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三章 借宿
离开天辉大联盟，周围一下就清净了许多。路途中，茉崔蒂还时不时地四处环望，或是突然回头看去，唯恐有人追出来。 始终没有，但这样也不能让茉崔蒂完全放心下来。 看来真的应验了她以前的想法，天辉大联盟确实是个危险恐怖的地方，简直是她的梦魇。 她已经开始怀疑，独自跋涉到大洋的另一边，只是为了寻找隐藏自己的气息的方法，到底有什么意义。 这下，古书没拿到手，反而还失去了对拉娜娅的敌意，总是惦记在心上的那个人又始终无法靠近，她突然间变得毫无方向感。 不知不觉间，茉崔蒂发现自己周身的环境有些眼熟了，似乎是来过这里，然后就见理查德拐向街道右边镀上防锈漆的门栏，熟练地开了锁，“到了。” 茉崔蒂抬头看去，不禁开始猜想这栋五层豪宅内到底有多少人住。走进去几步，看上去家园内部的面积也十分广阔，这草坪，拿去放羊也不过分。 “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住在这里的？” “你离开旧斯洛姆不久之后。” 茉崔蒂惊了惊，这房子是一口气买下来的啊？！不过，想到理查德可能本来就有一定资产，再加上从父亲那里继承来的，也差不多了。 理查德也向她介绍了一下家中的成员，除了他之外，便是上次要擒住茉崔蒂的那四个壮汉，是他雇的保镖，还有两名仆人，人是不少，但住这么大一栋别墅，却有些浪费了。 茉崔蒂也从中得到了另外的信息，理查德无妻无儿，甚至没有情人。他都挂着八字胡了，怎么看也不年轻了啊？！ 零星几个人在客厅或是休息或是打扫，一看到某两人的到来，保镖们面面相觑，仆人们掩嘴偷笑，茉崔蒂好像意识到了什么。 此时，理查德也一本平常地把介绍给他们认识。说得不多也不少，只阐明了她在教会的身份，还略微提到他们曾经在旧斯洛姆见过一次，就没提别的了。 仆人们可能觉得这人很寻常，但是保镖们就不这么认为了。他们四个人都拿不下她！但是，看到理查德带了个姑娘回来，他们谁也没有提反对意见，反而还有抱着期待的，毕竟，理查德是个除了钱什么都缺的人。 “你们都上楼休息吧，我跟蓝雪说说话。”理查德吩咐道。 几个人又是互相看了几眼，纷纷上去了，整个环境顿时陷入到一片安静之中，偌大的客厅就只剩下他们两人。 “谢谢你，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你……”茉崔蒂放下仆人刚为她沏好的茶水，“你不知道，如果你不出手，我就死了！” “为什么？”理查德有些惊讶，他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严重。 “我……要解释的话，可能需要整理一下思绪。”茉崔蒂稍一沉下心神，感知着附近有没有在窥听他们的人，发现没有之后，才道：“知道天辉和夜魇是怎么回事吧？” “知道一点，不是特别了解……”理查德刚一点头，便愣住了，难道蓝雪跟遗迹有关？ “我也是刚刚才被人告知的，如果和相反阵营的遗迹签订契约，便必死无疑。” 理查德立刻就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 坐在他身边的，是一名来自夜魇的契约者。 回想起在旧斯洛姆时，的杀伐果决，理查德毫不犹豫地相信了。 可是如今，看着这个如同从冰雪玲珑的世界中走出来的女孩，他无论如何也无法想象到那一层面上去。 夜魇，在大多数人的印象中，便是为恶的、嗜杀的，他们的世界被阴森笼罩，因而他们崇尚黑暗，来自地狱的灼热会让他们血液沸腾。 天辉则恰恰相反。 此时的茉崔蒂，完全没有给理查德那种黑暗的感觉，而是神圣的、光明的。 “才短短几个月不见，你怎么成了这副样子，看来也是刻意的吧？” 茉崔蒂点头，后又摇头，“我去了一个地方，让那里的人隐去了我的气息，但这身衣服，不是我刻意穿上的……”说着茉崔蒂又把她逃脱四名保镖的魔爪后的经历说了一遍。 理查德心中莫名感慨的时候，茉崔蒂突然问道：“你觉得我真实存在吗？” 在茉崔蒂没问之前，理查德看着茉崔蒂的时候，倒是没觉得哪里奇怪了，可是经过茉崔蒂这么一说，他忽然发现了端倪。 他竟然会有种，茉崔蒂所在的位置没人的错觉。 