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祭
敌国的护国圣兽苍鹰飞过城头,引领着敌国的大军兵临城下,势如破竹,锐不可当! 破城,不过一日功夫。 那一日,梵音城的天空下了千年不遇的大雪。 白雪落在城墙上,覆盖了堆积如山的白骨,覆盖了汇流成河的鲜血。风,呜呜咽咽地吹动着那半卷战旗,仿佛发出悲天悯人的叹息。 在敌军的欢呼声中,在梵音城的哭泣声中,国君从百尺城墙跳下,以身殉国。 然,其尸首被敌国大将高悬于城门口,那一双睁着的眸子,望着一片鬼哭狼嚎的内城,望着火光冲天的王宫,流下血泪,终是无法瞑目。 这一切,只因梵音城祭司的疏忽,护国圣兽没能及时被召唤而出,最终导致城破国亡。 遥远的山顶,一位身着白色祭司长袍的女子,望着那冲天的火光,长跪在地,含恨而哭。 “主祭大人,快逃吧……” “大人,梵音城不保,国君怕是罹难了,您快走吧……” “是啊,这一切不是您的错。” “梵音城的人不会怪罪您!” “敌军马上就会过来破坏祭台,我们再不走,性命就要不保了!” …… 她身后那些戴鬼面具祭司纷纷恳请她一同离去。 “呵,离去?”那白衣女子嘴角轻轻一弯,不可能离去了。 她身为梵音城大祭司,竟然会让香火熄灭,这是多么愚蠢的失误! 这一点点的差池,却让她的国家遭到覆灭! 她无法原谅自己,怎可能有脸离去!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她捂着脸痛哭道,“陛下,对不起!” “主祭大人!再不走就晚了!” 身旁的祭司焦急地喊道。 “你们先逃吧。”这时又走来一位红衣的女祭司,她同大祭司一样,身着华丽的祭司长袍,没有戴面具。 于是,那些祭司都丢下祭祀道具,跑光了。 红衣女子低头看了看那被丢弃在地上的鬼面道具,眉头轻轻一皱,又看了一眼那白衣女子,她的表情虽然忧伤,却并不如白衣那样悲恸,身为祭司本就当知天命,看淡尘世间的一切不是吗? “jiejie,不必自责了。”红衣说道,“命劫如此。” 白衣与红衣是战争遗孤,自幼被梵音城的祭司收养,学习礼法、祭祀与占卜,二人从小就聪明伶俐,很快就得到了祭司们的喜欢与重用。 梵音城祭司一共分为天、礼、政、武四大领域,在上一代大祭司去世后,白衣继承了他的地位与责任,负责祭天与告神,掌控国家生死之大事,而红衣成为负责礼仪与活动的祭司。 “可,这明明是我的错,天命是不会亡国的!”白衣望着那被焚烧的梵音城,“我的占卜不会错的,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哪里出了问题……” 开战之前,她已请示过诸神,明明是一个好兆头,而且战事一直也处在上风,却在关键一刻,她出错了! “我怎么会……怎么会……”她抱着头,很是痛苦。 “jiejie,走吧,这里危险。”红衣劝道,“事已至此,你就是留在这,也不能改变甚么!” “不,我不走!”白衣哭道,“这一切都是我亲手酿造,我对不起陛下!对不起梵音城!” 就在姐妹俩还在为这事耽搁的时候,敌军悄然而至。 “姐,jiejie!”红衣惊骇地看着身后逼近的战士,后退了一步,“jiejie……快看身后……” “快,把祭台也给我拆了!” “把这两个女人抓起来!” …… “jiejie!”红衣忍不住又大叫了一声,神情十分焦急与害怕。 这一次,白衣站起身了,回过头了,她看着那些穿着异国服饰的战士在狠狠地砸他们的祭品、他们的台子,看到他们的将领得逞的大笑,她的眼中溢满了泪。 蓦地,她右手举起了法杖,火在祭台上燃烧了起来! 突然而至的大火,让那些敌国战士措手不及! “这女人会妖法!” “这女人会妖法啊,快杀了她!” …… “你退后。”