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卷 牢房的大火（下）
大约过了一个时辰，这里才算是草草整理完了。 外面的牢房毁了近乎一半，而被锁在里头的人无一逃出，全部被烧死了。狱长重新安排了牢房，林灵儿又跟辉夜到了同一间去了，另外还有六人也在这里。 “好冷呀……”林灵儿坐了下来，衣服都湿了，可是没法换衣，真是衰到家里！先是无辜入狱，接着遇上逃犯！最近怎么这么不顺，难道她得罪了哪路神仙不成？ 不一会儿，又过来了两位狱卒，打开了房门，“昨儿，谁看到了逃犯？” 林灵儿忙举起手来，很奇怪地是除了她，再也没人吭声了，怎么回事？ “好，你出来吧。”狱卒挥了下手，把林灵儿带出去了。 走出了监狱的大门，到了官府里头，她还是第一次被当犯人走进官府呢。 沿着回廊，到了一间书斋，刚踏了进去，便闻到沁人心脾的檀木香，精致的两个木制台上放着古董，花纹精细，屏风上的龙凤呈祥雕刻得栩栩如生，绕过屏风，正见前方一人倚着靠椅，懒洋洋地拿着书本遮住了脸部，桌上一个大方墨砚，笔架上架着三只毛笔，一叠蓝皮的书，一杯冒着青烟的热茶，他左右都是书柜。 “跪下。”狱卒把林灵儿按在了地面。狱卒恭敬地拱手，“掌门，犯人带到。” “嗯，你下去吧。”清脆得如莺啼，拿书的人轻轻一挥手，然后放下了书本，一瞧林灵儿，叹息了一声，“怎么是林女侠？” “好久不见。”林灵儿自行站了起来，耸耸肩，“我都在牢房里呆了好些天，你会不知道？” 宁无歌轻咳了一声，当做没听到她说话，问道：“昨晚看到犯人逃跑的是你？” 林灵儿点了点头。 他又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救火的也是你？” “我救了没救成，是白云山庄的庄主灭的火。”林灵儿应道，她把昨晚的事情说了一番，宁无歌做了个大致了解也就没其他事情，放她回去。 林灵儿刚转身，宁无歌眉毛一挑，又问道：“要我放你出去吗？” 林灵儿又耸下肩，只怕他愿意，辉夜也不同意吧，所以她还是老老实实回去了。 她回到了牢房里，大伙都围上来问长问短，当她把宁无歌对那些犯人的描述说给他们。 关在地牢里的不仅仅是十恶不赦，而且武功极高，其中一人在河洛一带作案，丧命他刀下的就有八十来人，而且其中不少是为了赏金抓捕他丧命的名门正派弟子，那凶犯手段残忍，少留全尸的。 大家听完毛骨悚然，又默然了一会，各自坐回。只有一直坐在角落的辉夜忽然吐出了三个字“怕死鬼”。 “喂，你说谁呢！”林灵儿插腰说道，昨天挺身而出的人一直只有她一人好吧？ “人，全是。”他冷冷地说道，头也没抬起。 “谁才是呢！昨天晚上你不出手才让他们跑的！怕死的是你吧！”林灵儿叫道。 “你干什么的。”他反问。 林灵儿一屁股坐在干草上埋怨，“我……哼！没错！我知道打不过，才叫你的！” “荒谬，那两个毛贼，你会打不过？”他冷冷一问。 “我……”林灵儿被他气得无语，要不是他是辉夜，她早发作了，哼！ 此时，又来一狱卒，他带着雪缘进来，“嗨！雪缘呀！” 林灵儿激动地向她招手，她手挎一篮子进来，便急忙问道：“你们没事吧？” “嗯？什么事？”林灵儿扶栏与她相望。 “一早听说昨晚有人逃跑了，还放火杀人，吓得我一跳，就担心你们，便一早跑来看看了。”雪缘说道。 “我没事啦！你看那里就是被烧了的。”林灵儿指了指尽头，“成废墟了。” 那里烧焦的木头还横七竖八地躺着，倚着，余灰差不多清扫了，雪缘惊讶地捂住嘴巴，瞪着大眼睛，“太可怕了，还好你们没事。” “对了，你为什么全身湿湿的？” “呃，昨天救火，我跳水了……”林灵儿耸下肩膀。 “啊？”雪缘听蒙了。 “没……没什么啦！对了，你篮子里是什么东西？” “哦！我差些忘记了。”雪缘打开了盖子，一股香味冲鼻而来。 “你做的吗？”林灵儿惊喜地叫道。 “嗯，牢房里的食物是不是不好吃？所以我就做啦！”雪缘笑了下，露出了曾经那少女般的甜美笑容。 “好耶！