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伤逝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在时间面前生命总是很脆弱。 叶欢颜在上班时间接到了郑文远的电话，他奶奶病危。 她匆忙赶到医院时，病房里站满了人。她走到病床前，老人是清醒的，向她伸手。 叶欢颜握住她的手，轻轻叫唤，“奶奶…” 老人戴着氧气罩，说话很吃力，“小欢…文远…照顾…照顾他…”她听懂了她的意思。她哽咽着回答，“奶奶，我会照顾文远的，您放心。” 老人点头，把目光转向郑文远的父亲，叶欢颜站起身给他让位置。她转身就看见了蹲在病房角落里的人。 奶奶最放心不下的就是郑文远，在那样的家庭里，从小他就没有感受到家庭的温暖，只有奶奶才算是他最亲近的人。现在连他唯一一个亲近的人也要离开他了，他心里痛可想而知。 她走到他身旁蹲下，唤他，“文远。” 郑文远抬头看她，她见他眼眶通红，心里也是难受至极。想不出任何安慰的话，只能在他身旁静静的陪着他。 不知过了多久，病房里的人都散了，只留下家属。郑文远的父亲、继母，还有那个她从未谋面的他同父异母的meimei。 小姑娘长得像她母亲，白净的面庞，大大的眼睛滴溜溜的转，一直在打量她。 叶欢颜迎上她的目光，她一愣，又有些被抓包的羞涩，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她面前，轻轻叫了声，“jiejie！” 叶欢颜对她一笑，“你就是文远的meimei吧？” 小女孩点点头说，“jiejie，你陪我到外面走走吧。” 来到医院的长廊里坐下，女孩开口，“jiejie，我以前见过你的照片。” 叶欢颜疑惑，“照片？” 女孩点头，“嗯，在我哥手机里，不过好像是他偷拍的。”“后来他把照片洗出来了，在国外的时候经常带在身边。” 叶欢颜怅然，“是吗？” 女孩点头，“嗯，我哥他很喜欢你，每次想你的时候就对着照片发呆。”“我还知道你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欢颜，对不对？” 叶欢颜笑着问她，“你哥告诉你的？” 她气馁的摇摇头，“我哥从来不和我说这些，我也不敢问。”“是有一次他喝醉了，一直叫着你的名字，我才知道的。” “欢颜姐，我知道我哥一直喜欢的是你，他根本不喜欢依依姐，但我爸却又逼他……”“如果我哥和依依姐解除婚约，你会和他在一起吗？” 对上她真挚的眼神，叶欢颜摇摇头，“不会！” 女孩有些着急，“为什么？” 叶欢颜笑笑，拉着她的手说，“我已经结婚了！” 女孩震惊的看着她，然后低喃，“结婚了？那我哥肯定还不知道。” “欢颜姐，你先不要把你结婚的消息告诉我哥，好吗？”“现在奶奶这样，要是知道你……我怕他支撑不住。” 叶欢颜点头答应，“好。” “欢颜姐，我叫郑文影，以后你就叫我小影吧。” 叶欢颜很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拉着她的手说，“记住了，小影。”“走，我们回去看看奶奶。” 两人走到长廊拐角处，迎面就碰上了古少康兄妹。 “依依姐，少康哥，你们来了？”小影先和他们打了招呼。 这种场面不期而遇，是有些怪异。叶欢颜自己倒是不觉得有什么，只是古依依的眼神却有些复杂。 古少康还是一副文质彬彬样，上前两步，对着她说，“小影，你先带我去看看奶奶吧。”说完搂着她的肩走了。 小影被古少康带着往前走，时不时回头看，叶欢颜向她摆摆手，让她放心。 人都走了，只剩下她和古依依面对着。 叶欢颜一笑，打破沉默，“依依，有什么想问的，你就问吧。” 古依依有些犹豫，“欢颜姐，我……” 看她欲言又止，叶欢颜莞尔，“怎么了？吞吞吐吐的。”“是不是想问我和郑文远的事？” 古依依点头，“嗯。文远说他喜欢的人是你。”“可是你明明和子卿哥……” 叶欢颜叹口气，“我和文远是高中同学，我们只是朋友。而你才是他的未婚妻，懂吗？” 古依依露出笑颜，“嗯，我明白了。”“欢颜姐喜欢的是子卿哥吧？” “嗯，我喜欢的人是子卿，再过两个月我们就要办婚礼了，到时候你一定要来喝喜酒哦！” 古依依惊讶，“你和子卿哥要结婚了？” 