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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九十八节 太子(2)

    我要做门阀正文卷第一千一百九十八节太子长安城外三十里,渭桥之处。

    张越作为刘进的元辅大臣,静静的站在这位大汉太孙殿下身后,等候着那位从雒阳归来的太子殿下回京。

    心里面,却未尝没有腹诽。

    “从华阴到长安,不过三五百里,太子却走了差不多十天……”他抿着嘴唇,在心里面胡思乱想:“连赵王昌都比咱们这位太子早到长安……”

    这就不得不让张越提高警惕了。

    虽然,太子那边有一个非常完美的解释——昌邑王身体不适,作为长兄,太子特意在路上等候。

    这任谁都是挑不出错的。

    但事实的真相,真的是这样子吗?

    昌邑王刘髆的身体,难道连乘车都已经不行了?

    所以,这个解释,旁人会信,张越不肯信。

    太子刘据虽是君子,但他身边的大臣,岂有一个是善茬?

    反正,这些日子在长安,张越闲着没事,就将雒阳治河都护府上上下下的主要官吏履历看了一遍。

    然后他就发现,太子刘据在雒阳的治河都护府中所用之人,除了从长安带去的张贺等近侍官外。

    余者,全部是从青徐齐鲁之地选拔的。

    而且,其背景大都是公卿勋贵,世家名门,而这些人基本上都有着古文学派的背景。

    像是那位张越曾想托隽不疑找机会坑死的孔安国先生,如今就被太子据任为治河都护府别驾兼领青州刺史丞,负责整个青州、冀州地区的河道勘探工作。

    而孔安国,绝非善茬。

    这位孔子的十世孙的权力欲与孔子相差无几,可惜却没有孔子的心胸与学识。

    于是,在张越眼中,他就是这西元前的下周回国贾先生。

    虽然只与其见过几面,但张越明白,那是一个无比危险的家伙。

    一旦让接触到权力,其破坏能力,将是天灾级别的!

    都不用去看别,只看他与鲁恭王刘余搞出来的古文尚书就可以知道——一个连欺师灭祖这种事情都可以毫不犹豫的去做,并且心安理得的享受因此带来的好处的人,能是什么好玩意?

    总之,张越对孔安国非常警惕!

    因为他清楚,孔安国这种人平时是不可怕的。

    可怕的是他们掌握权力后的!

    就像后世的东林党,也如欧米的白左。

    没有权力的时候,他们或许还是很萌萌哒的,但一旦掌握权力,他们就是天灾,甚至比天灾还恐怖。

    而如今在太子据身边,不止一个孔安国。

    这才是张越最忌惮的事情!

    “张卿,怎么有些不高兴?”刘进忽然回头,低声问道。

    “臣在想匈奴的事情……”张越答道:“西域匈奴的李陵,已经在策划西征康居……臣担心,他会趁臣回京之际,发动西征……”

    “这样啊……”刘进立刻表示理解:“然,此也无法……”

    在居延待了一年多后,刘进对西域和目前已探索的世界,也有了认知,更具备一定的军事常识,也常常与张越探讨战事。

    故他知道,西域匈奴,自疏勒之战后一直在准备和策划西征。

    这对现在已经控制了大宛西南地区的他们而言,是相当便利的。

    自大宛出发,匈奴骑兵要不了三天就能长驱直入,进入楚河流域,然而从楚河威胁沩水流域的月氏。

    在居延,经过多次沙盘推演后,汉军上下都已经明确无误的知道,一旦匈奴西征。

    康居人恐怕难以抵挡其步伐,甚至可能连三个月也挡不住。

    因为,如今的西域匈奴,已是今非昔比。

    李陵在今年春天,将其原先部署于私渠比鞮海的两万骑兵撤回西域。

    又有卫律率部数万来归,西域匈奴的可用兵力在如今达到顶峰。

    于是,他们西征的条件已经成熟。

    现在,张越回朝述职,更是为他们扫清最后一个障碍。

    如今的李陵,已经可以放手大胆西征,不需再担心被张越率部捅了菊花。

    当然,这其实是张越故意给李陵创造的条件。

    匈奴人不西征,汉军哪来的借口与理由,去征服那广阔的世界呢?

    当然,这些事情,张越就没有和刘进说了。

    是以刘进感慨着道:“只好委屈西域人民了……”

    张越听着,忍不住笑了起来。

    当年的刘进何等小白,如今却也腹黑了起来了。

    只能说,正坛真是一个大染缸!

    君臣说话间,远方渭桥的对面,太子的车驾,已然驶上桥梁。

    刘进与张越于是匆忙结束对话,跟着持着天子节的宗正卿刘德,在数十名宗室诸侯王、公卿贵族的簇拥下迎上前去。

    “臣德恭迎家上归朝……”

    “儿臣进恭迎大人回京……”

    “臣等恭迎家上……”

    在一片熙熙攘攘之中,已经差不多两年没见的太子刘据,穿戴着衮服,戴着冕冠走下太子撵车,在其大臣簇拥下,来到群臣面前。

    “辛苦宗正了……”刘据首先扶起宗正卿刘德,然后,他的视线就看向了刘进以及刘进身后的张越。

    “吾儿长大了!”刘据走到刘进面前,开怀一笑,拉起刘进,拍着后者的肩膀道:“竟也是七尺昂藏男儿了!”

    刘进闻言,兴奋的脸都红了,对他来说,父亲的这句赞誉胜过了许多。

    唯有张越,脸上忍不住闪过一丝不悦。

    因为,刘据的话看似很正常。

    但现在是什么场合?

    这么多诸侯王、宗室与大臣勋贵在,他这个太子却当众对国家太孙说‘竟也是七尺昂藏男儿了’。

    这句话的潜台词不就是——太孙进只是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孩子吗?

    或许是张越过于敏感。

    但他总觉得,在这样的场合,如今的局面下,刘据这样说,很不适合!

    旁的不说,今日之事只要稍加炒作与加热,就完全可以在舆论界带起好几波与刘进相关的节奏。

    甚至可以将这位太孙殿下的形象与地位,彻底置于刘据之下。

    而且,刘进也好,张越也罢,都没有任何反制的办法。

    父子纲常,君臣尊卑,足以让刘据的大臣,随心所欲的cao纵、炒作,并最终达成某些目的。

    所以,张越的眉头微微皱起来。

    而此时,刘据的视线刚好落到他身上。

    “英候!”刘据满脸微笑,看着张越,亲切的道:“数载未见,英候果如孤所料,已为社稷之臣!”

    张越连忙拜道:“不敢当家上缪赞,臣不过是侥幸蒙陛下信重,祖宗庇佑而已……”

    “卿太自谦了!”刘据拉着刘进的手走到张越面前,伸出手来,拉起张越的手,就和故事戏本里的贤君见到名臣一般,深情的道:“卿之功,便是孤在雒阳,也是深感震怖……”

    “能得卿之辅佐,天下幸甚,社稷幸甚!”

    张越听着,却像触电一样,立刻脱帽谢道:“臣微末之功,岂敢自居?”

    心中却已是警铃大作,看着眼前的这位太子,仿佛像看陌生人一般。

    因他知道,太子刘据从见面的第一句话开始到现在,都在给他挖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