白衣将红衣往身后一护,自己站到了前方,目光凌厉地望着那些人说道,“我梵音城大祭司在此,岂容你们这些人玷污了我神圣净土!” “哈哈……笑话,就你一个女流之辈?” “就算你会妖法又如何!” “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 “原来是梵音城大祭司啊,久闻盛名,法力无边,没想到还如此忠心。”敌国的大将微微一笑,眼中倒是露出了些赏识的目光,“可惜站错了阵营。” 他又看了看白衣身后的那梵音城,“不过黄泉路上你也不会寂寞了。” “呵呵,我的确不会寂寞,因为有你们!”白衣冷冷地一笑,法杖飞舞而起,大火如浪潮一般吞噬起周围的人。 净土,一瞬成了人间地狱。 而她本是圣洁的大祭司,如今也沦为了嗜血修罗。 火,摇曳起她的长袍,覆盖了红衣在身后的呼唤。 “姐——” “姐——” …… 白衣伫立在火海之中,她要让这一切都化为乌有! 就连漫天的飞雪也阻止不了大火的蔓延,那些战士在火海中化为灰烬。 火舌蔓延上她的衣裳,热气扑面而来,舔上她的肌肤。 她也死去,与她的梵音城一同死去。 就在那一刻,回想去上一代大祭司那苍老的面容,他牵着她的手,走过祭司神殿,让她一同目睹梵音城的诸神雕像,然后问道:“孩子,知道你前世怎么死的吗?” “怎么死的?”年幼的她好奇地问道。 “那焚天的古城,那漫天的飞火,染了半边天,而你在那熊熊大火中,刻下生死轮回之咒,而后挫骨扬灰。”大祭司说道。 “哇哇……你骗人!”她当时被吓哭了,还以为这是大祭司吓唬她的话。 没想到,他说错了今生前世,却说对了死法。 ======================= 所谓生死轮回之咒,能使刻咒之人往回前世一次,实为逆天之术。 这世间能使用此术的,也仅此白衣一人。 这一年,正是梵音城破城的一年。 战争已经持续两年,一切犹如白衣之前所占卜一样,两国交战,略占上风。 她走在梵音城的街道上,望着远方那金碧辉煌的王宫,她要如何进去呢? 王宫之内,还有另一位她。 就在她踌躇之时,熙熙攘攘的人群传来了些话。 “今日,要举行祈福,国君让大家都挂上灯笼,你们怎还没挂上?” “是是,大人息怒,我们马上挂好。” …… 白衣轻轻拉住一过路的妇人问道:“请问,今日是几月几?” “今日是三月三啊,小姑娘,祈福可不是?”那妇人说道。 对了!三月三,正是王宫祈福的大日子,所有达官贵人都会到祭台进行祭祀,而主持祭祀的人则是她的meimei,但是她当时也去看了。 可是,她回来的时间有点早,破城那日是十二月二十日,距今还有九个多月。不过,在这祈福之后,他们再没离开王宫,所以她若要替换掉那个自己,也必须在今日。 仔细思考了一番,她决定去祭台。 凭借自己对自己的了解,她在自己一处常待的地方等待,那里没有别人,只有她会来。每次祭祀结束后,她都会来看看。 只因那山头,可将梵音城一览无余,她能看得见,守得到,于是会很安心。 果然,不久之后,她来了。 “你……你是甚么人,会在此地?”那个白衣发现一人在那,表现出十分惊讶的表情,因为这地方没有别人知道。 “一言难尽,我就是你。”白衣解下衣帽,露出了脸庞。 一模一样的脸庞,印在彼此的眼中,这是多么神奇的事情。 “只不过,我是后来的你。”白衣又笑道。 “这……”那个白衣瞪大了眸子,嘀咕了一声,“这怎么可能?” “你忘记自己会生死轮回之咒了吗?”白衣提醒道。 “你怎么知道!”那个白衣吃惊道,修炼这逆天的法术,可是不为人知的秘密,难道眼前的人真的是自己?自己在将来的某一天使用这个法术,回来了?! “是的,我或者说你,刻下了这个咒语,就在梵音城破灭的那天。”白衣点点头。 “梵音城……破灭?”那个白衣显然相信了她的话,确信了那是将来的自己,只是梵音城怎么会破灭? “你还记得大祭司曾经说过的话吗?他说过我们的前世是怎么死的吗?”白衣反问道。 那个白衣当然不会忘记。 “那焚天的古城,就是梵音城啊!”白衣解释道。 “怎么可能,占卜明明……”那个白衣难以接受这个事实,“主祭大人不是玩笑话吗?” “他说的都是真的,占卜也是对的。”