叶欢颜笑逐颜开，“对呀，没办法，证都领了。”“所以你呀，赶紧准备大红包吧。” “恭喜你们，我一定会去的！” 放下心结后，古依依有恢复了对她的热情，一直在问她婚礼的细节，什么时候办婚礼，在哪里办。叶欢颜告诉她，这些都是许子卿做主。 古依依一脸羡慕，“子卿哥真好，欢颜姐真有福气！” 叶欢颜毫不谦虚，满脸幸福，“是啊，能嫁给她是我最大的幸福。” 逗得古依依笑个不停。 最终叶欢颜没有和古依依一起回病房，她借口说有事要先走，和古依依告别后给许子卿打了电话。 许子卿刚开完会，她的电话就打了进来。 脸上是掩饰不了的幸福洋溢，温柔问到“怎么，想我了？” “嗯，想你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这么大方的承认想他，他高兴之余也发现了她的不寻常。 抬手看看表，随即问她，“你在哪儿？我去接你。” 叶欢颜把地址说给他，不到十分钟，他就出现在眼前。 她讶异，“怎么这么快？” 许子卿微笑，用委屈的语气说，“许太太，你也太不负责了，你竟然不知道你老公的公司就在附近！” 好吧，是她的责任，她无语辩驳。 坐到车上后，他才问，“跑到医院来干嘛？” “文远……文远他奶奶住院了，我来看看。”说完小心观察他的神色，竟然没什么变化。 许子卿好似不经意的说，“生死离别是人生常态。” 咦？他这是在劝慰自己？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叶欢颜靠在他怀里，抱着他的腰，脸在他胸前蹭蹭。 许子卿揉着她的头发问，“怎么了？” 她仰头在他下巴吻了一下，笑看着他说，“今天在医院遇到依依了，她是真的喜欢文远。” 许子卿捏捏她的鼻子，“你就不怕我误会？” 叶欢颜傻笑，“那你误会了吗？”睁大眼睛狡黠的看着他。 “我误会了，你打算怎么安慰我？”许子卿低头凑近她的脸。 她想往后退，却被他禁锢在怀里。 没办法，鼓起勇气，在他的唇上一触即离，问他，“这样总行了吧？” 他目光灼灼，“不行。” “那你要……唔…”“你竟然…唔…偷袭…”她后面的话都被吞没在唇舌交战中。 他终于放开她了，在她快窒息的时候。而他也有些呼吸急促，眼睛闪着光，声音黯哑，“还是不够！” 呃……叶欢颜短路。还没等她把气喘匀，他一翻身就把她困在了身下。 柔软的唇从她的额头、眼睛、脸颊、鼻尖顺势而下，在她的唇上停留许久。他很有耐心的循序渐进，诱惑着她，让她深陷在他的温柔之中，慢慢开始回应。不断升温，睡衣轻解，肌肤相亲自然而然，水到渠成。 叶欢颜幽幽醒来时，身边的人竟然还在。熟睡的他，双眸微闭，长长的睫毛给他俊朗的面庞添加了色彩。 她受蛊惑般的伸出手，手指沿着饱满的额头，顺着鼻梁而下，点点他的鼻尖，要收回的手被捉住了。 “老婆大人还满意吗？”许子卿低低的笑着。 叶欢颜在他侧脸亲了一下，钻进他的怀里说了句，“非常满意！” 许子卿抚着她的发，吻了吻她的发顶，抱紧她。 “你今天不去公司？”叶欢颜在他怀里，用手指戳戳他的胸口。 许子卿捉住她的手，“再闹…待会儿有你好看！” 她放老实了，不再乱动，安安静静的依偎着他。许子卿搂着她的肩，轻声说，“今天周末，我给自己放假，陪老婆。”“时间还早，我们再睡一会儿，嗯？” “嗯。”叶欢颜闭上眼睛。 郑文远的奶奶还是没能熬过这个春天，葬礼那天，许子卿和她一起去的。 她看着憔悴了不少的郑文远，慢慢走近，轻轻的说了句，“节哀。” 郑文远嘴唇动了动，最终还是什么话也没说，只是注视着她的背影离去。 许子卿在远处静静的等着她，见她走过来，牵着她慢慢离去。郑文远没有收回视线，一直注视他们渐行渐远。 这时一只柔软而温暖的手覆在他手上，他抬眼看着她，轻轻挣脱她的手，转身离去。 古依依看着他孤寂而凄凉的背影，心里一阵阵刺痛。 这是她喜欢了两年的男子，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他父亲的生日宴会上。那是她还是个大四的学生，但她爸有意让她来见见郑氏未来的继承人，意思不言而喻。但只是一眼，她就喜欢上了他，喜欢上了沉默寡言，目光冷冷的他。 这个世界上不能自拔的除了牙齿之外还有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