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言情小说 - 痴心东家冷情妻在线阅读 - 第一百一十章 交谈

第一百一十章 交谈

    第一百一十章交谈

    安娜站在冷风里看着千期月一步步向修宁主楼走去,安德森一身黑色小西服跟在她身后,低眉顺眼。从暗处走到祷告堂前,看着那个被吊起來的曾经的同事。她曾经也和她一样对上帝怀着最诚挚的忠诚,但现在却是如此不同的境遇。“安妮,当初你为什么要那么对她?要是听从了主的旨意,现在你也不会在这里啊。”安妮头一直低垂着,听到安娜的声音吃力的抬起來。她的双颊肿得跟包子似的,红彤彤的,眼角和嘴角都是淤青,安娜才看清楚千期月把她打得有多狠,完全是往死里整的啊。但是她不知道千期月打她根本连一半力气都沒有使上。

    “哼,那又怎么样?你沒资格管我。”她是院长一天,就是这育婴院里最大的头头,沒有人可以管到她身上去。安娜摇头,要是她不把权利看这么重,或许什么都來得及。“jiejie,你之前不是这样的,为什么?”情急之下,安娜疾呼。

    她从來沒有跟任何人说过她和安妮是姐妹,本來她是不打算和她相认的,同在育婴院,每天能见一面不就好了么,相认是精神枷锁,不要也罢。安娜是这么想的。

    安妮笑起來,尽管扯到伤口很痛她还是勾起了嘴角:“安,你终于肯松口了么。”她花了这么多年,就只是想听她叫她一声jiejie,梦寐以求的终于得到,但却是在这么错误的时间,这么错误的地点,以这么错误的形象,这么错误的听到那个美丽的单词。“安,不要问了。我有我的理由,你做好自己的事就好了。”这件事情的真相她不能知道。安娜可以继续误解她是针对千期月,可以继续每天和孩子们在一起玩,只要她不知道这件事,那么什么都会是原來的模样,那个人跟她保证过,只要熬过去,那什么都可以和过去一样,不管是她还是安娜。

    “jiejie……”安娜还想说什么,她总是觉得她的笑容不正常,本想多问问,但是被制止。安妮已经闭上了眼睛,把头又重新低下去,一句话也不想说了。安娜体谅,以为她是累了,也住了口,眷恋的看看她,转身走了。她不是沒有想过要把她放下來,但是祷告堂门口就站着两个人,一脸凶相的看着她们俩,她就是想做什么也沒有把握。

    此时的千期月和安德森正在女医生的办公室里,看着对面的女医生,千期月表示沒有什么好谈的,是女医生把他们带到这里來的。“呃……我直奔主題了。三十六号不能带走。”她说的是王丹荷,很坚决的口气让千期月挑眉:“为什么?不是说只是注意调养就行了么?”她相信如果只是调养的话杨航瑜就也对不会输给任何一个护工,他是她丈夫啊。

    “在确定她精神真的稳定之前,谁都不能带走她。我连给她开出院证明的理由都沒有。”修宁虽然是疗养院,但是也是需要营业资质的好么,要是自己开了出院证明,结果放走的是个还沒好完全的病人,会是她从医生涯的污点,她不允许。千期月挑眉,不置一词。到底走还是留要看杨航瑜,只要他想走,不管怎么样她都会帮忙。应人所托,必当尽全力履之。“我知道了。商量好了我会告诉你。”

    走进病房,杨航瑜抱着王丹荷的手臂,无助的神情就像一个孩子。千期月深吸一口气,在门外顿住了脚:“安德森叔叔,你觉得我应该带她们一起回去么?”她也很犹豫,她想给杨嘉画一个完好无缺的母亲,不是现在这个痴痴傻傻,什么都不知道还有抑郁症的女人。但是万一杨航瑜想带她回去怎么办?要是杨嘉画真的看到了这个样子的她,会做什么反应?会不会难以接受,会不会痛苦不堪?她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开始这么频繁的考虑杨嘉画的感受,就只是在做事情的时候好死不死的会想到他,沒有影响,但就是觉得很窝心。不知不觉里,她已经这么在意了么?还真是奇怪。

    “伯父。”轻敲门,千期月冲杨航瑜点点头,然后小心的拉开椅子坐下。她不知道王丹荷具体情况怎么样,只能尽量不叨扰了她,做什么都静悄悄的。杨航瑜看他们坐下,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看到千期月有些疲惫,不是身体上,精神上的那种。他也沒问,一手握紧王丹荷,一边冲她们笑笑。他说不清楚现在对千期月是什么感情,有感激也有担心,但不知道怎么跟她讲明白。

    “你们的事情办完了啊。”杨航瑜视线一步也沒有离开过王丹荷身上,他总是觉得她离不开自己,也觉得很像是自己离不开她。千期月点头,问他现在觉得怎么样。杨航瑜摇头:“她什么印象都沒有,什么什么话都不说,就那么直盯盯的看着,也不理我。”很委屈但不是撒娇,超乎一般的平和。他现在就只是想她能在他身边,不管是什么形态只要她还在就好,他能够看着她就好。

    “我想來问问你的意见。你如果想把……呃,伯母,带回去的话,我可以跟他们说一声让你们回去,如果想留下來继续疗养的话我也沒有意见。”征询意见,虽然现在还不知道怎么称呼王丹荷,但现在不管怎么叫都沒关系吧,反正就只是一个称呼,双方不介意就是了。

    “我暂时也不知道。如果留在这里有利于她养伤的话……”话沒有说完,即使是知道自己的抉择也不想现在就说出口,他陪了她不到一天,他们的重逢还如此短暂。他还沒有來得及听她叫一声“阿瑜”,他不想走,不想把她一个人留在异国他乡,也不想独自面对那些沒有她的空洞日子,他会害怕,会很害怕。他不能离开她。

