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钢铁都市】第14话 意料之外

    图尔区的军官，对人鱼进行了最后一次扫荡之后，对居民们公布了安全的消息。

    躲在家里的人们在这个时候，慢慢的走了出来。街道上偶尔会见到人类的尸体、人鱼的尸体，但是却不如想象中那样惨烈。

    这群人鱼很奇怪，它们没有去攻击人们的住宅，而只是在街道上闲逛。但是只要碰到街道上行走的人类，就会立刻群起而攻之。

    待在家里的人们，大多安全。但是没有家的人呢？

    在一条巷子口，聚集着一群人。他们都是这条街居住的居民。灾难之后，他们在这条巷子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一个孩子的尸体。

    那孩子原本就破破烂烂的衣服，被人鱼攻击之后，变得更加惨不忍睹。那脏兮兮的身体，此时渗出鲜血，然后了巷子最深处的那片土地。

    几个女人捂着嘴：“是那孩子。”

    “是那孩子。”另一个女人微微点头：“那个总是到咱么这条街偷东西的孩子——你知道他的名字么？”

    “名字？不知道……”又是一个女人回答，略一沉默，这个女人对第一个女人问道：“那你知道他有没有家人？”

    “家人……”女人抿抿嘴，然后默默地摇头：“不知道。”

    ……

    于是这个孩子的尸体被军人们带走了。

    搬走孩子的尸体之前，军人还对这几个女人说道：“我们会把他留到晚上，如果还没有找到亲属，就会集中处理……”

    女人一脸苦涩，然后闷声点头。

    集中处理，就是把这些尸体一起放入熔炉，化成灰烬。

    这些陌生的人，将在死后成为最亲近的人，永远在一起。

    但是，这种“永远”，对于这个活着的时候就孤独一人的孩子，并不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看着军官抬走孩子的尸体，看着孩子的小手僵硬的抱着自己的身躯——这些女人都低下头去：“可怜的孩子。”

    她们并不能为他做任何事。

    ……

    晚上八点钟，广场的正中央，整齐的摆放着上百具死者的遗体。这些人经历了人鱼的袭击，身体几乎残缺不全。他们的家人陆陆续续的来到了广场，认领了他们的尸体。

    这个过程持续了一个小时，一个小时之后，广场上只有一堆人鱼的尸体，和这孩子一个人孤零零躺在那里。

    聚集的人群，没有散去，反而多了起来。人们大多认识这个孩子——这个偷东西的惯犯。他们隐晦的谈论着这孩子的身世，有的人同情，有的人冷漠，但是没有一个人走进前来，再仔细的看一看这孩子的面容。

    那张脸，那张已经毫无温度的脸上，嘴唇微微抿着，表情里带着一丝委屈和辛酸。但是眉头却意外地舒展，好像是在死亡到来的最后一刻，他开始释然。

    只是个孩子。

    他还只是个孩子。

    “你们，没有人知道这孩子的亲人是谁么？”军官们于心不忍，如果继续这样下去，这孩子的尸体就只能和人鱼的尸体一起处理掉了——这是惯例。处理之后的骨灰会埋在后山，可是不管如何想，这孩子被人鱼杀死，却要和人鱼葬在一起，太可怜了。

    “长官，他没有亲人，从小就是个小偷，是偷着别人家的饭长大的。”一个男人似乎知道这孩子的事情，低声回答道。

    “……”军官不再说话，只是看了看表。

    时间快到了。

    他回头最后看了一眼男孩儿的尸体，然后挥了挥手。手下的官兵走上前来，把男孩的尸体搬了起来。

    他们要把这些尸体装在卡车里，运到处理点了。

    “等一下！”忽然，人群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喊声。紧接着，人群中快步走出一个中年男人。这男人有着一副凶恶的面容，而人群里已经有人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如果苏良在这里，他就会一眼认出，此时走出来的男人，就是那天在街道上殴打男孩儿的店铺老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