白衣说道,“那日梵音城下了大雪……” “梵音城从不下雪!”那个白衣又摇了摇头。 “听我说完,那场大雪熄灭了召唤护国圣兽所用的祭祀香火,才导致了悲剧。”白衣说道,“是我的疏忽。” “我……不信。”那个白衣再次摇了摇头,“这听得多么荒谬啊,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是梵音城绝无可能下雪,香火也绝无可能熄灭,除非在我看不见的地——” 她的话还未说完,人便倒地了。 “哎,解释真费劲,有时候我真讨厌自己这么自大的性格。”白衣无奈地松下肩,“还是我自己来吧。” 她将那个白衣施法沉睡,藏于山脚某山洞,又给洞口下了几道法障,确保安全之后,方才离开。 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自己替换了。日子一天天过,对她来说却是十分漫长,十分煎熬,因为她知道结局。 这些日子,她一直在想破城那日的事情,细细想来,她发觉了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只是她说不出口,但是这种感觉一直困挠着她。 到底是哪里不对? 就如那个白衣所说,梵音城从来没下过雪,自己祭祀从未出过差池,可是这两件事却发生了意外,难道真是天意所为? 自己这样做,是不是逆天而为,妄想与天抗衡? 若真是天要亡梵音城,又岂是她所能改变的历史?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她跪在祭司神殿,跪在诸神面前,双手合一放在胸前,祈求怜悯。 若真是梵音城做错了什么,惹怒了神灵,就让她白衣一人承担吧,请不要降罪于那些无辜的子民。 “咕咕……” 几声鸟叫,传进这寂静的神殿里,白衣听力极好,她闻声走到了殿后,便见红衣收手的动作。 “你刚在放鸽子?”白衣疑惑地问道。 “啊,姐?”红衣脸色忽地一变,有些惊慌,“这么晚了,你怎还没睡?” “睡不着。”白衣言简意赅地应道,又重复问了一遍,“刚才那鸽子是你放的么?大晚上放鸽子作甚么?” “meimei我近日有些无趣,养了鸽子玩,你看。”红衣说罢,让开一个身子,只见她身后还有两个笼子,四只白鸽。 “你不是从小对鸟类羽毛过敏么?”白衣诧异道,她更诧异地是,为何她之前都没发现她有这爱好? “那都多小的时候啦,jiejie自从当了大祭司,忙得里外不见人,我不怪jiejie的疏忽。”红衣轻轻将发勾到耳后,浅浅一笑。 白衣默然,这是在责怪自己的不关心吗? 她日日夜夜为梵音城祈福,却从未在意过身边的亲人。她以前从未这么想,红衣的一点一滴地成长,她都看在眼里,她能够独当一面了,自己自然将重心放在了梵音城的子民身上,可她并没不关心她啊。 “时候不早了,jiejie还是早些歇息吧。”红衣走过她身旁。 第二日,祭司们打扫庭院的时候,发现那些鸽子死了,他们收拾那些尸体的时候,被白衣发现了,她细细看了看鸽子,发现都是被冻死的。她没养过鸟,想来这些鸟都怕冷吧,昨夜红衣走的时候,没把它们带回殿内,而深夜霜落,才给冻死。 可红衣为什么不把它们带进殿内? 算了,她现在没空管这些小事,日子就快到了,这才是她真正所担心的事情。 十二月十七日。 国君如期让她进宫,详说布施祭台,召唤护国圣兽之事。 “探子汇报,他们已经召唤出护国圣兽苍鹰,一振雄风,若是阻止不了,怕是双方局势会被逆转。”国君极是认真地说道,“看来他们的国君是想背水一战,不死不休了。” “大祭司,寡人就将梵音城的生死交予你手上了!”国君走下台阶,扶起了跪在地上的白衣,他的手紧紧地握住了她的双臂,那股劲就是给予她信任。 “陛下请放心,我定当竭尽所能,保卫梵音城。”白衣用着铿锵有力的口吻应道,“人在城在!绝不辜负陛下厚望!” “好!好!”国君重重地点头。 十二月十八日。 白衣前往祭台,多次确认了一切是否完好,尤其是那祭祀香火。 