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二零章 初平二年秋七月
天色微亮,风吹草伏,数不尽的马蹄震落草叶上的露珠,朝着东面疾驰而去。 也有上千名骑兵停在黄巾大营外,与一群同样数量、面貌轮廓相对宽阔的鲜卑骑兵隐隐对立,正中央,六个人站在一起正说着什么。 随后不久,有人离开,带着那群鲜卑骑兵北上离去,留在原地的五个人中有人朝着后的一千骑兵挥挥手,在那些骑兵散去的背景映衬下,有人望向东面一望无际的草原,随后其他五人都望向东面。 “蓟侯,就这样放走了吗……” 说话的是张燕,他的上沾了血,手臂脚腕上有伤口被包扎,此时右脚轻轻踮起,搭着杨凤的肩膀站稳,表隐隐带着亢奋。 那时被人包围,随后便发现来的正是琐奴。据琐奴所说,昨夜蹋顿那边集结人马的动向,他们倒是不知道,但那些游牧监视他们的几个乌桓部落确实都有变动——不是人数减少,便是失去了踪影,同时,普富卢与蒲头的部落也有不大不小的动静。 莫护跋察觉到端倪,于是讨论了很久,最后决定慎重以待,让琐奴带着两万人趁着大雨渐息,下来探探况。 到得张燕与琐奴遭遇,之后的事便极其好办了,这一晚,到底是让张燕有了进攻乌桓大营的机会,当他们赶到时,乌桓大营已经被公孙瓒与田楷的一万三千人搅得一团糟,及至他们从北面包夹,那些乌桓人大多数都直接崩溃投降,有一些负隅顽抗的,就给了张燕表现的机会。当然,他倒是对于袭杀几名首领大帅没什么太大成就感,最大的成就感就是蹋顿趁乱想要逃走,被他与太史慈两人围追堵截给逮了个正着。 也是因此,方才公孙瓒决定放了蹋顿,他有些不舍得到手的功劳飞了,何况追击蹋顿的过程中,他与太史慈都受了一些伤,虽说不是很重,但还是会觉得这次受伤有些不值得,到得此时旁没什么外人,便也将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不放怎么办?你想看着曼成兄他们去死?鱼死网破他们是未必会做,但蓟侯当时可是单枪匹马冲进去了,用他换蹋顿?你觉得值吗?” 杨凤知道张燕就是随口问问,没什么其他心思,笑着回应一句,望向公孙瓒时,神色极其敬佩。 他是看着公孙瓒带头冲锋进攻乌桓大营的,之后的场面太乱,他混杂其中也看不到公孙瓒的表现了,但冲进乌桓大营的那一刻,公孙瓒不愧为“白马将军”,实在是悍勇难挡,尤其不可思议的是,其中不少乌桓人在看到公孙瓒的那一刻,就立刻大叫大喊着溃逃,亦或直接跪地投降了。 早就听说乌桓人将公孙瓒的画像当成箭靶来,但当真正看到那些人没有任何怀疑地崩溃后,杨凤还是有些感慨,没想到公孙瓒白马白袍、双头铁矛的形象会这么深入人心。 此后,他们与琐奴两边配合将乌桓人团团围住,做了监,公孙瓒便带着被张燕气急败坏打晕过去的蹋顿,以及五千人快马加鞭赶过来救援,他倒是没料到,及至营地知道张曼成等人被围后,公孙瓒不需要任何人保护,带着蹋顿就朝里冲,那些乌桓人看到昏迷不醒的蹋顿后,便也失去了抵抗,被公孙瓒一路突进,直到冲入包围圈朝着寇娄敦拿昏迷不醒的蹋顿开涮、寇娄敦投鼠忌器商议换人、乃至投降,整件事算是尘埃落定。 但也不知道公孙瓒是出于什么目的,并没有同意寇娄敦等人直接投降,反而说用蹋顿换张曼成等人的命,而且最后还真的将蹋顿给放了。 当然,能离开的也就蹋顿以及寇娄敦在此的七八千骑兵了,乌桓大营那边留下的七八万乌桓人以及所有粮草辎重全部被扣押了起来,方才众人与琐奴商议,其实主要也是公孙瓒让琐奴那边通知莫护跋进驻乌桓大营,将那七八万乌桓人看管住。 至于怎么处置、分配那些乌桓人,公孙瓒倒是没说,杨凤却是感觉这件事多少有些蹊跷,因为不管怎么样,便是莫护跋防止手下那些部落的人侵吞俘虏,底下人也不会老实,兴许过不了多久,那些乌桓人就有可能被鲜卑中部全部招收进去,这种长远上来看于己不利的事,他不相信公孙瓒会做,只是他观察了一夜,总觉得这一次公孙瓒过来,虽然做法雷厉风行,但有时候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在想其他的事,以至于忽略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