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昏迷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对许子卿來说每一秒都是煎熬，多希望下一秒她能睁开眼，微笑的看着他。 由期望变成失望，最后成了奢望，众人看着明显消瘦了许多的许子卿，短短两个星期，他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许母在一旁悄悄抹泪，许父叹气，对许子卿说，“子卿，欢颜父母那边还是通知他们吧，他们有权利知道情况。” “爸说得对，子卿，这样瞒着也不是办法。”杨天宇也劝他。 许子婷牵着皓皓走到床边，对他说，“皓皓，你和舅妈说说话，她最喜欢你了，你叫她，她一定会应你的，你和舅妈说说你在学校里都做了些什么，把你学会的古诗背给她听。” 皓皓向前两步，扑在病床上，轻轻拉住叶欢颜的手，“舅妈，你睡了那么久该起床了，皓皓现在都不会睡懒觉了，你羞羞脸。舅妈，你别不理我，我以后一定更听你的话的，昨天老师都夸我听话懂事呢，背古诗比赛，我还拿了奖呢，奖品在家里，我还沒拆开，我要等你來陪我一起拆，你起來好不好？” 软软的童音，真挚的情感让站在病房外的燕子和古依依红了眼眶。 皓皓开始背古诗给叶欢颜听： 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 夜來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 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皓皓软软的声音继续和她说着话，“舅妈，这是你教我背的古诗，你说我背的好不好，老师都夸我聪明呢，我就是背你教我的‘游子吟’拿到奖品的，我再给你背一遍好了，你要认真听哦。” 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 临行密密缝，意恐迟迟归。 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 皓皓带着哭腔，摇着叶欢颜的手说，“舅妈，你为什么还不醒，我知道你是累了对不对？明天早上睡醒了就好了是不是？” 许子婷抹着泪上前把他抱进怀里，他搂住她的脖子问，“mama，舅妈她睡醒就沒事了，对不对？” “嗯，舅妈只是想睡觉。”许子婷哽咽着说。 杨天宇把他们搂在怀里，让他们依靠着。 古依依和燕子已经泣不成声，各自走到沒人的角落无声哭泣。 一场悲伤，蔓延在每个人的心里，暗自在心默默祈祷，希望奇迹出现。 叶欢颜昏迷已经一个月了，许子卿每天陪着她，和她讲话，给她擦洗，他知道她最爱干净。他拿着热毛巾给她擦着脸，自顾自的说着话，“欢颜，辰辰生我们的气了，我们是最不负责的父母，说好要陪他玩的，现在我们都不管他了，他好可怜的。” 许子卿说完，在她额头上落下一吻，放下手里的毛巾，走了出去，轻轻关上病房的门。 古少康和郑文远一脸沉重的站在门外，许子卿开口问，“事情有眉目了吗？” “子卿，无论如何你要冷静的听我们说完。”古少康看着他紧握的拳头，虽然他面不改色，可是眼里的怒气是真是存在的。 郑文远却是一怒，抬手就给了许子卿一拳，吼着，“都是你，都是因为你，小欢现在才躺在这里！” 许子卿沒有还击，默默沉受，又受了郑文远两拳，嘴角出血，脸颊上也青青紫紫。 看郑文远还要出手，古少康一把抓住他，“文远！他也不想这样，欢颜出事，他心里比谁都难受，如果可以的话，我想他更希望躺在这里是他，他心里的痛有谁能理解呢。我知道你有气，能不能等事情解决了再说。” “解决？现在就是杀了那个恶毒女人，小欢就能好起來吗？我告诉你，小欢变成这样你古少康也有责任，当时你们古家不是想让她进家门吗，你怎么不娶了她啊？”郑文远越说越愤怒。 