先前,她没发现,今日的气候与往日一般,这样的天气是如何预兆后天会是大雪天? 那场大雪来得有些意外,令她忽然生疑。 她望着灰色的天空忽然间有了一个想法,她为什么非要等到那天才召唤护国圣兽?早一日将护国圣兽放出来,又会如何? 是了,事在人为,又没规定她说,非要在二十日才召唤圣兽,反正她已经逆天而为了,不在乎多改些什么,若真是天意弄人,这点修改怕也是改变不了什么;但若是意外所为,那自当很好地补过。 于是,她吩咐了其他祭司,明日进行召唤护国圣兽的祭祀大礼。 十二月十九日。 当一切都准备好的时候,红衣忽然出现了,她看着这里的变化,很是惊讶地问道:“jiejie,你要作甚么?” “自然是召唤护国圣兽。”白衣应道,瞥了她一眼,“你昨晚又去哪儿,想告知你都找不到人。” “不,不。”红衣摇了摇头,“你不是应该明日才召唤的……” “吗”字还没说出口,只见白衣的面色忽然变了。 “你为何知道我是明日才召唤?”白衣的衣袖垂了下来,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很是认真地看着红衣,“我可没说过,祭祀放在哪天。” “对,我是不知道,可是有人知道。”红衣话落,只听到不远处的祭司发出了几声惊呼。 “主……主祭大人?!” “怎……怎么有两个?” …… 白衣见到那远远走来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白衣,她何时醒了?! 所有人都吓坏了,这里竟然出现了两个一模一样的人! “你们都退下吧。”那个白衣对周遭的人说道,那些人一听,甭管是谁的命令,反正有人说撤,肯定撤。 “还得多谢我meimei。”那个白衣走到红衣旁边,看着白衣笑道。 “我早就察觉jiejie有些不对,果然……”红衣说道,“说,你到底是什么人,竟敢冒充我jiejie,梵音城大祭司!” 白衣见到二人仇视自己的目光,忽然觉得有理说不清了,那些话,她们还会信吗?自己可是偷袭过那个白衣的人啊。 “你……什么时候醒的?”白衣忍不住问道。 “我早就醒了,只是一直在等待,想看看这个自称是我的人到底想做什么。”那个白衣冷笑道,“没想到,打得一手好算盘!竟然想提早释放护国圣兽,好让我们错过良辰吉时,然后输了战争,敌国派来的jian细对吧?” 被那个白衣提醒,自己忽然才想起,当时为何选择在二十日祭祀,那是她占卜请示吉凶过的日子,而她现在全因为要躲避那场意外,误打误撞地选错了日期,反倒落人口实。 这真的是太难解释了! 自己行事本就谨慎小心,而如今这个谨慎小心的自己确是对手!她要与自己斗智斗勇!这实在太难为她了! “听我一句,我说得都是实话,你们要相信我!”白衣解释道,“我不是敌国派来的jian细!” “还敢口出狂言,我jiejie向来行事稳当,怎会有如你所说的差池?”红衣指着她说道,“来人,把这jian细给我抓起来!” “不!千万不要!”白衣冲着那个白衣说道,“只有你知道,我怎么会在这,这不是意外,这都是真的!我说得都是真的!” “胡说八道什么!”红衣嚷道,“还不给我抓起来!” 白衣没太多反抗,因为她知道,她若跑了,明日肯定进不来,历史会再次重演!她相信自己谨慎的性格,会让那个白衣慎重考虑她说的话。 “明日若真有大雪,我便信你。”那个白衣经过她身旁的时候,用着极小的声音对她说道。 果然…… 白衣终于安心了,那个白衣果然还是十分谨慎。 她被软禁在祭司神殿的一间小屋里,直到深夜,门忽然开了。 “谁?”她起身问道。
