,我常说他一个北方人开个什么南方的菜馆,他说是为了某一个人开的。哎,都是有故事的人啊。 “柳哥!”我声音不大伸手招呼他。一个胖胖的人看见我忙不迭地从里面走出来。 “都办完了么?” 我点点头,他叹息了一声。“走吧,地方给你留好了,竹厅。” “诶等会儿,高儿,菜怎么着?” 我挥了挥手示意他看着办领着江莱朝包间走去,没心思点菜。和江雪在一起久了我已经没了点菜的习惯,要么让别人点,要么让熟悉的老板看着上,差不多吃饱了就行了。 “坐吧。”我替江莱拉出了凳子,她说了声谢谢后我们就再也没话说。不知道说什么,脑子里都是空的。 “诶,高儿,”是胖胖的柳哥拿了扎鲜榨橙汁进来,给我们倒上后在我一旁坐了下来。 “我真看不了那场面,今儿就没去。你别怪我,兄弟。”他轻轻拍了拍我大腿。 “没事儿。。反正之前你都去过医院了。咱们犯不着来那些虚的,去了也是徒劳伤感。”我无精打采地喝了一口橙汁。 “成,那我就不多说什么了。用不用我陪你喝点儿?” 我摇摇头,他也不勉强。 “行,那你坐着,菜一会就得,有事你再喊我。”说罢离开了。 猪肚包鸡、烧鹅、卤水拼盘、上汤娃娃菜、山药虾仁,菜没一会就齐了。我没什么胃口在一旁喝橙汁。 “你们点菜怎么会点单数啊?”江莱问我。我皱了下眉头, “这,有什么讲究么?” “没,没,就觉得挺有意思的,点菜不都点双数么?”她笑笑摇头继续吃着碗里的。 我摊手,“这个,不就是以吃饱了,不至于寒酸,就行了么?” “嗯嗯,是的。”她连连点头。 “你不吃一点吗?一天没吃东西了。” “没什么胃口,晚点再说吧。” “哦。。”她悻悻地哦了一声不再理我。 走时喊服务员过来买单小妹告诉我柳哥已经吩咐这厅免单了,我问她柳哥呢,她说她也不清楚。只好领着江莱去酒店拿行李,拿了行李回到家时已经十二点了。这种时间对我来说不算晚,有时只是一天的开始。对江莱算是晚了,她忙着洗脸洗澡准备睡觉。我租的房子不大,一室一厅,看着她在那捯饬我觉着有必要自己买个房子了,不然朋友来了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你睡床吧,我睡沙发。”我冲她说道。 “嗯,好。你还是不饿吗?我给你煮碗粥吧,一天没吃东西了。”同睡在哪相比她更关心我的吃,可我根本吃不下,还没有从那股劲里缓过来。 “不用了,家里连米都没有。早点睡吧,累了一天了。” 我倒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她和我搭了几句话见我也没有反应独自回里屋睡了。也不知道你在那边怎么样,那边是什么样的啊?小雪。记得曾和你说过,时间是不会停止的,我们只是换了一个空间,终有一天你我还会重逢的。可惜不在你身边,你贪吃的毛病可要管好了,不要再那么不注意节制了。你说你总是吃不胖,结果吃出个肿瘤,以后可不敢这样了。你爸妈把东西应该都卖掉了,放心,我不怪他们,那些本就是属于你的东西。钱我给他们了,希望你不要抱怨我为什么不听话,只是觉得他们再怎么样也养育你这么多年,临走了给他们一笔钱也算了却你的牵挂。不用担心我,我有能力去填补亏空,也不会影响生意。至于房子,我想还给那个男人,我觉得你的抑郁很大一部分来源于他。也可能是我想的狭隘吧,但我真的很想这样做。哦对了,我想买房了,你有什么建议么? 眼泪不知不觉从脸上滑落,大滴大滴的落在沙发上,水状的扩散开来直到打湿了连成大片。太想她了,控制不了自己的情绪,眼泪是我从生下来就开始厌恶的东西。偏这两年又仿佛把过往的二十几年的眼泪都哭回来了,究竟是我的宿命还是我太软弱。想着她曾经的一颦一笑,躲在我怀里撒娇的样子,想着想着天亮了,又是一夜。从沙发上爬起来洗漱,不敢再去想她。不是我不愿意,而是我必须要去赚钱,就要弹尽粮绝了,再这样怕是连油都加不起了。 给江莱留了张字条让她醒了给我打电话便驱车到了店里,熟悉的味道,淡淡的兰花香。熟悉的摆设,都是她亲自选的。 “重过阊门万事非,同来何事不同归”我不由地轻声说。 “什么?老板?”店员惊讶地看着我。 “没,没事。忙吧。”我匆匆上楼开始处理积压的事,实在是停了太久了,一个一个的电话打过去解释,有的不由分说破口大骂,有的倒不介意表示可以耐心等着,我没有告诉他们江雪的事,只是说家里最近有点事耽搁了,我不想去卖那种凄凄惨惨的人设。