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 回家（20）

    托克托因何对莫降讲起“法师”的故事,莫降已经忘记了——但对故事的内容,他的印象却颇为深刻……

    当年,瀚海汗率领黄金一族的军队,东征西讨,四处攻城略地,获取了大量的财富,占领了广袤的疆土——当他真正成为如浩瀚大海一般巨大的国土的统治者,当他真正成为星辰一般繁多的珍宝的拥有者之后,瀚海汗发现,他开始被一些严重的问题困扰……

    “为何,当一个人拥有的越多,他的顾虑越多当一个人占有的越多,他的恐惧便越深为何,如此彪炳的功绩,如此居多的财富,也不能让人安心为何,人生会如此之短,而世界竟是如此之大我要行战至何时,行至何处,才能看到世界的尽头才能到达征途的终点”这些没有答案的困惑,无休止的折磨着富有四海的瀚海汗,这个曾征服一切的一代天骄,却始终无法逃脱内心困惑的纠缠,眼看着,这个外表无比强大的男人,就要被这些问题压垮……

    便在此时,一个道人出现了。

    而这个道人,便是当时全真教创建者重阳子七位著名的弟子——也就是被世人广为流传的“全真七子”之一,长子。

    长子为何出现在瀚海汗的面前,时至今仍旧是个谜。

    有人说他是受了瀚海汗的召唤而来,可长子生洒脱,看淡虚名,在他眼中,拥有四海的瀚海汗,和一个普通的田间老农没有什么区别,他又怎会为了他的旨意,千里迢迢,奔赴西域雪山应召

    也有人说,长子云游四方,恰巧游历到雪山之巅,看见一个惶恐而困惑的孤独老者,这才上前问话,于是便有了瀚海汗和长子的相逢——不过,这个看似合理的说法亦是难以自圆其说,因为,长子乃是具有大智大慧的悟道之人,怎会不认得天下闻名的瀚海汗若他认得出瀚海汗,问题便出现了——长子为人正直,且常有悲天悯人之善举,他又怎会为瀚海汗这个双手沾满了他人鲜血,疯狂制造战争灾祸的魔头排忧解惑

    甚至,还有人说,说长子是被五千怯薛军押送到雪山之巅的——至于这个说法,就更为荒诞了,想那长子是何等高明的人物,又怎会被区区五千怯薛军擒获即便他真的被抓了,那么,依照长子的格,在雪山之巅苦等的瀚海汗,最终得到的,只能是一具尸体,亦或者,是一把锋利而致命、直刺咽喉的长剑……

    总之,当时的传说有很多,但却没有一条经得起推敲——可无论事实究竟如何,长子还是出现了,而且,他用足以洞悉世间一切的高深智慧,替瀚海汗解答了那些困扰其多的疑惑,甚至还将长寿之秘诀传授给他……

    于是,瀚海汗大喜之下,封赐长子为“大宗师”,掌管天下道教——据说,当长子得到这个名号之后,只是微微一笑作为回应,没有谢恩接受,也没有婉言拒绝——然而,瀚海汗却不管长子心中想法如何,自封赐之后,他便没再让长子离开过……多年之后,长子仙化于大都长宫……

    据说,在长子仙化当,氤氲仙气飘散于整座大都城中,让当时之人,无不称奇。

    自那之后,世人便称呼长子为“宗师”,而称呼他门下的弟子们,为“天师”,亦或者“法师”……

    近些年来,大乾帝国现任皇帝妥懽帖睦尔,宠信西域蕃僧,且曾将“护国法师”封号赐予西域蕃僧,但在人们心中,真正的“法师”,却只有长子和他的后辈们,甚至于连“护国法师”本人,也不敢开口闭口“本法师”如何如何……

    托克托的故事,到这里就结束了——当时,莫降也曾问他,为何要讲这样一个“无头无尾”的故事而托克托的回答却是:“今在宫内遇到一事,让我想起一些往事,往事萦绕心头,不吐不快,索便对你讲了。”

    尽管,时至今,莫降也不知道,当年的托克托究竟在宫中遇到了何事,他讲这个故事的用意究竟何在——但是,他却明白了,为何面前这个年轻人屡次说出“本法师”三字的时候,他感到刺耳的原因:以这个年轻人的品行,哪里配得上“法师”二字

    “莫降,你真的没有什么话要对本法师讲么”年轻人的最后通牒,把莫降的思绪拉回了现实,“那我可告诉你,片刻之后,我就要割掉你的舌头——因为,我们所需要的傀儡,根本无需讲话——真到了那个时候,你即便想说,也是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