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一章 蠢材
求赞的来戳右边_→ *** 吴益在广南任官一年有余，此时揪着水土不服，又揪着交趾地理来说话，当真是有理有据。请大家搜索看最全！的小说!山川河流都没见过几处的赵芮自不必说，便是多次外任的范尧臣、黄昭亮，也挑不出半点毛病。 南征交趾，确实最害怕的便是兵卒水土不服，若是一营之不小心染了疫病，征战途缺医少药的，十万兵力，剩下三四成的战力已是侥幸，再兼交趾国多山多岭，多树多林，若是从保安军、镇戎军内调兵，其多是北人，并也不擅长山林战，还不如从荆湖、广南东路调兵遣将。 赵芮坐在头，纵然十分嫌恶此人，却是不得不忍着听下去――京确实找不出几个了解广南情形的人，尤其两府之，不问吴益，当真是无人可问。 滔滔不绝又说了好长一段，从南征方略到两军优劣，从战术战策到将士任用，乃至后勤运转，吴益尽皆说得头头是道，若不是已从好几处了解过此人在邕州究竟惹下了多大的罪过，又到底有多无用，光听这殿一席话，赵芮几乎要以为自己错过了什么不世出的良将俊才。 吴益站在下头，手持笏，口侃侃而谈，目光不去留意殿的天子，却只时不时用余光去瞄着不远处的顾延章。 没见识的赵芮不足畏惧，对广南并不熟悉的范尧臣、黄昭亮不用去管，唯一在广南任过两年的郭世忠是站在自己这一处的，于其余人而言，邕州、交趾不过是游记的一个名字，舆图的一个地界而已，光听几个南边来的商贩，看几篇本书，如何敢放肆而言。 届时只要问一句――谁人去过广南，谁人见过交趾兵――便能驳斥回去。 唯一麻烦的只有顾延章。 “秋日出征，届时水、陆两路并行，两军配重弩……” 眼见整个崇政殿，几乎只剩吴益一个一枝独秀，口若悬河，说得黄昭亮与范尧臣都大皱其眉，却是忽听得一人搭着那最后一句话插道：“敢问吴翰林，我军水、陆两路并发，却是行哪一处路径到得交趾？” 吴益口忽然咔吧了一下，转头一看，眼火都要烧起来了――果然是那吃饱了撑着没事干的顾五！ 他虽从未带兵打仗，可没吃过猪rou，也见过猪跑，想着从前交趾进军时的路径，照着答了，道：“水师自是自左江南下，去得南海，再南下交趾！至于陆路……当自广源州南下！” 吴益此言一出，原本面色难看的范尧臣、黄昭亮二人登时忍不住微笑起来。 一旁的郭世忠脸黑了一半，几乎要把吴益那一张老脸瞪穿两个大洞。 顾延章面色不变，问道：“吴翰林去岁派兵遣将，带着邕州兵卒在广源州演练，前岁曾在潮州任职，潮州亦属广南，一般近海，对水师多有经验罢？” 他口气温和谦逊，并无半点咄咄逼人。 又因天子体虚，崇政殿不敢树冰墙，只好在角落里头摆了几盆碎冰，意思意思而已。 吴益方才说了半日话，毕竟也年纪大了，口干舌燥的，又把脑子掏空了大半，虽然见得是顾延章问话，直觉其怕是挖了什么坑，却是琢磨了半晌，也没琢磨出不对来，过了几息，见已是人人看着自己，知道不好再拖下去，便只好回道：“本官一心为朝，虽不曾出身海水之滨，却已竭力而为，为陛下训用水师，只图他人得用！” 一面说，一面转身看了一眼坐在头的赵芮。 站在一旁的范尧臣已是快要笑出声来。 从前吴益还是御史时，没少弹劾两府重臣，范尧臣其时正当权，更是没少被他撕咬过，处得久了，自然晓得这一个除却一张嘴，一杆笔，着实没有多少拿得出手的。 本以为外任这两年，在广南多少长进了些，谁料到光长进了挑事的功夫，做事的功夫，却是依旧同以前一般，没有半点进益…… 却是枉费了这一个名字…… 不对。 范尧臣心仔细回想了一会，却是忽的觉得，这名字起得再妥当不过了。 他期待不已，一面脑品着“吴益”二字，一面看了看正与吴益相对而立的顾延章，果然听得对方复又从容问道：“方才听得翰林说，欲要秋日出兵，却不晓得是几月？莫不是水、陆两路同时出兵？” 吴益张口便道：“自是同时出兵，难道还要参差而出不成？” 又转向赵芮，大声道：“陛下，秋日邕州、交趾俱是瘴疠稀少，雨水亦不多，臣以为，正宜七月出兵！” 再道：“臣请调派水军三万，陆军两万，同时而发，共伐交趾！” 他口气慷慨激昂，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哪一个只求阵杀敌的热血武将。 口号喊了这半日，吴益只觉得胸膛里头热血沸腾，好险把自己全身都调动了起来，转过头，却是一眼瞟见黄昭亮面表情，其竟是带着几分怜悯。 他心咯噔了一下，回过头，正正见得顾延章前一步，对着赵芮朗声道：“陛下，臣有一言进呈。” “广南、交趾秋冬之际，确是雨水较少，瘴疠亦是轻过春夏两季，只若是自左江南下，却是要从广州出海，便非广州，绕行其余广南东路州县，一般也是不妥！” 他微微侧过头，看了一眼站在后头的吴益，复又回头道：“陛下，请查广州、惠州历年奏报，每岁夏秋二季，乃至初冬，南海之常有大风大浪，席卷于天，遇船覆船，遇舟裂舟，若是七月出兵，其七、八、九三月风浪最频，此时出兵，若是遇得飓风……” 想着殿未必有几人见过海，顾延章也不再絮言，只又道：“每年钱塘江大潮，站在岸边观潮之人都要被卷走数十，命丧水浪之，那南海飓风起钱塘江大潮，何止十倍之巨，便是船再坚、人再众，又当如何？” 他说到此处，却是住了嘴，并不往下继续，只任凭殿众人想象。 赵芮不曾见过海，只见过端午时禁卫在金水池赛龙舟，可他却是看过描画钱塘江大潮的画作，此时想来，忍不住打了个寒颤，却是跟着望向了吴益。 口分派一旁的黄门道：“去取去岁广南东路海情奏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