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九十章 浑水
是以他招来的幕僚,许多都是考了几回十几回,再无心科举的书生。 这样的人会更老实,也会更依附于他。 书房中的这几个幕僚,几乎个个都是这样的出身。 幕僚往往都是靠着主家生活,主家过得好,他们就过得好,主家权倾朝野,他们随之鸡犬升天,主家被贬被免,他们跌落尘埃。 幕僚的流动大多都是靠着主家举荐,便似顾延章的幕僚,不是清鸣、良山的同窗,便是柳伯山、陈灏等人荐过来的旧人,而跟着他的人,几乎不到两年,便全数得了官身,说一句平步青云也不为过。 如果顾延章出了什么事,他将身旁的幕僚举荐出去,朝中许多官员都会抢着要,不说旁的,只要跟着他一二年,出得外头,就算不独当一面,也能得大用。 可跟着吴益却不同,他是老臣,却是多半时日在京城的朝臣,外放时间少,做事的时候也少。 吴益是御史出身,最擅长的就是扒人的皮,这些人跟他跟得久了,旁的学不到,扒人祖宗是学了个十成十。 可一朝之中的御史又能有几个?诸人各自有自己的班底,有自己用得趁手的人,弹劾朝臣这种事情,一个cao作不好,便要出问题,谁人敢轻易用别人的举荐? 这些幕僚跟了吴益,就算将来侥幸换了主家,道一开始就走偏了,也一般争不赢旁人,几乎已经绝了后路。他们哪怕原本不知晓,这样多年之后,却早已把自己的处境看得清楚,至少比起吴益更清楚。 是以当吴益被那交趾细作捅成重伤,当交趾围城,城中人人都在传说这是“吴知州”的禁绝互市,演武边境的“功劳”时,他们全数都慌了。 如果吴益倒了,他们将来也是一个“死”字。 保的是自己的利益,不消任何人吩咐,众人便自己动作起来。 吴益的罪名是脱不掉的。 确实是他下令禁绝互市,也是他强令演兵边境,更是他挑衅两国边事,从前在邕州城中,他的名声也几乎是差到了极点。一旦回到京城,会是什么下场,便是拿脚趾想,也知道定然落不了好。 这种事情,不独便是吴益自己知道,幕僚们更是知道。 交趾犯边,钦州、廉州被屠,邕州被围,数十万人受难,这样的罪,如果当真给吴益一个人扛了,那他将来再无翻身之日。 可若是有人帮着扛呢? 能够同吴益一起扛罪,引开火力的,无论从品级,还是从资历,只有一个陈灏。 虽然陈灏卧病,可他手下的人却一直在干活。 只要干活,就不可能挑不出毛病,只要挑出了毛病,便能把事情把陈灏头上推。 是以哪怕平叛军上下已是做到了极致,众幕僚寻了许久,最终还是寻出来了一条错处。 那便是吉、抚州二州的乱民。 顾延章、张定崖二人带兵远赴广源州,最终劝降成功,梁炯被手下乱刀剁成碎rou,军师徐茂下落不明,其余人尽皆束手就擒。 这些人连同兵卒并家属在内,足有数千,全数都由平叛军看押着,等待朝中旨意下来,便要押解回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