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二章 苦差
顾延章情不自禁地勾起了嘴角，只把衣服搭在身，也不穿了，前两步捏了捏季清菱的脸颊rou，笑道：“谁教你使这等小坏招？” 季清菱眨了眨眼睛，道：“自是同五哥学的……” 又道：“智信大和尚自家说的，智缘师去交趾传道——‘此乃义举，正合佛理，我佛子弟，人人心向往之’，既是他这般心向往之，那我帮他一把，他合该感谢我，五哥怎的说是坏招？你可见过我这般好的人？” 再叹道：“也是遇得我们，智信和尚才能求仁得仁，遇得其他人，想要去，说不得还要经过僧录司的重重筛选，未必能呐！都是为国为朝，我也不计较那样多了，只盼他好生在交趾立功，将来回得来，也好得一件紫色袈裟，方才不负他这一路辛苦，也不负我这一番苦心。” 她开始还正着脸色，到得后来，说着说着，自己都不禁笑了起来。 顾延章忍不住笑着伸手去捏季清菱的腰，道：“还把锅甩我头了？胆子倒是越发肥了！” 却是又道：“也不失为妙法……也罢，既是他想要去，我一会便同陈节度说一声，正好一会入宫议事，这便请陛下着书下令罢。” 果然换了公服，入宫往崇政殿去了。 季清菱目送顾延章出门，心一面有些为他担忧，一面却又为柳沐禾松了口气。 智信大和尚去了广南，想来京城里头的流言会被按下去。 藩人多信佛，无论哪一处，只要有藩人、土人闹起事来，一旦国朝要去平叛，请掌管寺院僧尼的僧录司帮着挑选得道高僧一同前往，几乎已经成了不可或缺的辅佐，虽然不兵丁、粮秣、辎重重要，可也是能出得了大力的。 这般一来，如何挑选，挑选谁，便成了一桩极要紧的讲究。 虽然藩人、土人多信佛，可当地的藩僧也不是没有，翻翻宗卷档案，甚至不少战火是那些个妖僧拱火拱出来的。 藩僧们凭着三寸不烂之舌，游走于各大寨子、藩部、族部之间，靠着各处之间的摩擦、战事提高自己的威望，增加自己的信徒。 这般的僧人，自然不可能一点能耐都没有。 纵然大晋的僧人同样有着佛陀护身，一般二般的地方，都不会为难，可想要在藩部立足，若是不能精通佛法、力压藩僧，又怎么能劝说各家部落、寨子首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又怎么能每到一处，便受到信众的夹道欢迎，又怎么能搜集到足够的情报？ 这个人选十分难。 大晋的僧人很多，可真正称得得道高僧的却十分寥寥，大多都已经在僧录司里头做了僧官，自然没几个愿意去藩部传道的。 僧人也是人，不会个个都爱选苦差事，起在京城里头受万人供奉，谁又想要去藩部那等鸟不拉屎的地方吃苦呢？ 一个不好，遇不讲道理的部族首领，或是藩部的蛮狠之徒，被斩杀了，都来不及同佛祖求情的。 像智缘大师那般的毕竟可遇不可求，他一心传道，图的是青史垂名，已经不单单为了那一身紫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