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三章 墨与白的宿命(5)
他看着白起血一样红的目光,他听着白起鬼一样恶的吼叫,但是信念就像“和平守望者”的身影一样坚定。 而时间每分每秒的过去,随着电磁辐射波的高能释放,不只“和平守望者”的能源能量在急速消耗,白起身上的剩余铠甲也在迅速毁坏。 那一身曾坚不可摧的战争魔铠已经瓦解得不成模样,只剩下支离破碎的黑色残片挂在身上,残忍又可笑。 而刺目的氧化火焰还沿着黑灰色的残甲缭绕而上,烧毁了白起体表干涸的血迹,又烧焦了白起撕裂的伤口,最后将白起一身苍白的病态皮肤,灼烧成了更加可怕的焦黑。 身体的水分在高温中迅速蒸发,内脏的油脂在火焰里噗滋作响,白起已经烧得满身焦黑,连头上那怪胎一样的脸庞,也在电磁辐射与氧化燃烧的重叠效应中,变成了恶鬼一般的可怕。 只有那四只眼睛,还是一样的血红。不论受到多惨重的伤痛,不论身体被摧残到怎样的地步,白起的四只眼睛,始终狰狞着尸血一般的红,红得刺目,红得瘆人,红得灵魂战栗。 现在的白起,已经与死人无异了。他原来受到的重伤尚未愈合,就在铠甲毁坏后承受了电磁能量的正面冲击,现在又被铠甲上的氧化火焰烧遍全身。这么多这么重的伤势,单拎出来任何一个都可以直接杀死一个人了。 而现在这些伤全部重叠在了白起一个人的身体上,他就是有再坚韧的身躯,再强硬的意志,也不可能再活回来了。光是那一身烧焦的躯体,就已经无法支持他的生命活动。 但是他的攻击却没有一刻停下。他挥动着已经几乎全部焦黑的手爪,固执而疯狂地在“和平守望者”的颈部撕抓着。大脑麻痹的他,完全是在杀戮本能的驱使下不断反击,疯狂反击。 他无视着身体毁烂的伤痛,也不在乎之后的死亡,此刻如尸魔一样的他,只有杀死墨子这一个念头,甚至说欲望。 尖锐的爪子沿着机甲颈部不断撕扯,在刺耳的摩擦声中将那道裂口越拉越大,而后终于在一道强烈的劈抓下,将那裂口整个剖开,大到足够一整只手抓进去。 墨子的脖颈已经露出来了,当整个裂口剖开后,机甲再也掩盖不住也保护不住墨子了。他的脖子暴露在外,那致命的咽喉处,那血脉流经的呼吸口,就这么暴露在尸魔白起的面前。 只要白起再一爪劈下,墨子的脖颈就会被撕裂,然后断颈身亡。 只要一点,只要那么一点。 死亡离得那么近,近到冰冷的杀气在咽喉中一遍遍蔓延。 但是墨子还是没有停下,只差一点了,他也只差一点就能完全毁掉战争魔铠了。最后的毫厘,他不能放弃,也不能退步。这也是他背负的罪孽,哪怕是死,他也一定要坚持下去。 况且白起都已经被烧成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了,墨子他又有什么资格安全无恙地活下去呢? 如果这是一场了断,如果这是一场对以往罪孽的救赎,那么他们谁也没资格活下去。 面对这段已经负重不堪的友谊,面对这身已经碎裂崩毁的铠甲,面对这场已经染血百万的罪孽,墨子已经想通了,在来之前他就有过心理准备了。 他不只是要杀了白起,他是要与白起同归于尽! 青蓝色的光芒在眼中闪烁,“和平守望者”的面部沉默无情,一如墨子在机甲下的脸庞决绝坚定。 “罪由我起,应由我灭。” 墨子凝视着白起四只血红的眼睛,最后的心情坚定如铁。 而白起裂开了整张嘴巴,狰狞着血目,发出惊骇之极的嘶吼。 尸魔一样可怕的嘶吼声里,他震落了肩上已经朽坏成黑灰的残甲,高高举起焦黑的尖锐手爪,疯狂地就朝机关人墨子的颈部抓去。 一切到此为止。白起已经烧焦全身,重伤将死,而他一爪撕破颈口,墨子也会窒息死亡。 战争魔铠几乎就要完全崩毁,“和平守望者”的能源能量也很快就要耗尽。 转瞬之后,一切都结束了。 但那一瞬,却迟迟没有到来。 随着一层黑灰的散落,白起腰身上的最后一片铠甲也朽坏碎裂了,激烈燃烧的氧化火焰在这时熄灭,只留下一缕黑烟,缠绕着白起已经焦黑溃烂的体表,袅袅散去。 六面光能屏障中炫目青光忽然消逝了。四块聚能磁导体失去能量而停止工作,强效释放的电磁辐射波也与之终止。机甲能量消耗过大,能源中枢告罄,“和平守望者”在中枢低能量状态下被迫停止了电磁辐射波的输放。 战争魔铠已经完全毁灭,不复一丝形迹。“墨守成规”也完全结束,电磁辐射不再蔓延。 而墨子还在呼吸,在仅存一个换气口的机甲头盔里,他的嘴,还在闷热的空气中,急促地,而又冷静地,呼吸着。 “和平守望者”的眼睛阵阵闪烁着青光,这是机甲在低能量状态下即将休眠的过渡段,能源中枢的能量已经在电磁辐射的释放中耗尽了。 于是透着一频一闪的视线,墨子将目光缓缓抬起。他沉静得冰凉地看着白起,看着白起那焦黑的手爪悬停在了自己脖子的上方,而自己倍感冰凉的脖子上,其实并没有丝毫痛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