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二货之间的战争
比起嚣张又色厉内荏的司马晞,司马昱明显要心机深沉一些,从朝廷内外对他的风评和府衙的规模就能看得出来。 后世对他的评价相当高,基本上算是司马家名声最好的一个皇帝了,只是有点生不逢时。 司马光说这个人:美风仪,善容止,留心典籍,凝尘满席,湛如也。虽神识恬畅,然无济世大略,谢安以为惠帝之流,但清淡差胜耳。 可见当时以务虚为荣的社会风气,他的评价只会更好不会更差。 然后从府衙的陈设和布局看,一句话可以概括。 低调奢华有内涵! 前世赵川去过苏州园林,司马昱的宅子就是一个小型的园林,面积比司马晞的“豪宅”小一些,但是更雅致,也更有文化气息。 不过说实话,那也只是做给普通人看看,王爷就是王爷,哪怕是个司马氏整体废柴,但此人历经好几个皇帝,没几把刷子,现在坟头的草都不知道长多高了。 看到车夫和门卫待人接物,赵川心中暗自嘀咕,司马昱现在是被桓温压着没得势,这家伙若是得势了,只怕也不是省油的灯哇。 外表谦恭,内心倨傲,他们家似乎都是这个门风,赵川虽是贵客,但这些家仆未必看得起他。 赵川跟着司马道生进了王府。 文雅的气息扑面而来。 建康城南靠着秦淮河,便于引水。这座府衙园林,宅园合一,可赏,可游,可居,生活在这里让人心情舒畅。 亭台楼阁,无一不缺,有山又有水,有桥有树。 也有池塘有“瀑布”,堪称极度浓缩的建康城了。 这种建筑生态,赵川从未见过,更别说苻健在长安那庞大而粗鄙的宫殿了,即使是后世的苏州园林,那也是略有不如的。 这是在人口密集的城市中,闹中取静,追求与自然和谐相处,美化和完善自身居住环境。 郗道茂家的那个竹楼虽然也有这个意思,但比较起来就好比奇瑞qq和加长限量版劳斯莱斯之间的差别一样大。赵川压下心中的惊讶,尽量不让自己显得像个土包子。 “赵郎中,我听逸少说起你的丹药,那真是赞不绝口啊,大家对你可是很期待呢,这边请这边请。” 老远就听到司马昱爽朗的笑声,赵川却在心中把这厮骂了个遍。 尼玛的,司马昱是不是故意的啊! 这家伙生怕别人不知道自己是个炼制那种房事丹药的猥琐男一样,司马昱你过来,我保证不打死你。 心里骂归骂,赵川却熟络的握住司马昱的手,哈哈大笑,两人仿佛多年未见的朋友一样亲热。 口蜜腹剑,不外如是。 “桓温昨日遇刺,生死不明,很大可能已经殒命。” 司马昱脸上有一丝焦急,还有一丝释然,他不动声色的轻声说道。 这不可能!桓温绝对不会死! 赵川见过桓温,知道这个男人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在心里第一个不相信。 这些年桓温权倾朝野,想杀他的人如过江之鲫,又有谁伤到他一根汗毛? 要知道自己这蝴蝶的翅膀虽然扇得厉害,但该发生的历史大事,却一个不漏的都发生了。苻坚,谢安,桓温,东晋朝廷,都是在预定轨道上行进着,并没有偏离。 桓温的第二次北伐大获全胜,攻下了洛阳,这可是写得清清楚楚的。 而且目前来看,北伐箭在弦上,会是谁动的手? 前秦的苻健?不太可能,而且也没有动机。 那家伙的脑袋似乎都有些不清白了,他能想出这样的妙招,还把事情做成? 东晋可不是前秦,像关中那样到处是土匪。这里就算有“土匪”,那也都是世家的家奴! 燕国慕容家似乎可能性也不大,而且那个大事记年表上清清楚楚的写着,现在的燕国皇帝,年底就会驾崩,燕国吃饱撑的去刺杀桓温?只怕他们内部都顾不过来吧。 看来只能是东晋的某些世家了,司马家似乎也有可能。只是司马昱把这个绝密的消息告诉自己,是为了什么呢? 千万个念头,只是一瞬间,赵川的脸色微变,随后轻声说道:“多谢了,我知道了。” 司马昱一脸古怪,赵川这个秦国的使者,看到大乱将起,莫非就一点都不害怕么?他把这个消息告诉对方,其实是想试探一下是不是秦国人所为。 现在看来,似乎只是跟自己猜测的一样,是朝堂内部的原因。 似乎看出司马昱的疑惑,赵川耸耸肩,无奈的叹息道:“我就是担心又有什么用?是不是会有人拿我的人头祭旗?” 司马昱想了想,如果改朝换代,似乎没必要招惹关中人,杀他这个使节毫无意义。只是他感觉自己危如累卵,因为桓温跟他关系还算不错。 桓温死了,他不会是受益人。 “走吧,做人还是及时行乐比较好,前面很多人都在等你呢。” 司马昱影帝一样的表演,现在根本就看不出刚才的焦急了。 他拉着赵川的胳膊往前走,面色已经平静下来,至于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谁也看不明白了…… 台城的御池内,褚太后光着身子,靠在池子里一动不动。 当年褚蒜子是个难得的美人,可惜岁月不饶人,现在她已经是35岁,又生过孩子,已经走过青春的尾巴,岁月开始在她身上留下痕迹。 此时她早已屏退服侍的宫女,一个人靠在温水池里闭目养神。 再强的人也需要休息,现在就是褚太后休息的时候。她的儿子继承了司马家一贯的特质,有心思没能力。 这种皇帝,如果不是她生的,恐怕早就被自己废掉了。 “二十年前,你就偷看过我洗澡,怎么现在都一把年纪了,你还是这么死性不改?” 褚蒜子眼睛都没有睁开,对着一个方向说道,她的声音带着尖刻,语气里还有一丝怨念。似乎是在抱怨听她说话的那个人,当年除了偷看她洗澡以外,应该做却没做更过分的事。 “我去会稽的路上打听到一件大事,只怕暴雨会来,所以马上折返回来通知你,你要早做准备。” 露天的大屏风外有一个声音传出来,但没有人进来。 “噢?是不是桓温被刺?死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