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6章 识进退
见孙绍宗看罢奏章,抬头玩味的打量着自己,周儒卿便肃然问:“孙治中以为这份奏章写的如何?” “自然是狗P不通!” 项毅再次抢着骂道:“分明是你为了带着贪污来的赃款出逃,意图绑架朝鲜使臣,全靠孙兄舍命阻拦,才未能得逞!” “至于那林藩台,先是对你的种种行径视而不见,我去求助时,又一再拖延不肯发兵,分明是有过无功!” “凡此种种,实在是愧为人臣、不当人子!” “可你们倒好,还恬不知耻的说什么暗通消息、指挥若定我呸!” 这项毅别看长的文静纤细,底气倒还挺足,一股浓痰足足喷出丈许,正落在周儒卿的乌纱帽上! 周儒卿倒也不恼,心平气和的把那乌纱帽摘下,放在了一旁的茶几上,叹了口气,道:“项大人明明已过而立之年,却怎得如此毛躁?” 项毅正待还嘴,却听他又道:“如果按照项大人所言,将今日之事据实禀报,林大人与这直隶省的官员,有几个能独善其身的?” “有道是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老夫已经准备认罪伏诛,那胡臬台更是已经恶贯满盈而死,两位又何必非要揪着小处不放,硬要得罪这阖省的官员?” 项毅听他这番狡辩,心下更是着恼,偏偏周儒卿口口声声,都把自己置之于死地,似乎只是为省里其它官员求情,故而他虽然想要反驳,却一时也不知该从何处着手。 正冥思苦想寻找突破点,就听那周儒卿又道:“再者说,按照项大人的意思,有人意图挟持朝鲜使臣一事,是不是也要据实上奏,弄的尽人皆知?” 项毅恼道:“什么有人意图,明明就是你……” “项大人!” 周儒卿有一次打断了他的话,疾言厉色的质问道:“你可知那朝鲜国,因为黑水屡屡进犯,朝廷却无力制止,本就已经对我大周生出了怨怼之意?!” “若此事被那朝鲜使臣得知,朝鲜国必然会与我大周更加离心离德!” “眼下那朝鲜使臣并无察觉,而周某又已经是死罪难逃,项大人又何必非要将此事闹大?” “莫非项大人为了功劳、名利,便非要陷朝廷与两难的境地?!” 这一番伶牙俐齿连消带打,倒真把项毅给唬住了,他并不是沽名钓誉的人,自然也不愿意为了什么‘功劳’,将大周朝置于不利的境地。 故而支吾难言之下,竟被周儒卿说的有些动摇起来。 “呵呵。” 便在此时,就听孙绍宗摇头失笑道:“周总督果然是好一嘴铁齿钢牙,听你这颠倒黑白的说法,倒好像是我们要无理取闹似的。” 说着,他猛地把脸一沉,嗤鼻:“想要保住家人的性命,你不妨直说便是,拿这些虚头巴脑J零狗碎的借口,也想糊弄住孙某?!” 对啊! 这下项毅也反应过来了,这厮口口声声说自己愿意认法伏诛,所以罪名大小无所谓但只诛首恶和满门抄斩,两者之间又岂能相提并论?! 想到自己方才,竟然还傻乎乎的被他给绕了进去,项毅不由怒道:“好个狗贼,事到如今竟然还敢这般……” 噗通~ 这次他却仍旧没能把话说完,因为刚说到半截,那一直不动如山威严满满的周儒卿,竟然双膝一软,跪在了二人面前! 堂堂直隶总督,竟然给自己下跪了?! 项毅当时就有些发蒙,愣愣的瞧着周儒卿膝行几步,嚎啕大哭道:“两位大人,我上有八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孙儿!周某自己死不足惜,只求两位大人高抬贵手、大发慈悲,放过我周家满门吧!” 说着,便以头抢地,撞的那青石板砰砰直响。 眼见没几下,他额头便已然血流如注,项毅心下又不禁动摇起来。 怎么说这也是堂堂的直隶总督,眼下却这般…… 正有些心软,就听孙绍宗又冷笑道:“周大人官居二品,难道连大周律也没读熟么?本朝太祖最是尊老怜幼,故而规定,除谋逆大罪之外,八十以上、六岁以下者皆不在满门抄斩之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