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一十四章 争议
这一夜，赵芮一如既往地没有睡好。 然而难得的，他没有想河|北、抚州、吉州等地的蝗灾、旱情，没有想着江南东路、大名府的流民，也没有想蠢蠢欲动的交趾，水患严重的广南西路，却是辗转反侧，惦记着赣州进来的白蜡烛。 大晋多年征战，又屡遇天灾，哪怕是朝廷也没有隔夜粮了。 连续几年入不敷出，再这般寅吃卯粮下去，当真要出大乱子。 朝的收入是定数的，遇丰年，财税许是能有七八千万贯，可要是遇灾年，能有四五千万贯，做皇帝的睡觉都要笑醒了。 没法开源，只能节流。 赵芮自觉自己已经够俭省了，别说不敢大兴土木，便是住的福宁宫，也只在大婚时重修过一次。 遇灾年，自己老老实实减膳移殿不说，过寿也只简单办，宫的宫女、黄门更是一裁再裁。 然而这些毕竟只是旁枝末节，宫再省有什么用，禁不住外头花钱的地方多啊！ 想到灾，想到钱，赵芮当真急得每每头发都要烧起来。 而今赣州呈来这白蜡，简直是如同救火之水！ 如果白蜡最终官营，按顾延章折所奏，一斤白蜡虫种，在毫无先例，不清楚蓄养方法的情况下，头一年便能得蜡约计两斤，一斤白蜡，可浇注成蜡十根。 整个赣州，若是广而推行，至少能产蜡二十万担下。 去岁，朝财税收入为四千八百余万贯，其盐、铁并茶叶等官营物项的赋税，已是占到十之六七。 而蜡烛乃是百姓日常必需，只要产量来了，价钱下去了，完全可以取代从前的灯油并火把。还能高价贩卖海外，西域。 如折所言，蜡烛市价三百下一根，一年只要产出五十万担，哪怕折价十一，也能有一千五百万贯，便是以十五为税，也能增加了足足一成半的收入！ 想到这里，赵芮兴奋得翻来覆去，半丝困意都没有了。 次日一早，朝会过后，他便急急回了崇政殿，把部分枢密院、政事堂、户部司的各色人等都召集在了一处，将赣州的折子、进呈的白蜡发下去令众人一一传阅。 赵芮面带喜色，道：“众卿，今有赣州呈白蜡虫一物，可产白蜡，按赣州通判顾延章折所述，若是一应顺利，一年至少能得铜贯数以千万计，朕拟着赣州下试以推行，卿等以为如何？” 负责左曹的户部侍郎王攸之看完折子，立时便在心默算了一息，此刻听得赵芮发问，马出班道：“臣以为可行，明年可设一二县乡试为蓄养，若有见效，越明年，赣州下皆可推而广之。” 然而协管右曹的冯向却是立刻反驳道：“此事暂未得明，赣州素来产粮，惯有江南西路粮仓之号，若是下皆去养白蜡虫，田亩还有谁人去管？” 王、冯二人，一人管着朝度支，一人管着天下田亩，为着自己所辖，你一言，我一语，当殿争执得面红耳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