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回家
早上6点出发。 回去的路，要容易许多，也快很多------ 这是大多数人的感受。 第一次去一个地方，总觉得很远很远，但回来的时候总会觉得要比去的时候用时短。路程是一样的，最大的区别在于，你去的时候根本就不知道目的地到底在哪，心里充满了不可预知的期待，但是回来的时候，你很清晰的知道方向与地点，自然就轻快许多。 还有青城山、都江堰，还有很多地方可以去游览。 可他们已经没有时间，这次的目的地只能是CD。他们的规划是，晚上8点前赶到汶川住宿，第二天一早回到都江堰，然后在萧松家吃中午饭，去按计划完成去太升南路前最后一块拼图，然后下午回到CD。 或许是心有牵挂，他们开得太快了，到达汶川的时候才下午6点多。 萧松担心粱晓芳的体力，按计划进入到一家自己以前住过的酒店。但粱晓芳提议继续，说按照这个速度，晚上9点前肯定能到都江堰，大家回都江堰住宿，一是酒店条件会好很多，二是可以多留一些时间与萧松父母相处。这是最好的解决方案！ 萧松找到邮局，用公用电话联系上老妈，告知晚上9点多会带上几个客人回家坐坐，在老妈还没开始唠叨她的牵挂之前，他就连忙说：好了，我会注意安全的，没事哈！然后就挂断了电话。 几人继续上路。 汶川到都江堰，有很长一段山路并不好走。一边是山，一边是悬崖，悬崖下面就是奔涌的岷江，蜿蜒的公路就这样顺着岷江一直往下。偶尔也会盘山曲饶而上，翻越几座高山然后再放低身段，安安静静的回到岷江旁边，像一对热恋的情人相依相伴，一直延伸到都江堰才会依依不舍的分开。 夜色开始降临，路上的车也越来越少。直到只剩下他们两辆车，车灯射出四束孤独的光影在寂静、空旷的山谷里忽远忽近、忽明忽暗的交叉跳跃。 发动机低沉的轰鸣------ 轮胎与地面摩擦所发出的嘶哑声音------ 宽阔河段水流的轻快与欢畅------- 狭窄河段水流受阻的愤怒与拍打岩石的怒吼------ 路过村寨时被惊醒的起伏犬吠------- 路过森林时不知名动物所发出的长吼------- 这段路程，燕子只是在下午最疲劳的时候睡了大概一个小时。其他时间，连张学友唱歌的声音都被她关小了，她就一直陪着萧松，帮着看路陪着说话。她比开车的萧松还要紧张。 现在，没有星星也没有月亮，只有偶尔穿越村寨时稀稀拉拉的灯光，这四周被漆黑笼罩的夜色让她害怕，尤其是刚才经过的那段森林，当动物吼叫的时候，她真担心车灯前面就突然窜出一个不知名的物种来。 后车的粱晓芳与燕子也是一样的感觉，她也怕黑，怕太寂静的声音。 天黑后萧松放缓了车速，但她还是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这段路真是她开车生涯以来最艰难的一段路。幸好，从汶川开始，萧娜与卢桦就一直陪着她。尤其是卢桦找各种她感兴趣的话题来缓解她的紧张，让她绷紧了一整天的身体尽量放松。 当她看到前方光点逐步开始增多，开始慢慢变得密集的时候，她总算放下心来，心里不自主的期盼起来：都江堰，快点到吧，快点到吧，这也是我的家啊！从小在这长大的家啊！ 所有人的期盼下，两辆车终于平安进城。 萧松把车停在一家酒店，这家酒店离自己家也就十分钟路程。 他们需要先把张俊与卢桦两人安排妥当，然后四人再同一辆车回到萧松家。 平常活波乱跳的燕子开始变得莫名紧张，这一路上她都在心里演练昨晚商量好的方案，她深知这未来几小时的特殊意义，也正因如此才倍感压力，如同一个剧场演员即将面临登台时的期盼与紧张。 下车的时候，粱晓芳提醒大家，一定要按着计划来，大家要随时关注到她，听从指挥。不要一高兴就擅自跑出轨道，收不回来。 现在，坚持方向，随机应变，好戏出场。 