好耶！我正好没吃呢！”林灵儿手舞足蹈地拍手。 狱卒打开了门，她走了进来，“辉夜，你一定没有吃吧？” “哈哈，怎么被你知道了？”林灵儿笑道，“他的确没有，哎！辉夜，你怎么还窝在那里不吭声？” 他叹了口气，用手轻轻把头发扫到了肩后，站起身从容拍了身上的草，走过来，“不是说不要过来，你还一个人来。” “我放心不下嘛。”雪缘摆出了菜，夹了菜给他，“吃吧，看看可不可以吃。” 林灵儿早就自觉地动菜了，“嗯嗯！好吃好吃！呜呜……太好吃了！雪缘的手艺果然很棒！” 雪缘蹲在旁边，双手撑着脸，看着他们俩笑着。 辉夜慢条斯理地咬下一口rou咀嚼。 “怎么样？”雪缘小心地问道。 辉夜点点头。 雪缘更加开心，脸上泛着红晕，活像一个羞涩的小女孩儿。 忽然瞟见所有人都直勾勾地盯着那几盘菜，绕着那二人慢慢地转悠着，不住抹口水。 林灵儿急了，急忙大口大口地吃，谁也别想抢，那些都是她的！ “灵儿，你吃慢点，慢点。”雪缘皱了皱眉头。 “唔，太好吃了，忍不住嘛！”林灵儿一边咀嚼一边应道。 那些人一个个看到不断咽口水，眼睁睁地看着盘子一个个变空，又是急切，又是无奈。 “太美味了。”林灵儿放下碗，趴下身，满足地拍拍肚子，再伸个懒腰。 等辉夜也吃完，雪缘整理好东西，“我等下帮你拿件干净的衣服吧。” “嗯，谢谢。”林灵儿笑道。 “怀希呢？她没陪你一起来？”辉夜忽然问道。 “她今天跟靓儿出去了，她们不知道有什么事情。”雪缘说。 “真不知道她鬼混什么。”辉夜摇摇头。 “怎么？她不来，你不开心了？”雪缘笑着问道。 辉夜冷笑声。 “哈哈……靓儿当然好，人家可是亲姐妹……”说完，林灵儿就后悔了，急忙捂上了嘴。 她这不是在挖他们的痛楚么？ 一片沉默。 “也是。”良久，辉夜自己应了声，转身走开。 林灵儿望着他的背影，又看着雪缘，“我……我不是故意的，我没那意思。” 雪缘笑着拍下她的肩膀，“没事的，我去拿衣服。” 她便出去了。 林灵儿战战兢兢地走到辉夜的身边嘀咕，“对不起，你生气了吗？” 他没应，独自坐在里头，无趣的那些囚犯还围着林灵儿他们问长问短。 “真的对不起嘛，我不小心的，怀希当然不会这样啦，我只是想说她们关系很好而已。”林灵儿说道。 他一动不动，林灵儿更忐忑不安，深知闯了大祸，可怜兮兮地望着他，“呜呜……人家知错了。你开个口，说句话嘛！对不起，对不起……” 林灵儿不断地道歉。 许久之后，辉夜一脸杀气推开她，“烦，闭嘴！” 林灵儿跌倒在地，吓得一句不发，他……他真的生气了！ 雪缘不知道何时回来了，“辉夜，你不要凶别人嘛……” “雪缘！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林灵儿甩头找救命稻草。 “嗯，不要管他，给你衣服。”她从木栏子里把衣服递进来。 “谢谢！”林灵儿接过，感激地说。 雪缘看着辉夜，笑着说：“辉夜，你不可以这样咯，要不我不理你了。” 辉夜转抬头，一脸无辜，好像在说“我又没干坏事，你不能不理我啊。” 甚是可爱的样子。 哈哈…… 林灵儿捂着嘴笑，雪缘忍不住低下头笑了声，“听……听到没？” “哦。”辉夜应道。 “那我先走了。”雪缘拍下林灵儿，“刚听官府人说你救火有功，指不定就早出来了。” “哎，还不知道早多少呢？”林灵儿招招手，目送她离开，“你慢走！” 悠悠哉哉过了四五日，好久没这么闲了。 晚上，人家正坐着美梦，吃着美味佳肴，忽然被人踹了一脚，林灵儿直身弹起，“谁！” 只见黑暗中辉夜冷面如霜，“起来。” “干……干嘛？”林灵儿不情愿地揉下惺忪的睡眼。 “你知道二旗藏身所？”他突然问道。 “嗯……怎么问这？”林灵儿打了个哈。 他很自然地走出了牢房，“走。” “走？”林灵儿疑惑地问道。 “是时候了……”他站在过道上自语了一声，深夜的冷风吹起他一头乌黑柔顺的发丝，如同暗夜的天空般深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