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不是么? 下午时江莱打来一个电话告诉我她单位有事先回CD了,让我好好的,过几天再来看我。幸好她及时走了,我还真没什么心思顾得上她。挂了电话林姐打了进来。 “喂,高先生啊。” “林姐,你说。”我才想起来这些忙坏了把她都给忘脑后去了。 “前几天江小姐的爸爸mama说你给我放几天假让我回老家看看,我就回去了哦。回去我这心就七上八下的总觉得要出什么事,今天赶紧赶回来可家里怎么空荡荡的了呀。江小姐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啊?哎呀,我真的好心焦的呀。”她在那面急的直跺脚。 “哦。小江,小江去世了。” 过了几秒那边传来林姐哽咽地声音,“哎,高先生,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心里也蛮难过的。你们人都那么好。” “林姐,我前几天一直在忙,也没顾得上你。我把工资给你结一下,您在换一家做吧。”我唏嘘着同她解释,她听了急忙同我解释。 “高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的,你还有好多钱在我这里的,怎么算也是我还要还给你一些的。” “啊,还有多少在你那。” “还有七千多的,你最后一次给了我一万块,我只用掉两千多一点点的。” “那你就都拿着吧,林姐。多的就当我感谢你这么长时间的辛苦了。” “哦哟,那怎么行,太多了高先生。我不敢要的。”她慌忙拒绝,我叹了口气。 “哎,林姐,拿着吧。没事的。以后我如果再请保姆还会找你的。我这还有事,先不说了。好吗?” “好的,好的,那就谢谢你了高先生。” “没事没事,再见。林姐。” 挂了电话我不由感叹,一个在我这干了不到半年的保姆都比她亲生父母要在乎她。人性真的是个复杂的东西。 几天后是她的头七,按照习俗应该给她烧一些生前用过的东西,比如衣物什么的。可我实在找不出身边任何与她有关的可以烧,只好深夜找了个十字路口凄凉地烧了点纸钱。回家的路上我突然一拍脑门,车该还回去了啊,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马上给三姐打了个电话,她让我直接去包厢里找她,可我不想进去。现在看见女人不由自主地想起江雪,更不想融入到那样花天酒地的生活。在外面给她打了电话叫她出来。没几分钟她拧着小蛮腰从里面出来一巴掌就拍在我后背上。 “好你个高晋,车拿走了就没个动静了。” 我不好意思地硬撑着笑笑,“对不住,对不住。刚忙完。” “她?”三姐微微地低下头看着我沉下去的脸,我点点头。她叹了一口气。 “都是命啊。”我们在那座富丽堂皇的夜总会门前站着,时不时有人在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儿搀扶下走出来,他们有的领带已经散开,有的一身名牌,有的衣冠楚楚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却依然和那些女孩动手动脚。有的满臂纹身蜜蜡,金链子等等饰物挂的满脖子都是,也不怕冷么?我不禁在心里问道。我们都见惯了这些道貌岸然和粗陋不堪,这个地方不就是这样吗?有钱男人们寻欢作乐的地方。 “走!三姐请你喝一杯!!”她一把搭在我肩上,我一米八几的个头让她手搭的很吃力。我借口托词顺带把她的手放了下来。 “改天吧,三姐。改天我请你吃饭。” “择日不如撞日!”她一把又搭了回来,拖着我就往里进。我忙拉住她。 “改天改天,三姐,我真没什么心情。” “你看你,耷拉个脑袋,跟别人欠你三百吊似的,这种时候,就是要一醉解千愁!懂吗!”不由分说地把我拉进了一个包厢,我一万个不情愿,她马上冲几个大汉喊了一嗓子,把他给我抬进去!!老娘今儿还不信了!!老板娘的话他们哪敢不听 连哄带抬的把我推进了包厢。