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三九章 战城南(七)
“经检……沙沙沙……改变关羽宿……占该人物演义路线98%,累计100%。关羽……抹杀。” 庄府门口,一声刺耳模糊的声音突然断断续续地自脑海出现,刘正左手下意识地捂着耳朵,听得“抹杀”二字,毛骨悚然,急忙翻出系统记录,才发现后面一句话是“关羽演义路线自系统抹杀。” “主公,怎么了?” 黄昌疑惑道。 “没,没事……” 刘正摇摇头,浑身仍旧泛起一股寒意。 不仅仅是关羽的演义路线突然满了,也是因为系统最后一句提示从未出现过,莫名其妙中透着几分古怪,而系统提示突然间出现的杂音,更是让刘正心头不安。 他望了眼黄昌……准确的说,更应该被称为隐姓埋名的卜己。 刚刚公孙瓒一句玩笑,刘正一直不知道黄昌的名字,便尝试着查看了一眼。 没想到竟然撞了大运,一直找不到的卜己就在他眼皮子底下。 自打年关卜己随闻人昌、常继文、赵犊回去故安,正月初十平安无事地回来之后,刘正虽然还有所戒备,但常继文三人显然也听不进去了,以至于卜己凭借与常继文三人的关系,在农庄与黄恬、郭宵二人都来往密切,虽说职位不变,但本身已经颇得人心,如果放任下去,再过一年半载便是进入核心都有可能。 当时刘正的心情确实很愤怒,要不是卜己的好感度有“30”,武力“88”,统帅也有“80”,本身在蛾贼之中也有威信,应当有用得着的地方,当着公孙瓒的面,刘正都想斩杀了对方。 刚刚冷着脸卸了卜己武器,可以说是试探,既然卜己不反抗,刘正也想看看私下里有没有机会说服卜己,只是纵使将刀子抵在卜己的后背,对方却怎么也不承认身份,刘正索性便让卢植、赵犊进去安抚看护一家老小,自己与卜己在府门口一边戒备漏网之鱼乘机偷袭,一边问话。 但刘正问了几句也发现自己有些想当然,既然卜己想要隐瞒身世,怎么可能暴露,何况今夜的偷袭原本还有卜己参与,卜己又不清楚自己的真实想法,为了保命,自然不可能傻乎乎地认下来。 原本被卜己插科打诨敷衍过去,刘正已经有些烦躁,这时这声系统提示更是让他惴惴不安,他有心前去城中,只是此刻留在此处守卫的数十名白马义从刘正也信不过,而且文丑、李成已经前去城中帮衬,他就必须留在此处看护。 刘正皱眉想了想,正要招呼一名附近的白马义从帮忙去城中探探消息,耳畔又是一阵断断续续的刺耳声响,“经检索:改变……沙沙沙……宿命轨迹……路线98%,累计100%。张飞演义路线自系统抹……杀杀杀……”。 他顿时僵在原地,浑身战栗。 察觉到刘正魂不守舍的模样,卜己愣了愣,随后望了望刘正右手的环首刀,咽了口唾沫,微微侧身一步。 刘正那目光突然望过来,卜己浑身僵住,就见刘正右手一抬。 他吓得心中一凛,才发现那刀掉落下去,插在泥地里,而刘正面庞紧皱,双手捂住耳朵,显得极其痛苦。 “经检索:改变荀采宿命轨迹迹迹……沙沙沙……抹抹杀杀杀……” “……貂貂蝉……沙沙沙……” “……邹琪……” “……刘备……曹cao……荀彧……” “嗞……” 提示声不绝于耳,偶尔还有杂音与停滞,消息记录中的新消息出现得越来越紧密,以至于念诵的速度也越来越快,到了最后,提示声快得几乎化成一个音节,那音节刺耳无比,在脑海里回荡,刘正感觉整个脑袋都快炸了,身躯也脱力痉挛。 而与此同时,卜己目视刘正,缓缓弯腰捡起了环首刀,左右张望几眼,目光闪烁不定地问道:“主公,你怎么了?” “卜……己。” 刘正身躯疯狂战栗,双腿脱力一软,跪倒在地,脑袋磕到泥地,声音虚弱到细若蚊蝇,“别、别杀我,听我说……” “主公?” 