再次看着这一袭白衣的女子，他如同看见了鬼魅。 不禁伸过手去确认对方的存在，而触感又是真实的：仍然没有适应屋内环境的、如同雪般的冰冷。 她还在瑟瑟发抖。 理查德这才意识到，教士袍根本不能挡住冷风，眉头微蹙，起身道：“坐到壁炉前来，我去给你找件厚点的衣服。” 茉崔蒂也没拒绝，挨壁炉近了点，没过多久，理查德就回来了，手臂上挂着一件裘衣，剪裁是按男性体格设计的，对茉崔蒂来说有点大了，不过凑合能穿。 住在这么好的条件下，理查德也没忘记，晴雪城里，乃至大陆的各个地方，都有人熬不过寒冬。 茉崔蒂抚摸着领子上的毛，她从没穿过这么笨重的东西。 理查德找了个旁边的座位坐下，“你为什么会想一个人接近他们？这太冒险了……不，简直是在拿生命开玩笑。” “我，我是自愿的。” “什么？” “我不是被谁安排必须要这么做，是我自愿的。”茉崔蒂本想继续解释，却转而问道：“如果我对你说真话，你把我的事情全部泄露给天辉，怎么办？” “万一我说了，你就杀了我。”虽然理查德带着些微笑，但丝毫不像在开玩笑。 茉崔蒂也像是揣测着理查德的想法一般，仔细地注视了他的眼睛许久，“我要去获取他们的情报，还有，去拿一件东西。” 那个东西指的自然是拉娜娅的古书，对于这点，茉崔蒂也必须保密，这是拉娜娅说好了的。当理查德问起的时候，茉崔蒂也没有回答，他也不在这方面继续追究了。 其实，还有一层目的，茉崔蒂没有说出来，去见一个人，可是当她看见了之后，内心却还是得不到满足。贪欲真是可怕！ 要是被墨丘利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她！ “可那也不值得你如此冒险。”理查德摇了摇头。 如果按照茉崔蒂所说的，的确如此，只是有些没说出来罢了。 “所以……你能告诉我，你都听见了什么么？”茉崔蒂低声问道。 “如果我告诉你，你是不是还会离开这里，然后去接近他们？”理查德不答反问。 这不是刻意地不回答，茉崔蒂听出他在担心她。但她自己就不是这么想的了，她去哪里都行，唯独不能留在这里，寄人篱下也会让她很难受。 但是，她还能干什么？心中的目标不是无法达成就是已被摧毁，已经没有可以去的地方了。 茉崔蒂渐渐低下头来。“如果你不肯告诉我，那就算了吧。” “那倒不是。你已经对我说了真话，总要让你从我这里交换到一点什么。不过，我也只记得几个关键词了。” 听到理查德仍旧要告诉她，茉崔蒂又抬起头。 “千湖之境、南海岸、闪烁荒原。” “就这些？”茉崔蒂皱了皱眉，只有几个地名，什么兵种，数量，率领他们的人有哪些，全都没有确切的答案，就算转达给夜魇，也无法给出合适的对策。 “肯定不止这些，但我记得的就这么多。” 茉崔蒂稍微挪了下位置，她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呆在这里，应该离开。而这里却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了。 一个不经意间的细微动作，似乎是被理查德注意到了，他说：“不早了，就在这里休息吧。” “似乎……不用麻烦了吧？” “我还有十一间空着的卧室。” - 可能真的是她多虑了？本来，茉崔蒂以为他会对自己有什么想法的。 不过，藏着一个夜魇契约者，又身在晴雪城，对理查德来说，压力应该很大吧。 “南海岸，唔……”坐在床边，盯着窗外微微摇动的树叶发呆，茉崔蒂也在思考着天辉众人的想法。南海岸和西海岸不同，那里海军势力远比海盗强大，是个井然有序的地方。 赫赫有名的铁帆舰队便源于此地，而舰队统帅昆卡，正是天辉大联盟的顶梁柱之一。 茉崔蒂不知道该怎么做。明明已经打算和站在一边了，还要把这些消息带给夜魇吗？ 得了，都从天辉逃出来了，下次见到她还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正当茉崔蒂准备与她的好姐妹说些悄悄话时，房间里忽然响起另一个人的声音。 “环境真不错。他到底是你的主人呢，还是……” 茉崔蒂猛地回过头去，只见拉娜娅隔着一张床的宽度，背对她而坐，正随意地打量着周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