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情定
CD东出二十余公里左右，横亘着一处山脉，这就是龙泉山脉。 龙泉山脉呈南北走向，北起A县，经绵阳、德阳、中江、广汉、金堂、LQZ区、双流、简阳、仁寿，南达LS市止，整个山脉狭窄而长。 龙泉山脉在CD境内称龙泉山，也是龙泉山脉的最高峰，龙泉山脉也因此得名。石经寺就隐建于龙泉山，依山起势、松林苍翠、规模宏大。经历代变迁，现占地200余亩。建筑坐西向东，顺应山势由东向西逐层上升。 萧娜与卢桦9点从酒店出发，半小时后到达LQZ区开始上山，山道蜿蜒，路面也越来越窄。卢桦不由自主开始紧张起来，他不适应开这种山路，“不会像上次去九寨沟那样吧？”他哪怕只要有一个闪念就心生余悸。 “这山不高，最多二十分钟就到了，你慢一点就行。” “已经很慢了，三十公里都不到。” “看你没出息的样子，一点男人样都没？” “正因为我是男人，才要对你负责，我还得安全的把你送回去。” “好好好，认真开车。” 两人不再说话，卢桦全神贯注，眼睛死盯着前方，两手紧握方向盘，身体因紧张而略显僵硬。汽车慢慢的向上爬行，萧娜随时提醒他注意弯道，弯道，千万要鸣笛，千万不能占道行驶，这可是萧松千叮嘱万叮嘱的。 萧娜嗅觉灵敏，远远的，她就闻到了香蜡的浓烟味道，“快到了，最多还有两分钟。”果然，右转才探出车头，豁然一片宽阔地，左边有临时小摊位在出售香蜡纸钱。 右边就是石经寺。 卢桦找到位置停车，心里长长的松了一口气。上山以后，他紧张的连话都不敢与萧娜多说一句。出了车门，他都迈不动步，一只腿都已麻木，只能缓缓拖行。 走在前面的萧娜站住，回头看见卢桦的窘样，忍禁不禁的笑。 山区树木茂密，清凉幽静，团团薄雾簇拥笼罩。 寺内一片静怡，香雾环绕。 大雄宝殿前面的香鼎，一对夫妻模样的中年人在上香，四十多岁的样子。取香，点燃、插上、双手合十，身子微微鞠躬，整个过程小心翼翼、目不斜视、旁若无人的专注与虔诚。 这里只有四个人。 萧娜与卢桦就站在两米远的地方，默默的看着。 一棵高大的罗汉松静静耸立，苍劲、翠绿。那些一柱一柱被点燃的香蜡，牵出丝丝的白色烟雾幽幽的缭绕、上升、再逐渐散开，把巨大的罗汉松包裹起来。 香能通灵------ 上香完毕后的中年夫妻退后两步，转身，对着萧娜与卢桦微微一笑，然后走向石头阶梯，牵手向上，步履缓慢、沉稳。 萧娜看着两人的背影想，这两人应该很恩爱吧，他们这是许愿还是还愿呢？回头的时候看见卢桦也正专注的看着她发呆，“想什么呢？” “你又在想什么呢？” “就这两人。”萧娜眼神瞄向已到阶梯一半的两夫妻。 “他们心事很重。” “或许吧，到这来的人不会是纯玩的，都会有心愿。” 萧娜开始去取香，她也想许一个心愿，“你呢？来吗？” 卢桦没有说话，他来到萧娜身边，跟着取香。两人像刚才那对夫妻一样，默默的，专注的、虔诚的点香、插上、双手合十、微微鞠躬。 再从烟雾中退回，站定，互相对看了一眼，心里都在想，你许的什么愿呢？ “为你外婆祈福了吗？” “希望她老人家在那边也好，能保佑我平平安安。”卢桦略带忧伤，神情暗淡了好一阵子，然后才看着萧娜说，“你呢？” “不能说的，说了就不灵了。”萧娜双手背在后面，两条腿交叉的站着，她今天穿的牛仔裤，休长的曲线很美。 卢桦转身，向阶梯走去，那对夫妻早已经不见了踪影，但应该就在前面的某个殿内。