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 十年孤独
波斯帝国,萨蒂斯行省,摩尔里斯平原与西西珀修山交界处。 一片苍茫。 傍晚,太阳将一半埋藏在远方的群山中,如绸缎一般的火烧云在这广阔的天地间,遥远的牧羊人吟唱着不知名的曲子,大自然将这幅画卷勾勒出一丝苍凉。 山脚下,一座孤坟孤零零在那里,墓前没有碑,而是一柄断剑和墓一样,孤零零的插在前面,这十年来它看过无数日出与日落,淋过暴雨,晒过日落,牧羊人曾在这里歇过脚,吟游诗人曾驻足过,住在远处的摩德摩尔人曾路过它,无论时间如何流逝,它依旧笔直的站在那里,不曾倒下,不曾动摇,一如当初的誓言。 如今它已经无法再有它年轻时的锋利,它的下半截与大地接壤的地方早已被腐朽,它如一个年迈的老人,行将就木,它的身上到处都是风儿带来的尘土。 但它就是不肯屈服,不肯动摇,不肯离开。 二十年前自封尘离去,苦等十年,终于黯然消逝,这十年孤独,无人诉说,也许只有她了。 在它前面站着一位从绝美如画中走出的女子。 高挑的身材上附着一套黑色的皮甲,上面伤痕累累。 她的一头泼墨般长发随着晚风轻轻飘舞,宛如在昏暗的夜幕下翩翩起舞的黑蝴蝶。 她皮肤白皙但充斥着一丝病态的苍白,脸庞秀美但充满阴郁,脸两侧很廋,很骨感,使她显得邪气野性,略深的眉骨使她眼睛显的饱满而又深邃,鼻子挺且充满美感,红唇厚度适中。 她身上充满着高贵冷艳气息,可偏偏夹杂着致命与诱惑。 她是一个独立而又具有侵略性的存在。 “二十年了,可他还没有回来。”一阵偏中性又带着独特阴柔的声音响起。 没有人回答,只有风带起的呜咽声。 “也许他再也不会回来。”丝丝冰冷中还带着一股难以消除的怨恨。 “他的誓言还没完成,而他的长剑已要折断。”她阴柔的目光凝视着那把残破的长剑,有些失神,她脑海里又浮现出她极度不喜欢的记忆,按道理她应该早已将这份记忆和这座孤坟一样长埋于此。 修长的手指向掌心合拢,然后紧紧攥起来,整个人如同一枝生长在万丈高崖边上的一朵黑色玫瑰花,带着一股黑色的神秘与孤傲,嘴角上扬,阴郁的脸上露出邪魅的微笑,邪气凌然。 然后她笔直修长的大腿迈出孤独的一步,伸出一只玉手狠狠拔出墓前那把伫立十多年的长剑,灵动的指甲轻轻划过它的每一道痕迹,怀念的摩挲着剑身,深邃的眼睛中充满怀念,接着又逐渐沉静下来。 “我的守护骑士,哼哼。” 她露出不屑与怨恨,以及那常人难以触碰的距离感。 “我会用这把长剑斩下他的头颅,将他的头颅带到这个地方,我的jiejie,赫拉提娅,这是你死之前最后的愿望。” 风似乎越吹越大,整片天地间都回荡着风的呜咽声以及远处牧羊人苍凉的歌谣。 她不在停留转身走向远处,那儿有一匹马,以及几名随从,俯身上马。 “将军,我们攻破了提洛岛,俘虏一万多雅典士兵以及大量希腊人。” 她仿佛没有听见,只是回头留恋的看一眼黑暗中的孤坟,将长剑挎于蛮腰之间,独自驱马向前走去。 说话的那名随从看又再次出声提醒着她,她才扭过头来,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但说出的话语令人不寒而栗。 “杀了,头颅送给希腊。” “将军!那可是一万多雅典士兵和几万希腊人,他们可以作为我们的奴隶,而且薛西斯陛下早已对您这样的做法表示不满。”随从是个看上去年轻英俊的男子。 “噢?”她语气一转,不含一丝杂质的黑色眼睛中跳动着某种莫名的火焰,驱马靠近低头说话的随从,伸出一根如削葱根般的食指挑起随从的下巴,语气充满诱惑却极其冰冷说道:“薛西斯还表示什么了?” 尽管语气大不敬,但随行的一行人噤若寒蝉,只有说话的那名随从依旧不怕死的直视眼前的人,他头上的头巾处已被汗水浸湿,他想起眼前这个高贵冷艳的女将军在波斯中的名气。 毒蝎心肠,狠辣果断。 但他依旧遵循心中薛西斯出征时给他的任务,战战兢兢地说道:“没……没……有。” 然后在他惊恐的眼神中,一把匕首将他的头颅割下来,她雪白的脸上被溅上几滴殷虹的血珠,微笑中充斥莫名的兴奋与癫狂,然后如同观赏一件艺术品一样把玩一会儿,最后轻轻将他放在地上,策马离去。 一只年幼的雪貂有些好奇地看着她离去的身影,它的毛发如雪一样洁白,通体上下没有一根杂毛,黑色的眼睛无比纯洁,它低着可爱的小脑袋不知在想什么,有些疑惑,然后便欢乐的、一蹦一跳的朝墓的方向跑去,在墓的旁边的山体上一个极为隐秘的地方,那里便是它的家。 空气中依旧回荡着女将军的最后的话语,以及这片土地上风吹低杂草露出的一具具白骨。 “没有人可以质疑我,薛西斯也不行!” …… 而此时,斯巴达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