“姐,是我。”红衣走了进来,微微一笑,替她点上了蜡烛。 “你……不是认为我是jian细吗?为什么还叫我姐?”白衣问道。 “呵呵,因为我知道,你不是jian细,而是我的亲jiejie,那个利用生死轮回之咒回来的jiejie。”她笑道。 “你说甚么!”白衣站起身,修炼这法术的事情,她meimei绝对不可能知道! “明日不会下雪,她不会相信你,死心吧。”红衣又笑了笑。 “你怎么……”白衣看着她,突然觉得眼前的人有些陌生,这神情,这口吻,并不像她的meimei。 “你想问我怎么知道?”红衣仰头大笑道,“因为那场雪是我施法下的!就是为了让你疏忽,让护国圣兽召唤失败!” “你说甚么!你竟然……”白衣骇然,瞪大了眸子。 “哈哈,瞧你这么吃惊!”红衣笑道,“我当时还以为你与那些人同归于尽呢,没想到你竟然轮回而来,人都死了,还回来作甚!” “你真是我meimei吗?真的是我……meimei吗?”白衣难以置信地看着她,眼前的人简直就是一个歹毒的女人,说出来的话太匪夷所思。 她甚至已经伤心到,忘记思考红衣为什么也知道这些还没发生的事情。 “我当然是你的meimei,是你最亲最亲的meimei。”红衣凑过来,伏在她的肩上说道。 “为什么要这么做?”白衣的语气淡了。 “姐,我们一同进入祭祀神殿,一同修行,我的天赋不比你差,为什么是你当上了大祭司?”红衣摊了摊手,“从小到大,我哪样不如你了?你看,我能呼风唤雨,我比你厉害,可凭什么你是大祭司?” 红衣手背在身后,来回踱走一步,然后定下身子,认真地看着白衣,“他们允我,若我灭了梵音城,我便是他们的大祭司。” 白衣久久不语,眼中除了震撼,还是震撼,除了难过,还难过。她万万没想到,原来这一切不是什么天命,原来这一切都是她meimei亲手造成! 难怪那一日,城破国亡之时,她那么得冷静,因为一切都如她计划一样! “你竟然……为了这位子,出卖了梵音城?”白衣难过地低下头,深深自责道,“我果然不关心你很久了,连你变成这样,我都……” “呵呵,对,那天晚上我给他们传递消息,却被你撞见了,害我不得不杀了那些鸽子。”红衣笑道,“jiejie一向心细,我就担心你生疑,只是我没法阻止你,直到我发现了那个你,哈哈……栽在自己手里的感觉如何?” 这真的还是她的meimei吗?一个满心算计她的meimei?白衣的心隐隐作痛,“住手吧,想想那些子民,你忍心吗?” “够了!别再跟我说这些大道理!我明明已经唾手可得的东西,你为甚么连死了,也还要回来夺走?”红衣摇了摇头,“你太可恶了,jiejie,你太可恶了……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她一步步地退出门外,“我明天不会下雪,但是我一样可以让护国圣兽出不来,你等着吧!哈哈!” “meimei——”白衣冲出门,却砰地一声,撞上了法障,不知何时这里已经被红衣下满了法障,就是为了阻止她明天的搅局! 不行!她一定要出去!一定要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她努力破解法障,却发现十分困难,她以前根本不知道红衣的法力已经这么高深了!竟然连她都觉得有些吃力! 可是,梵音城的子民,还等着她!她必须出去! 她一下下得尝试各种口诀,耗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破门而出,其实已经破晓,天空晴朗,她知道,那个白衣一定会如期召唤护国圣兽,她一定要阻止红衣,只要红衣不做坏,这一切就没有结束! “你干什么!” “大胆刁民,竟然擅闯祭台!” “快拿下她!” …… 那些侍卫根本阻止不了白衣闯入祭台。 “小心她,她是始作俑者!”白衣指着红衣喊道。 “你又血口喷人!”红衣反驳道,对着那个白衣说道,“姐,她又来搅局!” 白衣蓦地发现那个白衣已经拿起了玉牌,祭祀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了,只要出错,直接失败!庆幸地是,红衣还没行动,白衣一看她那气急败坏的模样,就知道她还没开始行动,一切都还来得及! 白衣拿起法杖,便冲了上去,想要制服红衣。 “该死!”