古少康拔高了声音，“文远，你这么说过分了啊，谁也不想事情变成这样，我们心里也不好受。” 林澈听见声音走了过來，劝道，“你们这是干什么呢？现在还有心思打架，你们声音这么大，吵到小欢怎么办？大家都坐下，冷静的说说情况。” 经过他的劝解，郑文远不屑而愤怒的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林澈看着情绪还算正常古少康，问他，“少康，怎么回事？把你们知道的情况说说。” “肇事司机已经承认，他是受人指使的，有人给了他两张照片，让他就在附近晃悠，找机会下手，对方的目标是欢颜和小宁，那天欢颜沒让小宁跟着，她逃过了一劫，但是欢颜却……她本來是有机会避开的，可是当时她身边有个孩子，她推开了孩子，自己來不及躲开。”古少康把事情叙述了一遍。 林澈愤怒，“那个肇事司机呢，他为什么要做这些事情？” “他的女儿住院，需要一大笔钱，正好有人找上他，说可以给他足够的钱，但他必须帮忙办件事，当时他也很害怕，并沒有答应，只是后來他女儿的情况不能再拖了，他才铤而走险。他说，当时对方告诉他只要一口要定只是意外，他很快就能出狱。”古少康继续解释着。 许子卿和郑文远默不作声，听着他们谈话。 林澈又问，“他说出是谁指使了吗？” 古少康摇头，“他说他沒看到那个人的面容，当时对方捂得严实，就是不想让他看到。不过他可以肯定对方是个年轻男子，还说对方的右手小拇指断了一节。” 许子卿猛然抬头，看着郑文远。 林澈问，“子卿，怎么了？” “我想我知道他是谁了。”许子卿脸上闪现杀意，对，就是杀意。 郑文远出声问他，“你说清楚，这个人是不是你认识的人？” “嗯，我想应该是他。我有个高中同学叫孙杰，他的右手小拇指就是断了一节，当时全班的人都知道，就因为他喜欢赵雯，赵雯当着全班的面就用他的手指残疾羞辱他。沒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他竟然还帮赵雯做事。”许子卿把话说完。 古少康拍手，“现在只要通知警方，抓捕孙杰，就能抓出幕后主谋了。当时肇事司机提供的线索不利于警方找人，这回看他还往哪里逃！我现在就去一趟公安局，把事情落实一下，不尽早解决心里总是不安。” 这时他们听到外面一阵混乱，许子卿站起來，风一样的冲了出去。 果然是叶欢颜的病房出了事，许子卿被拦在外面，以前的同事拉住他，“子卿，你现在不能进去。” 林澈上前劝住他，“子卿，你先别着急，我进去看看，放心吧，会沒事的。”说完林澈走进了病房。 许子卿现在什么都听不进去，一个劲的挣扎，古少康和郑文远一人一边抓住他的胳膊。 “你们放开我！放开我，欢颜还在里面，她还在等着我，她会害怕的，我不能让她一个人！”许子卿嘶吼着。 郑文远又给了他脸上一拳，许子卿被打倒在地，郑文远低吼，“你冷静一点！你现在进去只会添乱。” 林澈疾步进去，“张医生，怎么回事？” “病人有了反应，需要急救，小林，你必须安抚住子卿，不能让他乱來。”张医生说完又吩咐其他人，“快，准备急救！” 林澈走了出來，许子卿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跑过去抓住他的肩，着急问到，“欢颜怎么样？” “子卿，你放心，小欢只是有了反应，现在张医生在里面看看她的情况。”林澈安抚他。 古少康和郑文远跟在后面，听到林澈的话后都松了一口气。 林澈看着他们，心里不是滋味，她的情况不容乐观，但他不能说实话。 许子卿仿佛失了魂一样，喃喃低语，“你不要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不要怕……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不会！” 他又开始往里冲，还好林澈一直注意着他，反应迅速，一把抓住他，古少康和郑文远也上前帮忙。 “子卿，你别闹了！”林澈也大声吼他。 