上次去夜场还是半年前了,一个北京的客户来了非嚷着让我带他出去玩玩,看在他没少买我东西的份儿上也不好推辞,不过带他去的夜店,不是这儿。 “给我拿十瓶轩V过来,我这弟弟不爱喝啤酒,对吧?”三姐冲我挤了下眼。小妹急忙跑出去,生怕耽搁。 “等着啊,我去给你摇点人过来。”三姐交代了一句扭头就踩着高跟鞋一溜小跑出去,临走时还吩咐门口的保安看好了,别让我跑了。 没两分钟几个服务生把酒、香槟、果盘、在我面前堆满。:“这是要把我放倒啊。”我看着眼前十瓶洋酒,两个大香槟船,心里想着。 “随便放几首歌吧”我冲公主说,她随便点了几首陈奕迅的歌放着。其中一首是陈奕迅的十年,瞬间勾起了我心底的伤。是啊,十年过去了,十年前我和李思欣刚刚在一起,那时我还是个白衣飘飘的少年,现在呢?李思欣,你还好吗?江雪,你还好吗?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来,都进来。”三姐带着几十个女孩儿蜂拥而入在我面前一字排开。三姐拍了下手,那群女孩笑容可掬齐刷刷地朝着我九十度鞠躬。 “先生,晚上好。” 我有些难为情招呼三姐过来在她耳朵边小声嘀咕,“今儿就算了吧?我不想叫姑娘。”三姐立马翻我白眼,“德行,你以前陪客户又不是没叫过,又没逼你带走。” “不是三姐,那两码事。我今儿真没什么心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我当然知道了,我怎么不知道啊?可这种时候你就是要宣泄一下,懂吗?真拿自个儿当铁金刚了啊?就陪你喝个酒,又不干嘛!”她反倒教训起我来了,弄得我直吧唧嘴,怎么就说不明白了呢。 “没瞧得上的?”她挑着眉毛冲我坏笑,哎哟喂,祖宗啊。这都哪儿跟哪儿啊,心说。 “得嘞,等着。”她两根玉指在手间打了个轮转的手势,那群姑娘鱼贯而出。几十秒后马上又进来两排。我不禁右手捂脸。 “又不是让你挑媳妇儿”她一巴掌拍的我大腿生疼。 “要不你帮我挑吧,三姐?”我扭头跟她说,她下巴差点没掉下来。 “我??”看见她一脸吃惊的表情我更坚定了。 “对,对,你帮我挑。。谁让你生给我拽进来的。。”手指轻点着她。只见她那双勾魂眼一撇,轻哼了一声。 “你啊,就是生了一张好嘴,长了一个聪明脑子。” “啪”她打了个响指示意她们都出去,包厢里只剩下我们两个。我不知她要干什么,她俯身贴了过来,吓得我往后躲了一下,眼睛四处扫着不敢看她裸露的香肩和那双紧身裙包裹下露在外面的小腿。我越往后她越贴,越往后越贴,直到把我逼到沙发靠背无处再躲,淡淡地香水味在她身上飘着,鼻息轻若幽兰,我甚至可以听到她均匀地呼吸声,越来越近。惊得我心跳都加快了许多。刚要开口喊她,她贴近的身子终于在离我不到两公分的地方停了下来。 “噗。”她不由笑了,妩媚的看着我退回原位。可把我吓死了,心脏都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你啊,真是。。。哎。。”我指了指她也是无可奈何。 她哈哈大笑,“你看你,吓个什么劲儿啊,我又不能吃了你。” “现在是不是全好了?不再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了?”她侧过身子接着问我。 “能不好么?特么心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我拿起酒杯赶紧喝了一口压压惊。不过倒真是,她这么一闹腾,我好像把那些烦心事儿全忘了。 “三姐啊?不是你这到底是什么妖魔鬼怪变的啊?什么路数啊都是。咱以后能不这样了吗?三姐。”我近乎央求她了。心说姑奶奶你可把我当个屁放了吧,我这可不是失恋啊,小半个丧偶啊。咱还能正经的玩耍了吗。 她拍手大笑,眼泪都笑出来了,好半天才拂了下眼角说:“哎呀,乐死我了,不跟你闹了,跟你说正事。”她拍了拍我腿,严肃起来。 “我没心思跟你说正事儿!!你妹的。。”我还在为她刚才逗我的事耿耿于怀,故作生气翻了她一眼。 “噗,熊孩子,还记仇了,要不?”她说着又凑了过来。 “要不真的就??嗯??”她轻佻着眯着那双勾魂眼又朝我贴了过来,我忙做打住的手势。 “别,别,你还是说正事吧你。可怕了你了。” 哈哈哈,她笑的更妩媚了。