卜己蹲了下来,望望左右,缓缓抬手扶了下刘正,见刘正浑身软绵绵的毫无力量,他跪下来抱住刘正,下巴靠在刘正的肩头,目光扫视几眼望过来的白马义从,埋头低声道:“主公,你别这样试探黄某啊……” “当、当初霍霍奴也想杀……哼!” 脑袋刺痛,刘正低沉地闷哼一声,咬牙虚弱道:“也想杀我,最后他、他收手了……我,我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但他临死之前,说了一句自己脏,去洗洗……” 卜己声音微沉道:“脏吗?谁不脏啊……霍奴真是矫情。” “的、的确……都脏,我也很脏……但,但当贼有出息吗?没出息的……” 身体痉挛,头晕目眩,刘正却还是整理着思绪开口道:“你杀了我……还,还是贼……可好日子怎么过……再找人学,是、是可以……” “好日子要看怎么过。要是黄某一人,想过安宁日子不难。而且主公,你未免把自己看得太高了。很多东西农庄有的,外面其实也有。你最重要的不过是在农庄内流传的一些说辞罢了,什么汉民啊,什么自己安定便算是为天下造福啊……这话没用,但这一套方式很有用,比其他士族在手底下做的宣传要详细,黄某结合以往,学到很多。” 卜己顿了顿,语调带着笑意,“只是主公啊,你如今态度这么软,方才可不是这么做的。你方才还拿刀抵着我的后背说袍泽、血脉之情,不可不报。” “所……以我在、在问你……我想留下你。要不然,为什么我不杀,杀了你……还留你到此刻……” “你的人头最吸引我了。” 卜己把刀柄放在刘正右手中,双手抱住刘正的右手,目光望着刘正战栗的肩头,那肩头衣服上的鲜血在远处的火光照耀下已经黑了下来。 他叹了口气,“主公,你这又是何必呢?既然隐姓埋名,自然有难言之隐。便说张曼成与张燕,他们其实都知道我在此处。但你既然如今还在反复问我,那就是他们没有说了。知道他们为什么不说吗?因为一旦我真的动起来,或者死了,他们自己的性命都可能受到威胁。哈,黄某自信,还是有人会愿意给我报仇的。” “卜……己……刘某……” 刘正一边说,一边双手战栗地想要抽手,却被紧紧握住。 “你别动,也别说话了。既然有病,还被我抓住了机会,那就听我说完。” 卜己轻笑着拍了拍刘正的手,远处有几名白马义从凑在一起交头接耳,还有人迈步,似乎是想要过来,卜己抱住刘正,脸色感动地喊了几声“黄某万死不辞!”,那些人竟然真的不过来了,神色还颇为动容的样子。 他暗自嗤笑,“原本我有段时间很慌,就怕被你发现,毕竟你的武艺在那里。如今一想,张燕张曼成可能都认为另一方人会说,偏偏谁都没有说……哦,其实我也想着你可能知道了,可是你隐忍不发,我便也以为你想招揽我,正好我也想看看能说服张曼成的你怎么运作的农庄,所以也按兵不动。只是谁知道就一直拖到了如今。而连我都没料到,黄邵突然起意要杀你,我为了自保,只好配合他了。” “呵呵,你这胆量,不得不让我服气。我怎么也料想不到啊,你竟然……将一千人都交给公孙府君了,竟然敢单枪匹马守在这里。也是我运气使然,如果我当时在农庄,可能还有机会带人反抗,甚至通风报信,可我这几天正好听手下说马场那边有几个地方孙浩派人看护得很严实,我想探探你的秘密。” “所以今早见完黄邵回去,就被带着与郡军在一起了,以至于农庄里的那些人也只能按兵不动。娘的,你怎么就敢让我等不准轻举妄动,甚至不准外出,什么狗屁托辞啊,还习惯一下军中作风……竟然还有这么多人信你了。那些士卒更过分,真以为是老手,就想着在你的说辞中找机会奚落我等了,老子撒泡尿他们他娘的都跟着,还指指点点,说撒的位置不对……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