在楼下的时候，萧娜就对着三楼开始妈呀妈呀的喊，把路边的一只猫都给惊得窜了出来，这突发事件把几人吓了一大跳。等她妈听见出到阳台的时候，几个人都已经进了楼道。 门开，大家看到了一张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脸。 除了粱晓芳，这是她第一次来这里。 “妈，这是燕子的jiejie。”萧娜拉着粱晓芳的手说道，然后对粱晓芳说，“我妈姓姜”。 “姜阿姨好，我早就听燕子说过你无数遍了，谢谢你照顾我们燕子。”粱晓芳微微弯腰以示礼貌。 “燕子------的-----jiejie？难怪我一时觉得眼熟呢！快点快点，先进屋再说。” 几人脱鞋进屋。 “咦，燕子呢，没跟你们一起来？”萧松母亲突然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 “她啊，老样子。肯定躲在门口没进来呗，想给你惊喜。”萧娜一边收拾行李，一边头也不抬的说，老套路！燕子不能改变入场模式。 萧松母亲又折回到门口，燕子却突然“哇------”的一声蹦了出来。 “呵呵-------，没吓着。我有准备。” “哎------，失败了。萧娜不提醒，我肯定吓你一大跳。”燕子伸出双手，很俏皮的说，“阿姨好，来，抱抱。” “哎------哟------，萧娜，这还是燕子吗？一年不见，又变得这么漂亮了？”萧松母亲一脸的惊讶，大大的感叹！ 粱晓芳坐在沙发上，惊愕的看着这一切。她简直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燕子这丫头，对萧松母亲的方式简直比对自己的亲妈还要来得亲，来得更自然！一年不见也没哪怕一丁点的拘谨，自己妈来CD时她还没如此这般呢？难怪每天松哥松哥的，简直好像是这家人把她养大似的。而且，而且这不像是在演戏啊。完了，真的是变成别人家的了。 “燕子------，在你们家，都这样？”粱晓芳试探性的问萧娜，她想再次做确认。 “是啊，一直都这样，每次跟我妈玩的可带劲了。你看，好像比我还亲呢！”萧娜见惯不惊的回答道。 “阿姨，萧叔呢？”燕子看了一圈，发现少了一个人。 “看看，还是我们燕子乖啊。屋里少了一个人，那两个人都不带问的，一点关心都没有。”萧松母亲边说边看着萧松与萧娜两人。 萧松正拿着遥控器自顾调台。 萧娜继续头也不抬的收拾行李，她要把换洗的衣服整理出来，“妈------，我爸呢？院子里散步吧。” “是，他说出去转转，等你们回来。我马上出去喊两声。” “不用喊了，五分钟，他自己就会回来。”萧松拖着腔调说。 “你怎么知道？”萧松母亲不相信的看着萧松。 “他转一圈，能在楼下听到我们的说话声啊，不就自己回来了。”萧松回答说，“还有啊，我把电视也换到我喜欢的体育频道了，他听见也就知道我这个讨人厌的回来了。” “你爸哪讨厌你了？每次都是你惹事！难得回来一次，不要找话说，免得又惹你爸生气。” “好了，我少说话。爸不跟我吵还不习惯呢，不信你等会看？”萧松心想自己还是了解他这个老爸的，老爸每次跟他吵，无非就是想找找存在感而已。自己早就习惯了。 萧松话音刚落，门口就响起了上楼的脚步声。 “看看，我没说错吧，还没五分钟呢？”萧松一脸淡然的说。 “才走几分钟，谁又把我的台换了？”门口很洪亮话音响起。 “老萧，声音小点，有客人呢？”萧松母亲连忙上前提醒。 “不就是燕子吗，燕子不算是客人哈，自家人。” “萧叔好------”燕子又小鸟般迎上去问好。 “燕子啊，这次又给我带什么礼物了，不会是衣服吧，我都穿不完了。” “这次没衣服呢，全是好吃的东西，我们从九寨沟带回来的呢。”燕子的语调又切换了一个频道，声音又乖有甜，“在箱子里呢，马上翻出来哈。” “不急不急，我们先坐坐，说说话。”