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少爷脾气

    两人四目相对，一场无声的战火好似在虚空中拉开。苒苒并不打算和他撕破脸，可顾连昭这接连几次恶意打击的语气让她心里也不爽。

    也不知道是觉得自己跟一个小丫头斗气很幼稚，还是让苒苒的气势给压倒了。就在丹桂容桂以为两人是要打起来的时候，顾连昭忽然笑了起来，脑子里的思绪忽然飞快转了一圈，灵光一闪，他点点头：“好，不跪也行，我要你喂我吃饭。”

    丹桂和容桂悄悄递了个颜色，也跟着暗暗笑了一下。

    这主仆三人表情各异，却都让人觉得有什么阴谋在发生，苒苒小心翼翼地问：“不是有丫鬟伺候你吗？”

    顾连昭赌气地说：“我要你喂，你就喂，那么多废话干嘛！你是我媳妇，还是她们是我媳妇。”

    气氛变得太快，苒苒都快被顾连昭这孩子气的说法给逗乐了，她好笑地问：“你不是不认我是你媳妇吗？”

    顾连昭被激得满脸通红，从没想过会让一个小姑娘这么戏弄，要不是他现在还是个病人，早就跳下床，揪着苒苒的辫子要她赔礼道歉了。

    一双炯亮的眼睛瞪着苒苒，嘴唇却翘的老高，活像跟大人撒娇要糖的孩子：“你你你……到底喂不喂！”

    苒苒噗呲一笑，顿时觉得自己跟一个少年斗嘴真是件幼稚的事，到底在她心里，顾连昭只是个不懂事的小男孩。

    她收起脾气，好笑地回答：“喂。”瞥见顾连昭脸上可疑的红晕，她假装无视，再扫了屋子一圈，桌子上除了茶水，也不见有吃的东西。

    “饭在哪里？”

    不过这个时辰，顾连昭怎么无端端地想要吃饭？没等苒苒细想，顾连昭对丹桂使了个眼色，“丹桂，你去端来。”

    丹桂领命，望了容桂一眼，两人给顾连昭福了福身，也没多看冉冉一眼，同时转身出了房间。

    一时间，屋子就剩顾连昭和苒苒两个，虽然苒苒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劲，但沉默的气氛让顾连昭有些尴尬。他恶着口气，示意苒苒靠近一点，等到苒苒走到跟前，他才算看清楚。

    有顾老夫人的叮嘱，善林媳妇没少把汤水端给苒苒，这个年纪本就是如花蕾般娇嫩的时候，好汤好饭伺候得好，换了一身干净漂亮的衣裳，整个人就像换了模样。再加上出门前特意捯饬一番，现在站在顾连昭面前的苒苒完全可以衬得上唇红齿白这个词。

    虽然不至于被苒苒的模样惊艳到，可心中对她的反感却有些褪减，大抵是觉得这样小的姑娘不可能有多大坏心眼。

    生怕被苒苒看穿自己的心事，顾连昭故意扬起下巴，一副狂拽的样子，轻蔑地说：“你说你叫什么名字？”

    她一挑眉头，跟着扬起：“苒苒。”

    顾连昭故意冷哼了一声，冷言冷语道：“嘁，果然是野草，祖母给你这名字还真适合你。”

    苒苒见招拆招，笑眯眯地说：“草木茂盛，欣欣向荣，没什么不好。”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苒苒的话把顾连昭的脾气给堵住了，他嘀咕了一句：“你还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瞥见苒苒没有方才的锋芒毕露，顾连昭的语气也软了一些，不过还是装出凶神恶煞的样子，瞪圆了眼睛对苒苒道：“我告诉你，我这病是你害的，你进我们顾家是来赎罪，不是来救命，你给我记清楚了。”

