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话 诡静
冬季的夜来的很快，才六点多，天已经暗淡下来。道路两边，一盏盏街灯接连亮起，一蓬蓬乳白色的光辉装饰街头，让小镇不至于埋没在黑暗之中。街道转角处，身着黑色大衣的张金玉正沿着人流稀少的街道往家中走去。 他抽着烟，大步走在覆盖白雪的泊油路上。可能是有些烦心事吧，此刻的张金玉眉头紧皱，有股挥之不去的抑郁之气。大约十多分钟后，他带着阴郁的心情来到家门口，南溪路234号。 刚一进家门，看到他这副模样，妻子就围了上来问道：“金玉，今天这么怎么早就回来了？施工队那边出事情了？是不是那些小兔崽子又惹你生气了，你啊，也别对他们太好了，该骂就得骂几句。” “唉……”张金玉叹了口气，刚进家门的他也不答话。 一把将外套甩在地上后，他就在桌上喝起闷酒。 “你倒是说啊，你这两天都板着个脸、皱着眉？这可不像你，这个样子要是被小环看到的话，你这个做父亲的面子也过不去吧。”妻子看到他这幅模样，顿时拿出平时最有效的威胁。这个丈夫虽然有时候有点不靠谱，但是在女儿面前却极为注意形象。 张金玉平时不管有什么烦心事，在女儿面前都会将眉头舒展开，努力做出一副好父亲的角色。但是今天……唉。 一口将一小杯白酒灌进肚子，感受那种火辣辣的液体滑过口腔，咽下喉咙，张金玉才慢慢开口：“……今天你先早点睡吧，我一个人想些事情。” “金玉，是不是碰到什么事情，说说啊，我是你妻子，应该知道！”妻子温柔的坐在他身边，为他倒了半杯酒。 “这件事情很麻烦，所以……算了算了，你也不要再说了，上去看看小环，不要让她下来，我这幅样子可不想她看到。”张金玉拍了下桌子，激动的想要说什么，但是站起来后，原本想说的话又咽了下去。 “对了，跟女儿说以后放学早点回家，不要出去玩了。” “你……算了，今天我也不管你了，但是明天你给我正常点，不然我一定告诉小环！”妻子又是恼怒又是担心，但她也知道在这样问下去也没有结果，皱了皱眉直接上楼看女儿了。 女儿正在房间写作业，她在门外看了几眼后就会到了卧室，打开电视开了起来。 夜很快的将暗了下来，做完作业后女儿爬到床上和她一起看了一会儿电视，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女儿就回到自己的房间睡觉了。看着无聊的电视剧，她心里却这想丈夫的事。这几天，她丈夫回家的时候总是这样一幅烦闷的表情，问他也不说。‘对了，前些天听说施工队又出了些事情，不知道是不是那个小兔崽子又惹事了，待会儿问问。’想着想着，她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她觉得房间似乎有点了冷。 已经睡着的她拉了拉被子，将自己裹得更紧。 *** “金玉金玉，你这是怎么了？” 早上起床，她裹着厚厚睡衣，下楼准备将宿醉的丈夫抱上去睡。但她在楼下看到的一幕却让她失魂落魄的一幕……只见原本身体强壮的丈夫整个人倒在地上，身边还有洒落一地的酒菜。 将丈夫扶起来后，她试了试他的鼻息，发觉还有气之后才松了口气，急忙拿起电话呼救：“喂喂，是112吗！快点过来，这里是南溪路234号。我丈夫昏倒了，叫不起。哦，是的……嗯，我知道了…………就这样，你们快点！” 急急忙忙的挂了电话后，张金玉的妻子急急忙忙去开了门。怕丈夫冻着，她又上楼拿了一床毯子将身子冷冰冰的张金玉裹了起来。随后她就将丈夫抱在怀里，等待救援的到来。 “mama，爸爸怎么了？”这时候，原本还在睡觉的女儿被吵醒了。 “没、没事的宝贝，你先去上学，爸爸昨晚酒喝醉了，mama送他去医院。”强行忍下自己快要落下的眼泪，张金玉的妻子把将信将疑的女儿哄去上学，不久便随医院的救护车一起离开了家。 ……… 与此同时，原镇长李泽家。 “妈，你说爸爸已经两天没有回来了……你说他是不是到留宿了！你再打打电话，要是在没音讯的话，我们就报警。要是出什么事情就不好了。”李泽的儿子李民已经通过种种关系进入风华市的政府，现在已经算是功成名就的他却经常回家，看望身体健健老迈的父母。但是今天一进门，就看到眉头紧皱的母亲不听的打电话。 “这个死鬼，这次又到哪里鬼混了？到两天了，居然电话也不打一个回来。”李泽的妻子大约五十来岁，此时她也为自己的丈夫担心起来。虽然丈夫夜不归宿的情况不少，但是像这次这种连续两天不回家，而且一个电话都没有的情况真的是第一次，由不得她不担心！ “不会真出事情了吧，这个老家伙可别遇到坏人啊……”看着窗外还下着雪，李泽的妻子又是恼怒又是担心，却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 “mama，我看还是报警吧。” 听闻消息，就连在银行工作的女儿也连忙回来，听了大哥和母亲的话，顿时焦急起来。 “等等，妈你打电话给那个黄先生看看，我记得上次爸说过他们有一笔大生意要做。生意既然成了，以老爸的为人，一定会去姓黄的那里坐坐交流下感情。” “好好，就这么办。”六神无主的李泽妻子听到儿子的话，立刻拿起电话。 “喂，是黄先生吗？嗯，我是李泽的妻子，请问我家先生这两天在您哪里吗？………啊，你说什么，他前天去过……不，他前天出去后就没有回来……这么说，前天晚上之后你就没有见过他了？” 挂了电话，李泽妻子急急拨通了110. “mama，还是我来吧！”儿子接过电话，直接说道：“把你们林队长找来，就说李民找他……嗯，快点。” “民儿，这个林队长是你熟人吗？” “嗯，老妈，林队长是我和爸爸提携了，是自己人，自己人办事我比较放心。” “对对，自己人办事放心！” 安抚了已经慌张失措的母亲后，李泽的儿子走出屋，拨通了手机：“林队，是这样的，我爸爸失踪了………前天晚上去过一次清溪旅馆，之后就没有回来……对，你亲自调查一下……哦，中午去清溪旅馆，我也一起去。” 他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不由的胸口有些烦闷，叹了口气后，他转身回屋安慰母亲了。 ………… ………… “jiejie，很累了吧，我已经烧好水了。” “嗯~我也差不多收拾完了。呵呵，那些小鬼还真是给我们留下了一地的糖衣炮弹。”指着垃圾桶里五颜六色的糖纸，语语疲倦的伸了个懒腰。 昨天来的人真是太多了，就算大家都很客气，没有乱扔东西，但是房间里还是留下了很多垃圾。唉唉，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昨天毕竟还来了许多小孩子，追逐打闹弄乱了家具，还留下一地的糖果包装之类的东西。 做了大半天终于将屋里屋外打算感觉的语语终于可以休息了，她懒洋洋的坐在椅子上。 “jiejie……”小静有些心疼的叫了一声。 “怎么了？” “刚刚你应该叫我起床帮忙的，怎么可以都是jiejie在忙!”小静眼里满是责备，不满的看着她：“这么冷的天，jiejie一个人在院子外打扫，而我却在被窝中睡觉……”说 “我是jiejie嘛~”语语用本该如此的语气说道：“再说小静的身体不好，这些事情当然应该jiejie来做了。小静只有乖乖的帮jiejie准备好热水就可以了，只要舒舒服服的泡个澡，jiejie身上所有的疲倦都会飞走的。” “可是……”什么，却被语语阻止了。 她在小静来到她身边的时候，出其不意，一下子抱住她。软软的蹭着meimei香香的脖子，语语小声低语：“小静，一起泡澡吧，好久没有这样了~” “但是……我们都长大了，这样很羞人的！”语语突然间转移了话题，小静有些反应不过来，只能脸颊红红的推着语语。 “有什么关系，小时候就都是我帮你洗的呢~嗯，小静的屁股上有一颗小小的黑痣。左胸部还有一小块奇怪的胎记………对了，右手臂上还有一个jiejie不小心造成的伤口。”语语趴在meimei的耳边，一个个例举meimei身上**部位的秘密。 “呀~jiejie不要说啊，这种事情很羞人的！” “呵呵，有什么关系吗？嘿嘿，让jiejie看看你那里长大了没有~~”语语坏坏的笑了几声，拉起meimei的手向浴室跑去。 泡在浴池中，语语趴在浴池边，而身后的小静正在帮她搓背。 山庙通体木质结构，就算是浴室也不例外，因为太久没有修缮了，浴室有些漏风，外面寒冷的空气让两人蜷缩在木质在浴桶中。很羞，但事实却不是这样。两人对对方的身体两人都很熟悉，所以也不觉得尴尬。 “jiejie……” “嗯~” “你绝不觉得最近有些奇怪！” “怎么了，是不是在说我最近做的恶梦？”正闭眼享受的语语到不是很在意，伸手揉了揉meimei的小脑袋：“不要多想，最近jiejie可能是太累了，等新年这一阵过了就好了。哈哈，今年的供奉好多，够让我们生活很久。嗯，我的兼职貌似也可以休息了~哈哈，jiejie帮你写寒假作业怎么样，很够意思吧。” “哦对了，凛这次也帮了很大的忙呢~”忽然想起凛那份多的离谱的供奉，语语开心的笑了出来。她啊，才不管凛为什么会给那么多呢，既然是给神仙的供奉，那就是自己的！ 嗯嗯，是这样没错！ “jiejie……我也做恶梦了？”小静将毛巾放下后，将身子沉浸水中，将脸颊贴在jiejie的背上，犹犹豫豫的开口说道。她觉得自己还是应该说出来，毕竟自己从小就是jiejie养大的，这种事情要是瞒着jiejie的话，她会伤心的！ “什么？！”语语惊怒交加一下子从浴池中站了起来，浑身上下被meimei看了个通透。她可以对自己的状况满不在意、可以嬉笑打趣，但绝不代表她对那种噩梦就已经习以为常了。一听到那种梦中的惊恐、寂静发生在meimei身上，语语立即坐不住了：“不会，不会的……” “jiejie、jiejie……” “小静，你梦到了什么，是不是一片漆黑！？” “嗯，四周很黑很黑，太安静了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害怕……我也不知道在黑暗中呆了多久……什么都没有，没有光，没有声音，什么都没有……我好害怕……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我就醒过来了！” “呜呜……”听到meimei的叙述，语语一下子就哭了出来：“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这个噩梦找上我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找小静，为什么……” 那个梦，就是那个梦！ 自己最近总是在梦中惊醒，吓出一身冷汗。尽管面对小静的询问的时候自己总显得不是很在意……但是，语语真的很害怕。 那种除了黑暗就是寂静的环境太可怕了！ “jiejie……没事的没事的，不要哭哦。” 两姐妹相拥着哭了一阵，语语忽的从浴桶中站了起来，仔细聆听了一会儿后，她突然问道：“小静……四周是不是太安静了？” “嗯？！” 冬日是生命休眠的时刻，一向安静。 但两姐妹却从没有体验过这种程度的安静！ 四周诡异的让人窒息，静悄悄，一点声音也没有。 因为使用过久，木板经常会发生的滋滋声，厨房内老鼠翻动的声音，飞雪落在屋顶屋檐的轻响，还有树顶积血坠落，枯枝断裂，寒风低鸣……全部，消失了！ 如此深沉的静，静的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