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拿捏
蓟县四季分明,过了三月便开始草长莺飞,天气也慢慢暖和起来。 秋月穿着春衣,一手拿着火筒,一手撩起灶底下头的柴禾,透过空的竹筒往里头吹气。 她从没记事的时候开始做家事,熟门又熟路,很快把火烧得又红又旺。 秋月相貌生得并不好看,脸还有小时候生天花留下的痕迹,她原本肤色黑,不细看倒是不明显,可在顾宅养了这月余,竟有些白起来。她一个人干家事,仍有许多余力,倒在后门荒地处开垦出了几块地,买了种子回来,种了葱、蒜、韭、菜等等,一刻也不愿意闲下来。 等生好火,她抬起头问道:“李婶,您瞧瞧这火色行不行?” 被她称作李婶的女子一身粗布打扮,头顶包着块深色的布巾,看起来约莫三十岁,脸长得有三分颜色,腰大膀粗,十根指圆圆的,rou多得指尖都快并不拢了。 听到秋月问,她把最后一点切好的菜放到盘子里,打量了一眼灶台下的火势,点头道:“成了。”语毕,拿起油壶,往烧得直冒青烟的锅倒了厚厚的一层油。 秋月看得眼都直了。 她穷惯了,家平日里做饭,几乎都是一锅子水煮菜,油星子都少,哪里见识过这样炒菜,看着李婶那油加的不要钱一般,心疼极了。 李婶不愧是熟手厨娘,不到两刻钟,四菜一汤便做了出来。秋月一一端出去,等伺候过季清菱二人吃饭,将东西收拾回厨房,正要洗碗,却见那李婶仍坐在厨房里头。 见她进来,那李婶问道:“主人家都在堂屋里头读书呢?” 秋月点一点头,怪道:“李婶子,这都快大晌午了,您今天怎个还不回家?” 同卖断了身契的秋月不同,李婶在顾宅做的乃是短工,每日只过来过来煮两顿饭,最多不过半个时辰,一个月拿的钱米却并不少。她一人兼着好几户人家的工,回回来都同火烧眉毛一般,做好饭菜,拔腿跑,这还是第一回过了时候还留在这。 听她发问,李婶子也不遮遮掩掩的,而是道:“我想同姑娘商量点事情,你去问问她这会子有空不?” 正堂,季清菱正同顾延章在研读章。 明日便是良山书院招考,后一日是清鸣书院的招考,再之后,还有许多大小书院的考试。此时看书已是无用,她便按照从前与父兄们一同猜考题的法子猜起了院考的题目,列了出来,让顾延章一一做解。 秋月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轻轻拉了拉季清菱的袖子,将她带到了厨房里。 见季清菱进来,李婶立刻笑着站了起来,道:“姑娘,这几日饭菜吃着可还好?有没有什么不合口味的地方?” 蓟县这种小地方,季清菱也不奢求能有什么厉害厨子,况且自己才付了多少工钱,自然一分钱一分货,是以也没有太多要求。只是既然李婶这边提起来,她便道:“前一阵与李婶说油盐放得太重,这几日已经好些了,其余只每菜量太大,可以试着将每道菜分量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