萧松父亲过来在沙发上坐下，然后看着萧松与萧娜说，“还是燕子好，不像某些人啊，连个招呼都不打。” “老爸好，老爸乖，老爸别闹，有客人呢。”萧娜停下手中的活，过来坐在粱晓芳的旁边说，“这是燕子的jiejie，粱晓芳。” “真有客人啊？闹笑话了，失礼失礼。”萧松父亲刚才的注意力全在燕子身上，没注意到坐在沙发边上的粱晓芳。 “萧叔好，没想到燕子跟你们这么熟啊。”粱晓芳很礼貌的笑着说。 “你是燕子的jiejie？” “是啊。” “亲jiejie？” “对啊！” 萧松父亲左看看燕子，右看看粱晓芳，如此反复好几次，才慢慢的说：“你们两人还是有一点像。” “不会错的啦，萧叔，我们家就我们两姊妹。”燕子插话说。 “我只听你说过你有一个jiejie，可从来没见过啊。” “我姐中学毕业后就去CD了，很少回来的。” “是我不好，现在才第一次来看你们。”粱晓芳忙着表示歉意。 这时，粱晓芳看见燕子很自然的收起两只脚，盘腿坐在沙发上，怎么没有一点的淑女样？她忙颜色示意燕子注意形象，可燕子的注意力转移到了萧松父亲那，根本就没看到粱晓芳在向她示意。粱晓芳无奈，只好提醒说：“燕子，注意一点。” “怎么了？注意什么？”燕子不明白粱晓芳的用意。 “你怎么坐的呀，女孩子，要有形象。” “这样很好啊，舒服。”燕子看了看自己的样子，然后无所谓的说。 “没事的，你别说燕子，她一直都这样的，自家人自家人哈。”萧松父亲笑着圆场。 粱晓芳心想，才进门十分钟，就好几句自家人了！看样子，不仅燕子没把自己当外人，这家人也真没把燕子当外人啊！难怪这么多年一直都放不下萧松，这是有深层次原因的。 “你们别光顾着聊，都还没吃饭吧，有抄手和饺子，你们吃哪样？”萧松母亲问道。 “我吃饺子。”萧松抢先说倒，“牛rou馅的。” “我知道，你要牛rou馅的。”萧松母亲笑得一脸幸福，家里已经很久没这么多人了。 “嗯------，看看，吃饭你就声音大了。”萧松父亲看着萧松说，“我还以为你变成哑巴了呢。” “妈，我刚才没说错吧，老爸不说我两句心里就不舒服的。”萧松的眼睛就没离开电视，他最喜欢的足球比赛。 “老萧，有客人在。”萧松母亲再次瞪着眼说道。 “好了，看在燕子份上，今天不说你了。”萧松父亲这才罢休，然后他看见燕子冲萧松做了个鬼脸。 “就是就是，萧叔，你明天继续说他哈，松哥就是最不听话了。”燕子娇声说道。 “燕子，你跟你姐呢？抄手？”萧松母亲看着燕子问。 “对，我姐也喜欢抄手呢。阿姨，我过来帮你吧。”燕子边说边起身。 “你坐，陪你萧叔聊，他一天闷着慌呢。”萧松母亲然后扭过头，对着还在继续整理衣服的萧娜说，“萧娜，你呢？” “老规矩。”萧娜回答道。 “你有多少衣服啊，折腾半天了，比出去走秀还麻烦。” “这你得问我哥，给他做这么多年模特，一分钱没付给我不说，衣服还得我自己买，为了他的光辉岁月，看看，我这个做妹的就这么牺牲了。” “牺牲了，我看你也蛮乐此不疲的啊，天天光鲜亮丽，多好啊，我还想给他做模特呢！”萧松母亲乐呵呵的笑着说，“开发老年人市场也好啊，你别说，我们那里的老太婆都喜欢照相。” “老太婆，你还是去煮吃的吧。”萧松父亲不耐烦的挥手说。 “看看，嫌弃我了。”萧松母亲边说边进了厨房。 不一会儿功夫，几盘饺子与抄手就热气腾腾的端上了桌，不用招呼几人就直接围上了桌。为了赶路，他们中午原本就吃得简单，这一天折腾下来，肚子都已经快饿过头了。 看着几人狼吞虎咽的样子，萧松母亲忙着提醒，“吃慢点，慢点，太烫对胃不好。” “阿姨，还是你做的抄手好吃，我都好久没吃到这么色香味的抄手了，这几天老吃餐厅，还是家里的味道好啊。”燕子发自内心的赞美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