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不是忏悔
穷凛说出的话虽然狠厉,但是脸上的泪迹却骗不了人,在她转身的瞬间,付敏道分明看到元柯向前迈出的脚步。树林的地上被腐败的树叶和藤蔓铺满,踩在上面并不能出声响。 但是,穷凛还是止住了脚步,她没有回头,背影单薄中透着无尽的悲伤:“看到你没事,我就知道你喝了我给你留下的东西。” 付敏道听不懂她说的话,他的脑袋突然开始沉重起来,像是里面塞满了大石头,眼睛也开始模糊,世界变成了色彩斑斓的模样。最先察觉到他不对劲的,是站在他身旁的慕泮。 “穷凛,怎么回事?”慕泮扶住付敏道,对着那个红色的身影高喊。 “小道!”他能感觉到公子跑了过来,语气中充满了焦急和不安。 耳朵里都是充血的声音,轰隆隆的,让他想起了那个雷雨交加的傍晚,也是在血炼谷口,妖兽还有红衣的慕知秋。他想说,其实他很害怕,强忍着不颤抖已经是极限。温暖的阳光透过树叶的间隙,照射下来,身上暖洋洋的。这种感觉,就像是看到慕炎满心欢喜的笑脸,也许再也没有机会相见了吧。他食言而肥,这便是报应吗?如果有可能,真希望从没来过这个地方。就让他一直陷在污泥中多好,为什么还要让他知道这世上还有纯净和美好?耳边渐渐模糊,只能听到断断续续的对话。 “穷乞在客房下了咒,我留下混了解药的茶水,想着他们肯定会喝。”穷凛在说话,原来那壶茶是解药,早知道自己也应该喝下的。可是,又哪里有什么早知道呢。 “现在怎么办!”公子怒吼,攥着他的手臂好疼。奇怪的是,唯有疼痛才能让他有踏实的感觉,不然整个人像是飘起来一样,没着没落的。 有人在翻他的眼皮,又掰开了他的嘴巴,简直像是在验尸了,他是已经死了吗? “移魂?不对啊,现在正应该是作的时候,怎么被克制住了?”慕泮说道。 “苦藤的叶子。” 他现在已经分辨不出谁是谁了,整个人像是要和身下的土地融为一体,脑袋很沉,眼皮更沉,手脚的关节如同石化了一般。如果就这样也很好,他最后想着。 “用遗忘术法摘除吧,虽然什么都不记得了,好歹能保命。” “对他有什么影响吗?” “肯定有,就是……” 他再醒来时,是在荒山边上的镇子。那家客栈破败不堪,饭不好吃,床不好睡。公子只在那里停留一天便走了。他当时就有种感觉——“公子,这里我好像来过。” 天上没有太阳,周围的世界却依然清晰可见。 慕炎倚坐在门边,听着付敏道说完那么长的回忆,仿佛是在听别人的经历。那些有交叉点的记忆,原来竟是自己自作多情,她从刚开始的痛心,到现在的麻木,仿佛度过了一生那样漫长。 她依旧将头别过,看着屋内的陈设。爹爹做的圆桌和竹凳已经旧的不像样,他老说要换套好的,起码吃饭的时候不会晃来晃去。锅台冷清,应该是很久没有开火了,上面积满了灰尘和油垢。屋子中央挂着一幅字,是村里先生手书,那是一个“忠”字。她曾问爹爹,为什么要挂那个字。爹爹只是摸着她的头,坐在吱吱呀呀的竹凳上抬头望着那副字不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