    苒苒无奈地叹了口气，果然这个年纪的少年思维就是活跃，看来自己的驯夫大计还有待商榷。她还记得书本上说过，青少年时期的孩子通常比较自大，骄傲，而且脆弱，适当戳破他的狂妄矫正人生观，又得小心顾及他的玻璃心，反正适得其反。

    思绪不知不觉飘远了，顾连昭见苒苒没听他说话，气得伸手拽了她一把，险些害苒苒摔倒。

    “我说你到底有没有听你给我说话！”顾连昭心中肯定，这丫头绝对是祖母派来跟他作对的。

    “你刚刚说什么？”

    苒苒猛回神，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顾连昭，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这张脸长大了一定是个祸害。

    不知是苒苒的目光太过热烈，还是太过用力，憋咳嗽憋得难受，顾连昭转开头，猛烈咳了几声，把整个小脸都呛红了。

    苒苒吓得急忙去给顾连昭顺气，小手软软地拍抚着顾连昭的背，甜甜的少女气息绕到顾连昭气息有些乱，咳得更加用力了。

    “少爷，粥来了。”

    正好丹桂端了粥进来，看到苒苒一个劲地拍顾连昭的后背，顾连昭却呛得满脸通红。她吓了一跳，连忙把东西搁桌子上，冲过来，把苒苒顶开，又是捋背又是顺胸。

    “少爷您没事吧？！”丹桂说着，没好气地瞪了苒苒一眼，显然认为是苒苒害的。

    苒苒无辜地耸了一下肩，她也知道丹桂对她有敌意，不过顾连昭这样子确实让人不好解释，所以她干脆闭嘴不提，横竖咳嗽也不会死人。

    好不容易才顺过气，顾连昭因咳嗽而粉扑扑的脸蛋看上去十分可爱，他扫了站在一旁隔岸观火的苒苒，推开丹桂，命令道：“喂我吃！”

    苒苒没再跟他争论，转身去端白粥，却发现丹桂端来的白粥烫得直冒烟，显然是刚刚离火的。她迟疑了一下，回头望了顾连昭一眼，“这么烫，放一下吧。”

    这么烫的白粥，别说顾连昭吃不下，她捂着都受不了，也不知道丹桂怎么想的，竟然把冒着热气的白粥就端上来。

    顾连昭飞速看了丹桂一眼，又对苒苒恶声道：“烫你不会吹凉啊？大夫说过我身体不好，不能吃冷的，我就要吃烫的。”说完，丹桂还帮腔地点点头。

    大夫说过不能吃冷的，可没说过一定要吃烫的吧。苒苒看了看顾连昭坚定的眼神，又看了看冒着热气的白粥，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心舀了小半碗，端了过去。

    丹桂起身让了位置，苒苒捧着碗，舀了半勺，送到嘴巴吹了几下，抿着唇试了温度，觉得合适才递到顾连昭嘴边。

    “小心点。”

    没想到苒苒竟然会这么细心，顾连昭陡然觉得心跳好快，没褪去的红晕又爬上脸颊。一想到这勺子刚刚才碰到苒苒的唇，他忍不住望向她的脸，白皙粉嫩的脸颊，唇瓣小的小巧而嫣红，好似山里的野樱桃，看着要比这白粥更可口。

    他瞥见过看门的二栓和他媳妇在咬嘴唇，可二栓媳妇的嘴唇又厚又干，还掉皮，一定没有苒苒的嘴唇软，然而二栓却说那是全天下最好吃的嘴唇。顾连昭不懂，那两条腊肠般的嘴唇有什么好吃，要吃也得时苒苒这样嫩嫩的。

    不知自己为什么会想到这里，顾连昭心里一慌，急忙含住白粥，立刻把头转到一边，紧张地呼吸。

    “好吃吗？”苒苒没注意顾连昭的小心思，又舀了一口，重复刚刚的动作，再次把白粥递到顾连昭跟前，问了一句：“还要不要，不要我就……”

    生怕苒苒要端走，顾连昭忙回头，急切地说：“咳，我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