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山院 - 言情小说 - 娇术在线阅读 - 第六百五十五章 禁军

第六百五十五章 禁军

    

    张定崖昨夜好容易回了自家地头,酒逢知己千杯少,自是喝了个畅快。。!

    他仗着年轻气盛,身体底子好,一觉起来,连头都不曾晕一下,然则听得这一问,却是立时头重‘胸’闷起来,只好掰着指头数了一数,小数便算了,单只说那大数,给他十年,也未必能记得清楚。

    被顾延章这般冷不丁一问,又见得季清菱坐在一旁,十分关切的样子,实在觉得心无端端竟是有几分紧张,便似小时候进学,被夫子逮着问功课,自家怎的也答不出来一般,又是急,又是忙,他也只好调头寻了自家亲随,抖着嗓子叫道:“张武!”

    外头很快走进一个人来。

    张定崖连忙嘱咐道:“我那个包袱,扔在‘床’头柜子那一个,快去取来!”

    那人应了一声,不多时果然抱过来一个包袱,长宽都不足一尺,里头装得半满,却是有些重量的模样,他送得进来,又退了出去。

    张定崖接过包袱,也不管三七二十一,见得一旁有张算得宽大的桌子,立时得前去,将头茶盘推开,把那包袱打开了,一见里头东西都在,顿时松了口气,抬起头对着顾、季二人咧嘴笑了笑,极豪气地拍着桌子道:“都在此处了!一样没丢!”

    季清菱行得前,见那包袱里头几张皱巴巴的银票,七八锭金子,并几块纹银,连同七零八碎的驿券、官凭等等,杂七杂八地堆在一处,简直叫人不忍直视。

    旁的都是小数,不值一提,季清菱先把那几张银票点了出来,心一算,统共也不过六七百两,加金子,也不到千两,这数目乍然一看虽然并不小,叫旁人来评点,靠着一己之力,得官寥寥数载,不过二十余岁便能攒得下这样多家当,定是觉得已是十分不容易。

    可季清菱却是越算越不对。

    她转头看了看顾延章。

    顾延章商户出身,未曾识字,便会算数,他拿眼睛一扫,立时把眉头皱了起来,抬头问道:“旁的我先不与你理会,回在延州破野利族,朝赐了银三百,头回在邕州,陛下赐了金一百,便是算你在延州、邕州两处日日宰一头羊吃,打两斤酒喝,也开销不了十一,你统共也没出营几日,在营想‘花’银钱也‘花’不了,怎的剩下这一点了?”

    张定崖听得脸都苦了。

    你问我,我又问谁去?!

    他自与顾延章相识,几乎所有重大选择都是受其影响,一应转折也是随其而行,从前去延州投军是听其建议,后来南下平叛是问其意见,至于调用骑兵,边境追贼,更是全数由着这一个兄弟‘交’代。

    张定崖本是个疏阔的‘性’子,认准了一桩事,从头便要做到尾,不出头决不罢休,可他心只有大事,要事,那等细小琐碎的,又怎么会去管。

    于他而言,钱财,可不是小事!

    朝赏了银,天子赐了金,不是拿来‘花’的?!

    至于给了多少,自家又‘花’了多少——哪里有功夫去记!总归不是还剩了嘛!又不是全‘花’没了!

    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世人千千万,有延章那般样样拿得起放得下的,什么事情脑子里头都有数,自然也有自己这般只记大事,不记小事的,况且自家又没成家,都说成家立业,都未成家,如何立业!

    便是延章,不也是同季meimei成了亲之后,才一飞冲天的嘛!

    可见不是自家的罪过!

    然则这样的话,张定崖也只敢在心里头悄悄嘀咕,自家也知道不对,缩手缩脚地站在一边,头也不敢抬,只蔫儿巴几的。

    见得张定崖这一厢半日也放不出一个屁来,顾延章早知道这一个不是什么好鸟,出声叫道:“张武!”

    大厅外头,张武搭着‘门’廊柱子的手指头都抖了抖。

    松香站在他身旁。

    两人从前在邕州时一处小半年,早‘混’得熟了,此时松香见得这老熟人脸写满了“救命”,心忍不住好笑,一笑什么主家养出什么随从,二笑这一位张官人从来大事靠谱,遇得旁的事情抓瞎,回回要自家官人给收拾首尾。

    到底有半载‘交’情,他颇有些于心不忍,好意小声提醒道:“你家官人的账册在何处?你赶紧说与我听,一会先进去回话,我自去帮你取了来。”

    张武正往厅走,回过头来找松香要‘交’底,脸的惊慌本来未消,听得账册二字,表情登时转为骇然,小声叫道:“我家官人一个,也要账册?那账册要怎的做?”

    得!

    松香也只好回一个“好自为之”的表情,目送他进得‘门’去,心少不得送一句“风萧萧兮易水寒”。

    且说张武进得厅,束手束脚行过礼,半低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口,只小声问道:“勾院,您寻小的有事?”

    果然听得那一个勾院问道:“你家官人府的账册何在?”

    此时此刻,张武只愿自家官人从前给自己起名字时,换一个字,叫张,实在不行,张算也好,再不济事,干脆改作张仙也罢,施个仙法,变也要把账册给变出来。

    他只好抬头看了看张定崖,问道:“官人,咱们府可有账册?”

    ……

    ……

    账册是不可能有的。

    一主一仆抓耳挠腮地在此回忆了半日,七拼八凑,也没能想起来是怎的把那许多银两‘花’掉的。

    张定崖只忙着行军打仗,哪里有闲工夫去管钱,张武一个粗汉子,能记得把银钱全带,不漏在屋子里,已经算是十分得力。

    军营里头的钱一向‘混’着用,张定崖同顾延章不同,后者在营声望甚重,人人知他能耐,也钦佩他行事,心却自觉与之拉开一个“度”,而前者却是从来与兵卒们打成一片。

    兵卒有了事,进得来讨要点银钱,他自是眼睛都不眨都给出去了。

    至于要了钱,是去喝酒也好,吃‘rou’也罢,抑或是去得什么地方做些什么事情,那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