萧娜跟上，两人开始并肩，“这颗罗汉松已经一千多年了。” “这么老？” “还有两颗银杏树，比这还老呢！” “我们老家，没有这种寺庙。” “这个寺庙已经快两千年了，以前是宦官的，后面是赵云府邸，就三国的那个赵云。” “你怎么知道？女孩子很少有喜欢历史的。” “我昨晚做了一点功课，我是地主，总不能什么都不知道吧，那多给CD人丢脸。” “你是ZJ人啊？” “但现在我是SC人啊！CD这地方，你在后院里挖土种菜，一锄头下去，都可能挖出一段历史来。” ------ 两人边说边往上走，进入大殿。 门口一侧，一个五十余岁的和尚布衣长衫，两眼微闭，一手作什，一手很有节奏的敲着木鱼，两手青筋凸起，嘴里念念有词的诵着怎么听也听不懂的经文。 两人进来时，他的眼睛只微微睁开了一条缝，然后再微闭，不理不问，依然自顾自念。 他------在他的世界里------ 尘归尘，土归土，哪儿来就回哪儿去，万物皆归宗。 一尊尊造型不同、神态各异、惟妙惟肖的神像在大殿的四周铺展开来，这些神像姓甚名谁，分管什么工种，萧娜不懂，卢桦也不懂。除了拜服工匠的绝妙技艺，其他内涵与寓意两人都一概不知。此刻他们就站在大殿门里面，可这依然不能掩饰他们门外汉的无知。 萧娜在心里说，各路大神啊，请原谅小女子的贫乏无知吧，请保佑我和我爱的人平安幸福吧，我刚才已经给你们烧香了，也进贡了，心意满满诚诚的没有一丝杂质哦------ 卢桦看着萧娜在想，她又在想什么呢？一脸的虔诚样！ 出门，再默默向上，一梯一梯，一层一层。 天王殿、驮殿、三圣殿------ 走出三圣殿，沿着阶梯继续向上的时候，萧娜站住了，她一手叉腰，身子微弯，“这里大神也真多啊，他们干嘛不住集体宿舍？我们一次就搞定了。” “小心，别在这里对神仙不禁，他们看着我们呢！”走在前面两米远的卢桦停下，回头做了一个闭嘴的手势，“神仙都是有身份的，都是一人住一个山头，建一栋别墅，到这都是偶尔开开会才集中一次，不算腐败哈------” “一人一栋？那这山就不叫龙泉山，直接改名万神山得了。” 萧娜的呼吸开始有一点急促，两腿使不上力，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爬山，这突然的节奏变化，让她的身体还没能适应过来。 前面的卢桦伸出手，等着------ 萧娜迟疑了几秒钟，脑子里快速闪念，燕子说的考验！考验！考验------ 画面最后定格在了两个画面。 刚才的许愿，神啊，保佑我爱的人他也像我爱他一样的爱我吧，保佑我和我爱的人都平安幸福吧！刚才牵手的那对中年夫妻，安详宁和的面庞。 萧娜面色平静、自然，她慢慢的上前几步，抓着了那一只等着她的手，那手上的暖意顿时传递过来，在这十一月深山的nongnong秋意里，慢慢温暖了她的全身。 这看似简单的两步，只用了不到三秒。但为了这三秒，她已经整整走了二十一年的光阴，无数个漫长夜晚的少女期盼------ 两手相握的这一瞬间，卢桦就再也不想放开。他微微用力，把萧娜带了上来，两人并肩，沿着阶梯继续向上，向上。 萧娜装作自然，内心从不自然再到自然，这需要一段时间，她开始找话题，“明代的时候，这里叫天成寺，很多大殿都是在那个时候修建，因为有一个得道高僧，让这个寺庙扬名天下。后来，后来------，是在乾隆年间，才改成了现在的名字，好像是，是因为得到了一部石刻的金刚经。” “你功课做了不少啊？