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香闺夜谈
“蓬门未识绮罗香,拟托良媒益自伤。 谁爱风流高格调,共怜时世俭梳妆。 敢将十指夸针巧,不把双眉斗画长。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此时此刻,赵川化为了一个怨妇,看着燃烧成灰烬的鸡鸣寺发呆,念出的这首诗,似乎是在发泄自己的不满。 陆长生和手下众家将们,也都是心情暗淡。 几次想要出击,都活生生的忍住了,直到赵川来找到他们的时候,这些人才发现,台城里发生了太多的故事,三言两语都说不清楚。 “不论平地与山尖,无限风光尽被占。 采得百花成蜜后,为谁辛苦为谁甜。” 法显嘴里说出了一首本不该由他说出来的诗句,赵川却只是看了一眼,情绪低落没有说什么。 “赵施主,你想得实在是太多了,人生本就是一场修行而已。阿弥陀佛!” 似乎觉得赵川还不够惨,法显在那里火上浇油的说道。 “走了,回陆家宅院,局势今天就会平静的。” 赵川意兴阑珊的挥挥手,剩下的事情都是桓温的表演,跟自己一毛钱关系都没有,他也实在没心情看着对方装逼,嗯,还有他爹陆纳也是。 出台城的时候在桓温的队伍里遇到陆纳了,这厮果然押宝押对了,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陆家宅院离玄武湖不远,离台城也不远,赵川一进门,就看到淑文已经贤惠的做好了饭菜,都是些简单的吃食,摆了满满一桌子,在一边小心翼翼的看他的脸色。 “行了,坐吧,你们也都坐。”赵川平静的摆摆手。 陆长生,诸葛侃,沈劲,刘轨,乃至法显这些人,都坐到一张桌子跟前,跟后世的家宴有点像。 “今天是什么情况,你们不清楚的,可以问法显。总而言之,江左大概是没什么事情了。你们当中有谁不愿意跟我去江北的,现在可以站出来,过了今天,再有想回头的,形同背叛,我不会放过他。” 赵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又有谁会不开眼说自己想走?想走就根本不会坐上这张桌子。 “今日那个叫徐峰的,乃是桓温的人,当然这个名字也是假名,他什么时候混进禁军已经无从考证,反正,咱们全身而退,万幸,别想太多了。” 赵川虽然很不甘心,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桓温的计谋就是玩得很好看,他只有佩服的份。 看到淑文似乎欲言又止,赵川摆摆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好了,你们吃吧,我去休息会。吃完了你们分头出去打探一下消息,长生安排下,明日我们就开拔,去江北!” 赵川丢下一桌子人在那里面面相觑,只有淑文跟着他来到卧房。 “其实你早就知道一切,对不对。是桓温让你不要说的么?” 赵川坐在床上,语气有些不善。 “郎君,不是这样的,我不是……”淑文急的都要哭了,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唉,我知道,你是担心我知道真相以后有自己的想法会坏事对么?”赵川带着萧索的问道,似乎已经看穿了一切。 淑文一愣,她怎么也没想到赵川居然什么都知道,似乎不需要她开口解释了。 愣神当中,她就被某人扑倒在床上,两人很快融为一体。 “叫你这妮子敢瞒着我!这是给你的惩罚!” “奴家不怕你呢!来呀!” “哼,妖女,看贫道今日斩妖除魔!” …… 陆长生等人听到房间里的动静越来越大,摇了摇头走开了,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和,外人无法插手的。 众人都要走,唯独法显小和尚似乎还想津津有味的偷听,被刘轨拎着耳朵抓到院子里。 抱着温软的美人,一睡就是华灯初上,赵川慌忙的穿好衣服,陆家宅院门口,早有谢家的马车等候。 “姑爷这边请,我家三老爷四老爷有请。” 谢家的仆人很谦卑的说道,让赵川都不好意思去拒绝。 该来的总会来,他离开台城的时候就知道,谢安兄弟一定有很多话想跟他说。 乌衣巷的人,只怕今夜都难以入眠,因为白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 赵川是第一次进谢家的堂屋,风格很古朴,甚至带着点寒酸,他也不明白蓄奴过万的谢家为何要在这种地方装一装。 谢道韫的三叔谢安,四叔谢万,两人都是端坐于书案前,仆人上了赵川喜欢的清茶,三双眼睛互相交换着眼色。 “不必谢我了,今天我不去,朝廷一样不会有事的,桓温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安排好了。” 还不等谢安开口,赵川就先声夺人的说了一番话。 谢安一脸苦笑的看着谢万说道:“你看,我说吧,什么事情都瞒不过这小子的眼睛。咱们家道韫眼光真是毒辣,一眼就相中了这小子。” 说完又是一阵沉默,赵川叹了口气,轻声问道:“我走以后,又发生了什么事?” 下午在陆家宅院跟淑文来了一发就睡了,赵川也不知道朝堂之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还能有什么事,太后退位,把权交给桓温辅政,武陵王司马烯被废为庶人,今天已经服毒自尽。那个叫徐峰的校尉被斩首,今日站在司马烯那边的官员一律被免职,大概就这些吧。” 谢万想了想,陆陆续续把知道的全说了出来,除了那个叫徐峰的校尉被杀以外,其余的事情完全没有出乎赵川的意料。 “我觉得桓温手下那个叫徐峰的,是个人才,定然不会这么轻易的死去。” 赵川看着谢安的眼睛说道,没想到对方居然很认同的点了点头。 “丁胜,把你查到的事情跟这位赵大当家说说看。” 当年的长安第一双花红棍走了进来,面不改色的对谢安说道:“此人叫竺瑶,三年前,任荆州水军大都督,后下落不明,想来是潜入建康城做了禁军校尉。” 卧了个槽的,原来此人来头这么大,堪称桓温的左膀右臂啊,难怪会作为此次赌局的“cao盘手”,把武陵王司马烯坑得不要不要的。 “你应该觉得幸运,你手下那支队伍没有跑出来充大头,不然就算再多一千人也是白搭。我们知道些内幕,但也是没料到桓温的底牌这么多。” 谢安也很感慨,桓温这一局实在是赢得太多,多到他们也有些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