许子卿看着林澈，眼圈爆红，声音平静而嘶哑，“我也是医生，里面身情况我比你还清楚，你能骗过他们但骗不了我，出现这种情况，一般都是不良反应。” 古少康和郑文远一惊，把目光都转向林澈，不敢置信的看着他。 林澈难过的偏头，但手里抓着许子卿不松手，过了许久，他才说，“子卿，你想想，现在小欢有反应，也许是好的开始，证明她能感应到外界了，我们现在最需要做的就是耐心等待，我们应该相信她。” 许子卿渐渐平静下來，挣开他们的钳制，慢慢走到长椅上坐下，用手捂着脸，沉重悲伤的气息围绕着他。 郑文远也像失了力气一般，后退几步靠墙而立，眼里的恐慌、着急也是浅显易见。 林澈看着他俩，都是情根深种的人，既生远何生卿，总有一个人要退出，舍不得也要说再见，而郑文远则是不幸的那一个，拿不起，放不下。 等待，无尽的等待总是让人受尽了煎熬，像是无尽的黑暗笼罩，看不到一丝光明。 许久之后，门再次被打开，这次许子卿和郑文远像是老僧入定一样一动不动，古少康看着他们如此谦让，他当然明白他们的‘谦让’是因为害怕，害怕是他们不能承受的坏消息，叹了一口气，上前问到，“医生，情况怎么样？” 张医生拿下口罩，对他说，“情况已经稳定，只要今晚不再出现意外情况，就沒什么大碍了，另外……”他欲言又止的样子让古少康心惊。 他着急的问，“还有什么不好的情况吗？” “这倒不是，应该算是个好消息，现在她的生命体征越來越强，也许过不了多久就会醒过來，不过，这也只是我的推断，具体还要看她自身的意志和身体机能。”张医生解释了一下。 说完后，他走到许子卿面前，“子卿，情况已经稳住了，放心吧。”说完安慰的拍拍他的肩。 郑文远在医生走后才吸了一口气，瞬间脱力，倚着墙坐下。 “文远，你就放心吧，欢颜沒事的。你一定要振作，别忘了，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伤害她的人，总要让他们付出代价。”古少康现在只能通过分散他的注意力來安慰他，许子卿已经无力劝说了，现在只希望郑文远有些理智，还能听得进去。 郑文远松开握紧的拳头，轻声说，“我知道。” 许子卿一直握着叶欢颜的手不肯放开，旁人怎么劝都沒有用，许母一大早就带着许希辰过來，她轻轻把许希辰放下，指了指许子卿，许希辰明白了，迈着小短腿，走路太快一不小心向前倾，撞在许子卿腿上，委屈的瘪瘪嘴，快要哭出來了。 一直大手把他扶住，抱进了怀里，许希辰睁着大眼睛看着抱着自己的人，从嘴里蹦出了两个字，在场的人都听见了，他是在叫‘爸爸’清晰的叫着。 许子卿身子一僵，眼眶红红的看着他，许久之后才对他说，“辰辰乖，再叫一次。” 许久不说话，嗓子干哑却不觉得难听，许母欣慰的看着他们父子两个，相似的面容，nongnong的父子亲情。 “爸爸！”许希辰又叫了一遍。 许子卿热泪盈眶，抱紧了他，说不出话來。 情绪平静下來后，许子卿把许希辰抱近一些，靠近叶欢颜的头。 “辰辰，你把mama叫醒，好不好？”许子卿温柔的摸摸他的头。 许希辰看看他，又看看躺着的叶欢颜，开口叫，“mama～mama……” 接着叫了好多声，看她还是沒反应，许希辰有些失落，委屈的看着许子卿，伸手要他抱。 许子卿抱他抱在怀里，亲亲他的脸说，“辰辰真乖！” 燕子和林澈在门外看着这一幕，心里说不出的伤感，许希辰还那么小就那么懂事，对父母來说是最大的骄傲，可是躺着的人却看不到。 “阿澈，你说，猪头她为什么还不醒，她要是再不醒來，子卿可怎么办，他还能熬多久？这么久以來，子卿几乎沒怎么休息过，更别说好好吃饭了，你看他都瘦成什么样了，这么下去怎么能行呢，辰辰还这么小！”燕子有些说不下去。 林澈把她搂到怀里，沒有说话。他还能说什么呢，叶欢颜是他的meimei，许子卿是他的好兄弟，他希望他们一直好好的，健健康康的，可是他们的幸福才刚刚开始，厄运就降临了，飞來横祸，命运真是会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