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小明的脚步声
饺子就酒,越喝越有。 麻烦这种东西,则是越躲越有。 当年赵腊月要杀王小明,井九没有同意,于是现在这个麻烦便落到了他的头上。 青儿的叹息明显是在嘲笑他,他自然不会接话,转而问道:“你为什么要偷这面镜子?” 镜子自然是青天鉴,这话自然是在问童颜。 童颜把当时的事情说了一遍。 井九这才知道白真人已经知晓青天鉴的变化,想用冰封的手段让青儿魂飞魄散。 他摇头说道:“掌握不了的都要抹灭,这倒确实像中州派的行事。不过你也是中州派弟子,为何会救她?” 童颜说道:“她将会成为天宝真灵,那就是真的生命,听说这还是你告诉她的。” 井九嗯了一声。 童颜面无表情说道:“既然她是活人,便可被视为中州派弟子,岂能被随意处死?” 这句话很有道理,问题在于,对宗派的整体利益而言,道理向来不怎么重要。 当年太平真人与他带着柳词与元骑鲸横扫青山诸峰,凭的可不是什么道理,也没有问过那些道理。 泰炉真人不服,直到最后依然不肯投降,才会时至今日仍然被关在剑狱里,承受阴寒侵身之苦,始终不得解脱。 想着那位双手染满同门鲜血,却坚持认为自己有道理的混账师叔,井九摇了摇头。 童颜误会了他的意思,说道:“棋道,追求的是黑白分明。” 井九想起了腊月的眼睛,沉默了会儿,接着问道:“棋道讲究谋定后动,你也擅长,为何手段如此粗糙?” 那天在地脉深处,童颜听青儿说完后,想都没想,背起青天鉴就离开了,确实不能算是偷,应该是明抢。 “她当时很虚弱,已经要死了,没有时间让我想。” 童颜平静说道:“而且我以前想的太多,算的太多,却始终越不过你,走另外一条道路,或者反而有些机会。” 井九说道:“直觉也是计算,只不过略去了中间过程,出来的结果或者不够精确,但大方向不会有错。” 童颜说道:“那你为何会来冷山,难道是因为你算到了什么?” 井九说道:“我来磨剑。” 童颜不懂他的意思,看了眼一直静静悬浮在半空里的宇宙锋,心想如此好剑还需要磨什么? 井九看了看青天鉴,没有说什么。 离开青山后他去了很多地方,大泽、矿山、朝歌城,就是为了寻找完美的磨剑石。 他从来没有想过用青天鉴磨剑,没想到最后兜兜转转居然还是遇到了它。 直到这时,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在寻找的就是它。 用青儿的话来说,这就是缘份? 想着这些事情,他抬起手来,很自然地摸了摸青儿的头。 童颜挑眉说道:“这是吾派真灵,还请道友尊重些。” 青儿觉得有些痒,飞到童颜身后躲着,探出小脸,嘻嘻笑着说道:“是啊是啊,要摸去摸你的小早儿去。” 童颜的眉挑的更高,显得更浓,但明显没有因此而高兴。 “我歇会儿。” 井九闭上眼睛开始睡觉。 枯死的树林里寒风呼啸,灰暗的天空里飞着几只木鸟,那明显是玄阴教的法器。 这片冷山荒原里散布着数百名玄阴教徒,地底与地表到处都是阵法与火网,对方随时可能会找到这里。 童颜与青儿对视一眼,心想这人心真大啊。 …… …… 崖壁上的红色很深沉,不像血,更像是某种涂料。 因为温度太高,风都是燥的,所以向山脉里伸去很远的峡谷并没有什么幽深的感觉。 峡谷里的地面上到处都是棱角锋利的红石,guntang至极,如果有人把生鸡蛋在上面打碎,只需要数息时间便能得到一个完美的单面煎。 数名玄阴教徒跪在地上,手与膝盖都被被石块割破了,流出的血被烫成了烟雾,散发着难闻的焦糊味道。 “属下无能,请教主惩罚。” 他们根本不敢起来,对着前方那道身影不停地磕头,不顾额头也会被烫伤。 在死亡的恐惧面前,疼痛这种感觉没有存在的资格。 那人转过身来,皮靴碾压着石块,碎成红色的粉末。 “用了这么长时间都没能找到他们,还死了三名弟子……死的人呢?” 他的声音里没有任何情绪,与周遭炽热的环境形成鲜明的对照。 有教徒从峡谷外抬着三具尸体进来,正是被井九杀死的那三名玄阴教徒。 那人慢慢走到三具尸体前,然后缓缓蹲下,身后的地面上留着一道浅沟。 这位自称明王的玄阴教主还很年轻,脸上也没有什么情绪,冷漠至极,眼睛深处却仿佛有一团野火。 当年柳十岁叛出青山之前,曾经用血魔教的魔功重伤简若云,当时他的眼里也有类似的野火。 “随意出剑杀人,事后不用剑火焚尸,毫不掩饰……青山剑修果然还是这般嚣张。” 明王看着那三具尸首的断颈处,感受着其间的锋利意味,眼底深处的野火越来越盛。 施丰臣自杀之后,他便离开了朝歌城,一路跳崖遇宝,进山得缘,终于修成一身惊天魔功。 待逐走苏子叶、掌权玄阴宗后,他重新祭炼了烈阳幡,更是成为了邪道的一位大人物。 他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杀死井九与赵腊月,自然对青山剑意进行过深入的了解。 高崖忽然从峡谷深处走了出来,对着他躬身行礼,始终不肯起身。 明王微微挑眉,举手示意教众散开。 高崖起身苦劝道:“中州派还好说,童颜毕竟是个弃徒,可居然又来了位青山弟子……还请教主三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