我心说这怕是白骨精变得,会武功来的吧?在她面前我都快唐僧了。 “我跟你说哈,我明儿给你带几个客人过去,你可着劲儿的宰他们。听到没?”她挑了下眉毛好像对那几个人特不屑。 “要买什么啊?” 她皱了下眉,“就订做的那些东西呗,反正肯定不会是送老婆的。你放心宰就成了。” “合适吗?这个。”我有些狐疑,倒不是觉着她带去的人不靠谱,看她那架势恨不得一刀把人大半个身子都给切咯,担心这个。 她一晃头,“合适的很,这种人,哼。”三姐轻飘的眼神就像是一眼就看穿了世间所有男人的心肝肺,是啊,她在这风尘里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早就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我不由自愧,我也是男人。还是几秒前被她调戏的脸红脖子粗的男人。她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拿出两幅骰盅往我面前一敲。“来,今天姐陪你!” 玩的时候她问我能不能叫几个朋友来,我表示不介意。她说了算,反正我已经打算不醉不归了。她开心地发了几个短信后继续和我吹牛,我这个技术肯定是玩不过她个老江湖。一个小时下来我已经被她灌了半瓶纯酒下去,幸好我酒量不差依旧是面不改色。 “我还真没看出来,可以啊小伙子,隐藏的够深的啊?”她点起一支烟递给了我。 “HU。。。。以前我来你又不跟我喝酒,也不在我们这桌待,哪知道我喝了多少。”白烟在眼前形成了一条线,直直的冲着远处飘去。她点点头。 “倒也是,不过人一般都不爱喝纯酒,都喜欢兑点什么。你怎么从来不兑啊?” “可能我喜欢原汁原味吧?诶不是,你说那做酒的要知道这帮子人往里又是兑红茶绿茶脉动的,还不得气死了?棺材板儿都特么按不住了。” 三姐听了哈哈大笑,拍着手说:“你可逗死我了,你怎么那么贫啊。” “来,喝酒!”我拿起酒杯跟她碰着。 这时进来了八九个女人,都是大概三十几岁各个一身的风尘气。只有一个大概与我相仿,一头短发,高帮的长靴,牛仔裤纯白高领T恤,化着淡淡的妆,五官和三姐有些相近,一样的精致。尤其是那双眼睛,会勾人!!!唯独不同的是她身上没三姐的那种妖艳妩媚,略带那么一丝清纯。当其他人见了三姐都一拥而上地围了过来时,只有她神态怡然地在不远处的沙发坐下,两只眼睛坦然地看着这边,既不尴尬也不失仪态,很自然让人很是舒服。 “高晋。”三姐拍了下我。 “啊?”我转过头。 “你那是不是能做高仿的卡地亚基本款的指环手环这些的?” “能倒是能。。你问这干嘛?你还能缺这些东西啊?”我眼睛一撇心想:你只要勾勾手不知道多少男人给你买,何况你连真的都未必能瞧得上,还高仿。她一摆手,“哪是我要啊,给那些小姑娘戴的。” “啊???”我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小姑娘嘛,都喜欢这些样子货,那东西平常人又看不大出来,反正你那也都是K金铂金的。你又不是不知道这里面差价到底有多大。。” “你的意思???”我看看她。心想不会让我当真的卖吧? “你给他们价格比原版低一些,明着告诉他们是仿的,但是真金真钻的,这不就结了么?”她两手一拍好像生意已经成了。 “能有人买么??”我不由怀疑。她又一巴掌拍在我大腿上啪地一声。 “嗨,你就放心吧,一准儿有人买,还不带少的。” 想了下,与我长期合作的几个代工厂倒是真有人替人做过这种高仿的,我也瞧过,就是拿去专柜当场也未必能分出来。关键是这模具只要做出一个就可以一直用。不像其他的定制要重新打款。 “可我不知道这东西成本啊?三姐。” “打电话问啊,赚钱还分几点钟啊。快去打电话。”她手一推将我赶了出来。凌晨一点我打给了工厂师傅,他们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东西马上报给了我成本。当时我也是有一搭没一搭觉着这事儿未必靠谱,随便在上面加了些钱就报给了她们。三姐让她们都留了我电话,都不是真名,什么红姐啊,丽姐啊,俗不可耐的名字。等都存好了她们的,那个短发姑娘冲我伸出了手示意我把手机给她,此时我们已被几个女人隔开好远,我只好走过去坐到她边上。 “给。”没几秒她就微笑着把电话还给了我,看了一眼号码。 “七月?”这名儿挺有意思的啊。我心想。 “嗯,这是我的真名,我就叫七月。”她用她那双会勾人的眼睛直勾勾的望着我,看的我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 “姑娘你这,你这当我是喝多了吧?” “我没有骗你,我可以给你看我的身份证。” “诶,别别别,不用,不用,我信了。”我忙伸手阻止她,可她已经从手包里拿出来交到我面前。还真的叫七月,比我小两岁。 “你这名字应该是后改的吧?”我问她。她用力地点头, “嗯,我看过一本小说,很喜欢这个名字,就改了。” “那你爸妈能同意么?”我不禁问她,她单纯地笑了笑。我察觉到好像问了不该问的,毕竟在这里的看起来都是久经沙场的老手,她们身上都会有着不同的故事。 “聊什么呢?”是三姐,带着一身的香水味坐到我身边,手搭在我的肩上。 “聊名字。”我回答她。 “我妹的名字好听吧?”三姐不以为然地晃动着酒杯,染着酒红色指甲油的脚指头顶着鞋尖晃着半脱下的高跟鞋,身体也随之微微晃动着。 “嗯。”我拿起自己的杯子一扬而尽,还有一部分酒在喉咙处正要入肚时她突然冒出一句, “我亲妹!”噗地一声我就呛到了,手指着她想说话又说不出来,咳嗽个不停。心想这特么反差也忒大了,完全俩极端啊。她在一边拍手笑我,只有七月边轻轻拍着我的后背并抽了一张纸巾递到我嘴边,显然她已经习惯遇到这种被酒呛的快要吐出来的情况,动作一气呵成且非常娴熟,手掌的力度也刚刚好。我示意她不要拍了,再拍就真的要吐了。 “有那么夸张吗?”三姐笑我。 “不是,你,你叫赵三姐,那她得叫赵四妹才对啊?” “去你大爷的,高晋,你怎么那么贫啊。”她巴掌刚一伸出来我马上躲到一边,这一晚上都拍死我了。 “真是我亲meimei,一个妈生的。”她正正经经地和我说,我看看她,又看看七月。是挺像的,尤其那双眼睛。只是这差别未免太大了呀。 “我妹在我这做妈咪,管女孩子的。”她难得的正经让我有些不习惯,我转过头望着七月,不像啊?这也未免太纯了点吧。这有点内扣的中短发再配上这身打扮,完全就一良家啊。 “你站起来我瞅瞅。”我狐疑地想让她站起来看个仔细,七月两腿微微一弯地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豁,这怕得有一米七七吧。穿的还是平跟的靴子。 “这,不能吧?三姐,这起码比你高十公分啊。”我喊着三姐,其实心里想的是你自己开一夜总会,把亲meimei弄这儿来当妈咪,天天跟小姐和一帮sao老爷们儿打交道,说出来谁信啊?可七月好像和三姐一样会读心术一样悠悠地说。 “你是不是觉得jiejie在这,meimei做妈咪特别不可以思议?” “没没没,我没那意思,再说了都是凭本事吃饭,又没什么见不得人的。”我可不敢承认这样想,三姐还不吃了我。好在我装的比较像没被他们瞧出来。 “你是觉着我meimei不像吧?”还是三姐了解我。 “我妹就那样,总是劲儿劲儿的。” “这儿除了我,坐的都是妈咪。”三姐指了指那帮骰子摇的啪啪响的女人。 “这不会都是你这儿的妈咪吧?”我心想如果是,那三姐这到底有多少个女孩儿啊。 “想什么呢?你当我这一千个房啊?她们都是别的场子的,我这儿就我妹一人儿。” “哦哦哦,那我就放心了。。要都你这的那估计天王老子也罩不住你了。”我也算是替她松了口气。 记不清那晚我喝了多少酒,只是怎么也喝不醉。七月的骰子丝毫不逊色她的亲jiejie,在我和她玩骰子的时候三姐从那群喝醉了的女人里抢过麦克风唱了一首电台情歌。那首歌被她唱的异常的有味道,像加了冰块儿的威士忌,浓烈又回味无穷。你感受的到她音色中的妖娆,带着淡淡的忧伤,仿佛有一根琴弦在轻轻撩拨着你的心,若即若离。一个仿佛已经在风月场上摸爬滚打的女人好像把这世界所有男人都看透了的眼神,带着一丝轻蔑。不由让人听的入了神。那些女人有的眼眶湿润,有的则放声大哭了起来,我想,大概是触碰到了她们的伤心过往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