好学生！”卢桦现在的心思其实不在萧娜的典故里，他的心思完全用在了感知上，他在通过这只手感受萧娜的整个身心。 “那是当然，我一直都是好学生。”萧娜侧头微昂，看着卢桦甜甜的笑。 阳光穿过半掩的云层，光芒顿时覆盖半个山腰，渗过树林，星星点点的洒落在错落有致的几处大殿上，整个石经寺顿时金碧辉煌起来，灵光四射。缥缈的烟雾云绕，缓缓的流动，画面如身处仙境般，热情欲飞起来。有光落在萧娜的身上，披散在肩上的波浪长发，白皙的精致面庞，此刻微微娇红的脸颊，正顾盼流利的深色眼眸------ 这是多么美好、温馨的一幅画面！ 卢桦醉了------ 多么希望这一刻能此景长留，可惜萧松不在，连一张照片也不能被定格。 一年轻和尚从山上匆忙而来，倏然在两人身边站定，小道很窄，无法经过。 完全沉浸于半山美景的萧娜与卢桦完全没有发现站在三米外的年轻和尚。 “阿弥陀佛------，两位施主早上好！”和尚单手作什，头略低，浓眉低垂。 两人惊觉，马上侧身站在路边，让出半边路来。 经过两人身旁时，和尚对着两人淡淡一笑，然后三步并作两步，步履轻捷，向山下飘然而去，一只衣袖，轻灵飞起------，在拐角处消失不见。 萧娜看着那飞起的一只衣袖，惊讶不已，“他只有一只手？” “可能才从武侠小说里出来吧。”卢桦说道。 “你怎么还开玩笑？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独立性格的人都不需要同情，他们需要的是尊重。”卢桦看着萧娜，认真说道，“我很尊重这种人。” 萧娜没有说话，她想卢桦的话也许是对的。 前面二十米的地方，有一块长凳。 两人并肩坐下，继续安静看着在半山腰缓缓移动的金色阳光。 萧娜打开刚才在门口买的景区地图，用手指一个一个的勾。 还有呢，昆灵殿、祖师殿、方丈院、大师殿、藏经楼、五观堂------ “我们至少也得要十二点才能走完！” “不急，慢慢看，今天有时间。” “新店后天开业呢？”萧娜还是有一点顾虑，现在大家都正忙着，她自己却在这里风情雅致，悠然逍遥。 “田田她们今天不是过去了吗，那么多人还搞不定？” “我还是，有点------” “就算有遗漏，不是也还有明天一天吗，我们下午回去就过去看看。”卢桦安慰的说道。 “我都饿了。” “那中午吃什么呢？” “斋饭。” “斋饭？” “对啊，寺庙提供的配套服务。”萧娜看着卢桦嫣然一笑，然后起身，“走吧，我们继续。” 两人牵着手，沿着石阶慢慢向上。 阳光已被云层遮挡，消失不见，连一丝微红的光团都难觅踪迹，天空再次回到了一贯的暗淡与阴沉。就那么十分钟，耀眼的金色光芒转瞬就成为了一种美好记忆。 豆腐、小白菜、萝卜、花生、红薯、玉米棒、馒头、小米粥。 这就是中午的斋饭，简单，但很好吃。 萧娜已经筋疲力尽，她很久没有这么累过，下来时腿都发软。她需要久坐，需要补充能量。所以她吃了很多，比卢桦吃得还要多，当卢桦已经放下筷子，开始很安静的看着她的时候，她依然不闻不顾的吃着玉米棒，太甜了。 餐厅相当简陋，就寺庙一侧的两间厢房，中间被打通，摆放着四张长木桌及长凳。在这里吃斋饭的香客不多，大多人在经历过这落差近一千米的一上一下后，都想到外面的餐厅狠狠的补充能量，不能接受寺庙里这粗茶淡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