    “那先暂时不讨论这个吧,再多等几天。只是您今晚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回去,明天再來?”知道问了还是白问,但还是想问。这不是矛盾,只是很单纯的想再见证一次,他和她的爱情,这世间所有平平凡凡但又惊天动地的爱情。虽然有沒事找虐的感觉,但她不觉得难受。

    “我不会走的。在我想清楚之前我不会走。你们先回去吧。”意料之中的答案,完全沒有悬念。千期月也沒有再说什么,点点头就出去了,连脚步都尽量放轻,她不想她打扰了这对苦命的鸳鸯。安德森跟在她身后,出了病房,一个消息发出去。沒过多久,几个高大男子就过來了,双手背在背后站在门口,守卫着里面两个人的安宁。他们能为他做的仅限于此。女医生已经说过了王丹荷是心理障碍引起的重度抑郁,如果心结不解,怎么样也回不去的。

    安德森开车,千期月在一边闭着眼休息。今天下午沒用什么大力气,也沒有怎么走路,但就是觉得很累,沒來由的觉得累。即使该报复的都报复回來了,该帮忙的都已经帮忙了,本应该如释重负的,但就是沉重。

    “今天辛苦了。”安德森突然冒出这么一句。千期月摇头回他一句:“今天也辛苦你了。谢谢你的协助和帮忙。”千期月表示沒有安德森的话她的确很难在这里站得住脚,不说别的,就只是把安妮吊起來她一个人都肯定做不到。她來这里对他來说应该是个灾难,闯祸的人应该对收拾的人心怀感激。

    “对了,回去借你电脑用一下,我打算跟他们联系一下问问情况。”千期月看着车进了大门,下车的时候跟安德森说。安德森二话沒说,带着她一路进了书房:“笔记本在桌上,台式在那边,pad在你手边的柜子上,想用哪个你随意。”赤果果的炫富,千期月表示不知道该说什么,有就有了,苹果最新版全套是要闹哪样啊,有钱这么炫真的好?

    她点点头,选了笔记本。pad太小不好拿,台式太大不好用,她只是想跟杨嘉画交换一下意见罢了,不至于那么麻烦。拨通电话,千期月直接爽快:“打开电脑跟我视频。有事找你。”然后果断挂了电话,完全不理杨嘉画在那边有多开心。虽然就只是两天,他觉得跟过了两年一样,千期月的电话他不敢打,怕打扰了她做事,杨航瑜的电话他无数次打,但自从千期月挂了他电话之后,杨航瑜的电话就一直关机,他担心但是不知道怎么表达,苦恼死了。

    打开电脑,连上软件,千期月弄好摄像头等着杨嘉画那边的屏幕亮起來。沒有几分钟,杨嘉画的脸出现在屏幕上,通过光缆传过來的数字影相把他的脸放大了好几倍,看得千期月陡然一惊。杨嘉画调整角度仔细打量千期月,看到她沒有缺胳膊少腿,气色也不坏才放下心來,从桌子边上拿起马克杯喝一口笑着跟她打招呼:“期月,我好想你。”简单粗暴,直刺人心。

    千期月突然就愣了,她从來不知道自己这么想念杨嘉画。算上出国前的日子,她跟他也不过就半个月沒有近距离接触,怎生得如此想念?她踏上英国国土之后就一直觉得心里缺了什么,一直空落落的,现在看到杨嘉画的脸,突然就觉得被填满了,心里被填满了,所有的疲倦辛苦都消失了,随着杨嘉画的出现,那些莫名的情绪化成了齑粉,飞灰一样不知散到哪里去了。

    “我问你个问題。”千期月刚刚说完这句话,杨嘉画又把她堵回刚刚那个窝心的世界里,他说:“期月,我好想你,我好想你。”千期月瞬间僵硬,所有动作都停下來,一股暖流贯穿全身。她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人家说爱情是最好的减压剂了。她正在尝试,甘之如饴。

    “我也很想你啊。”她喃喃,清澈的眼睛里全部都是杨嘉画的影子。杨嘉画的笑,几乎要从他脸上蹦出來的笑让千期月也很开心。快乐会传染,大抵也就如此。呆笑一会,千期月开启正題:“我们找到你母亲了。”

    杨嘉画的嘴咧得更开,就像是熟透了的石榴。“什么时候回來呢?你们一起。”既然找到了人,那么就要见到。他很想看到母亲,同样也很想看到千期月,这就是全部。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如果千期月不那么说的话。

    “我已经把她的病历发给你了,你看看再说话吧。”千期月把手放下键盘,整个人松松垮垮的,看起來精神不济的样子。杨嘉画点开压缩文件,里面的内容让他整个人都不好了。他很难相信照片里那个披头散发,形容憔悴的人会是他记忆里风华绝代的母亲,很难联系起來但又是绝对真实的。一时间,脸色泛白,移过眼睛去看千期月,她已经闭上眼睛在休息。眼眶下淡淡的黑色,灰尘铺满的大衣,有些别扭的坐姿,想必她也不好过吧。

    “期月,我无所谓。看父亲吧。他怎么选择我们就怎么做,好不好?”声音通过音响放出來,轻柔镇静,呵护备至,就像是他能够做她永远的依靠,只要她还在就一定不离开一样。

    可是千期月已经睡着了。她和衣坐在电脑前,就那样睡着了。睡颜沉静,面无波澜,杨嘉画看到她这样,突然很想抱住她,让她能够稍微好些。但除了电脑屏幕和那根光缆,他什么也抓不住。他只能就这样看着她,一点点摹画她的模样,小心翼翼融刻进骨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