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一章 神秘的女人
自从家乡实行土改后,巴哈尔少爷的威风,就像打过除草剂的庄稼地一样,蔓延的杂草便消失的无影无踪。整日游手好闲惯了的他,顿时感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失落和无聊。 地里的活他从来没干过,也实在是不想干,放羊吧,又嫌让人家指指戳戳的心里难受。思量再三,还是决定找个人迹稀少的地方去放牧。一来可以减轻家里的负担,二来也可借此散散心。这些日子,把他这位一向骄纵跋扈的大少爷,可给憋屈得够呛。但在强大的人民战争面前,他又软弱的敢怒而不敢言。 博斯腾湖周边的地形,巴哈尔是清楚的像自己手掌一般,琢磨再三,他决定去靠近罗布泊边缘的一座土山放牧。那里地域开阔,水草茂盛,而且,因常有狼群出现,普通牧民根本不敢接近。胆大包天的巴哈尔所以选择了那里,只是图个与世隔绝。 热情公正的太阳,总是不分贵贱的,将白亮的光芒均匀的洒向大地。向阳的土山绿草成茵,牛羊如点,窝风的平台上,一座半旧的毡房,像个正在生气的新娘,静静的孤立在那里。毡房的背阴处,新制的苇席上巴哈尔像只吃饱的狼似的,懒懒的蜷在那里。 在这里放牧,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自己的羊群,会和别人的羊群混在一起而带来的麻烦。并且,草场无主,周边又没庄稼地。所以,巴哈尔只要每天清早打开栅栏,太阳下山牧羊犬赶回了肚子滚圆的羊群,自己插好栅栏门就算是完成了一天的工作。剩下的时间,除了给自己弄点吃的,就是蜷在那里晒太阳或是对着用枯树桩做成的假人,拳打脚踢的发泄一通。 本来今年开春,巴哈尔就要和美丽的未婚妻正式结婚了。但对方见巴哈尔成了穷人,父亲还被打成了地主,便断然悔婚嫁给了远在北疆的贫农亲戚。巴哈尔在巨浪般的双重打击下,几乎变成个疯子。所以,父亲才同意巴哈尔独自来到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或许,这里才是他的天堂。 今天的太阳,没精打彩的像个感冒的老爷爷,一层或薄或厚的灰云,从太阳脸前掠过,还故意放慢脚步,黏黏的带走原本属于大地的温暖。 巴哈尔的心情就像今天的天气一样阴闷,没有了太阳的温暖,斜倚在苇席上也如坐针毡,便索性起身,朝着不远的一眼难得的甜水泉,信步走去。 刚刚拐过一道被杂草半掩的土梁,惊奇的发现有个维吾尔女子,包裹严实的在泉边喝水。远远望去,那女子体态婀娜,线条分明,宛若胡大派来的仙女般优雅美丽。 巴哈尔这一惊,可非同小可,大半年来,除每月父亲骑马来给自己送点吃喝外,就几乎没有见过人类,更别说是姿态撩人的女子。 巴哈尔小心的慢慢靠近,像是生怕一旦女子受了惊吓,便会冲天而飞或是突然消失的无影无踪似的,连大气都不敢喘。但疯狂欲出的心跳,却令他躁动心悸的的难受。 那个女人像是发现了巴哈尔,惊疑的瞅了一眼,便略显慌乱的拧身准备离去。巴哈尔见她既不会飞,也不会像烟雾一样在眼前消失,顿时担子壮了起来。只见他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女子面前,略显急促的冲女子行了礼,语无伦次的说:“大热天戈壁狼” 女子隔着面纱浅浅一笑说:“我要去乌什塔拉的亲戚家,好像迷了路。真是的,没了太阳就没了方向,胡大呀,这可咋办。”说着,嘴里嘘出带响的声音。 巴哈尔暗暗一喜,听女子的说话像是有些塔吉克口音,便热热的凑近道:“是塔吉克人么?这里方圆几十里都没有人烟,天黑前你是走不出这片戈壁的,不如先在我那里住上一晚,明天一早,我骑马送你出戈壁。”说着,两眼火热的瞅着女子。 那女子像是迟疑了一下,怅然的朝四下里瞅了一眼,又忧愁的轻摇了摇头,一副怯懦的样子,嗫嚅道:“你家在这里么?” 女人迟疑的朝巴哈尔手指的方向踮脚瞅了瞅,像是无奈的轻吁了口气,微微朝巴哈尔欠欠身,声音低弱的说:“你是个好人,我听你的。”说着,便像只乖顺的小羊羔似的,默默地跟在了巴哈尔的身后。 太阳像是窥到了荒山的秘密,猛然挥手撕开了纠缠不休的薄云,将应有的亮光,毫不吝啬的洒向了大地。阴闷了大半天的土山,顿时显得阴阳分明绿草娇翠,悠然吃草的牛羊,像是粗心的仙女,洒落的珠宝般,点缀在平缓而又有个性的慢坡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