那个白衣大骂了一声,她也知道祭祀开始不能停下,所以她没法帮助红衣,她必须保护祭祀的顺利进行!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快住手吧!”白衣冲着红衣叫道,说罢,她顺便给白衣附近下了法障,防止祭祀被破坏。 “你这家伙,还敢胡说!”红衣瞪着大眼,唆使周围的人一同对付她。 几人便在祭台上大打出手。 她们从未是彼此的对手过,然而却发现彼此都是强劲的对手,一时半会难分高下! 但是,白衣总归是白衣,还是略胜一筹,周围的人都被她打昏了。 红衣倒在地,吐了一口血,怨恨地看着她,咬牙切齿地冲着她喊道,“为什么,为什么!!” 她突然爬起来,白衣以为她还要冲来,连忙喊道,“收手吧,meimei!” “我不会输的,我不会输的!!”红衣却没有冲向她,而是调头冲向了悬崖,“哈哈……我不会输的!” 她愤然跳下! 白衣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决然,她慌忙也翻身而下,抱起了坠入悬崖的她,二人却一同坠落了下去,“你为什么这么傻!你若想要大祭司的位子,我给你!” “姐……”红衣惊讶地看着她,根本没反应过她的话。 “你想要的东西,不就是一句话,jiejie怎样都会为你办到啊!”白衣喊道,“不要再继续下去了!没有了梵音城,你还有家吗?没有了家,你还要那个大祭司作甚么!” “姐……jiejie。”红衣的双眼溢满了泪,出现了悔恨的目光。 二人突然停住了下落,一道白纱缠住了红衣的腰。 “太……太迟了。”红衣沿着那白纱往上看,只见崖顶上那白衣飘飘的身影,哭道,“这一切,太迟了。” 是的,那个白衣,为了她,放弃了祭祀。 二人终于被那个白衣拉上了祭台,红衣痛哭不已。 “这一切历史本就是错的,是我篡改的!”红衣哭泣道,“我破坏祭祀,让梵音城破灭,才是逆天所为!” “杀了我,这一切还来得及。”白衣忽然说道。 “你说甚么?”红衣抬起头,惊讶地看着她。 “只要我死,这段历史里就没有我,就不会有我做的事情,自然也不会有这一切失误!”白衣握着拳头说道。 因为现在,谁也不是谁的过去,谁也可以是谁的过去。 只要过去的白衣不在了,那历史也就不存在了。 “可是,你们都会死!”红衣喊道,“jiejie,是我错了,我不想你们死!” “死有什么,你都这么厉害可以转世,那我们下一世见吧。”那个白衣笑道,笑得眼角眼角溢开了泪。 “对,我们下一世还可以作姐妹。”白衣笑道。 “jiejie,你不怪我吗?”红衣的脸上挂满泪痕,吃惊地看着她们。 “不怪。”两个白衣异口同声说道,然而她们对视了一眼,笑了,不论是哪个白衣,喜欢meimei的心情还是一样的。 “那我们,下一世见了。”白衣举起法杖。 “说好了,一定,我在下一世等着你!”红衣看着她,眼泪无法停止地流淌在双颊上,“jiejie,jiejie,下一世,我等你。” 从那以后,红衣一面在祭祀神殿里向着诸神忏悔自己前生一切错念,一面在四处寻找白衣的转世。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jiejie,你到底去了哪里?”她仍然不肯离开祭祀神殿半步。 “主祭大人,您为什么从不离开神殿?”周围的人经常这么问她。 “因为我有罪。”她总是这么回答。 可是,没有人知道,她到底有什么罪,梵音城的人只知道,她是一位法力无边、一心为民的白衣大祭司。 对,她穿上了白衣,她jiejie的白色祭司长袍。 她是红衣,亦是白衣。 或许,她再也不可能知道。 白衣走了,白衣没有告诉她一件事。 生死轮回之咒,逆天的强大,也必须施咒人付出惨痛的代价,那就是三魂七魄从此在世间消失,永不入轮回之道,她没有下一世。 这世间,再无白衣,也只有白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