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3.人界第四高手

    夜风陡地紧了起来，我裹了裹身上的外套，梦絮则催动绿藤，结成一个密密匝匝的屏障，挡住了夜风。

    风声呼啸，寒意逼人，我回想着离犬攻击庄蒙蒙的那一幕，呼吸骤然急促起来，喃喃说道：“我……我还真不知道自己到底对蒙蒙是个什么感觉。可是，当离犬朝她扑过去的那一刻，我脑子整个都是乱的——要是她真出了什么意外，我永远都不会原谅我自己，来的时候，我明明答应她会保护好她的。”

    “如果她不幸罹难，你怎么办？”梦絮突然问道。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或许，我会终生活在痛苦之中，也有可能陪她一起去死，至于能不能成为光之神，三界的命运如何，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梦絮笑了笑，突然转了另外一个话题：“老薛，今天你睡觉的时候，我跟蒙蒙聊了好久，你知道她都跟我聊了些什么吗？”

    “聊了什么？”我突然有了些好奇心。

    “我问她为什么这么想来太行战场，明明不需要来，待在苍L县相对要安全得多，也不耽误提高自己的能力。你猜她怎么说？”

    “怎么说？”

    “她说她不喜欢待在家里——她的两个jiejie，学习都很优秀，而她的父母重男轻女，平时更偏爱弟弟，只有她成绩一般，又受冷落，尤其是逢年过节的时候，她就觉得自己是一个多余的人。所以，她宁可跟着我们到太行战场上来冒险，也不想再在家里孤独寂寞。”

    “这……这理由有点牵强了吧，平时我爸妈也宠爱小波多一点，我并没觉得有什么啊……”

    “她可是个女孩子啊，心思比你这傻小子要细腻得多好不好！你再看看你们俩来太行前的对比——你们俩编造了同样的理由离开家，她的行李多简单，而你呢？满满一大箱包的东西！她说你是妈宝你还不愿承认，你可知道她心里有多失落？”

    我无言以对，只能深深叹息。

    梦絮停顿了一会儿，幽幽说道：“当年的莎默，十分可怜，她的爸爸战死，mama也病故了。四岁的时候，她便被父亲大人从人界带到极北之国，扔在冰冷的保育院里长大，很多人都欺负她，父亲大人是她心里唯一的依靠，可是父亲大人为了把她培养成才，不得不狠下心肠，待她十分严苛，陪她长大的，是一只赤焰狻猊。现在的蒙蒙跟那时的莎默何其相似，或许在我们眼里，她与家人的隔阂实在有些幼稚到可笑，或许再过几年，她长大了，思想成熟了，会明白父母其实还是很疼爱她的。但是现在在她心里，真正对她亲昵的，恐怕只有那条大黑狗了吧！”

    我喃喃道：“平时的她又毒舌、又刁蛮，如果你不跟我说这些，我真想不到她心事这么重。”

    梦絮拍拍我的肩膀：“现在知道也不晚嘛！就像当年的父亲大人和莎默一样，莎默将父亲大人视为唯一的依靠，父亲大人对莎默也是心存怜爱，他俩懵懂了十年的时间，直到神山之战结束，才算是明白了彼此的心意，终于结为夫妻。你和蒙蒙啊，是他俩的转世，今生今世只怕注定要在一起啰！”

    我微微地感到一阵尴尬，但是在尴尬中，却又有一种别样的温情在里面，以前，我从来没有往这方面考虑过，但是现在仔细回想一下，其实，从庄蒙蒙转来我们班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悄悄地喜欢她了，每一次斗嘴，每一次挨揍，我从来都没有生过她的气，她怕冷，我便乐意做她的小火炉，她胆小，我桌洞里的鬼故事自此绝迹……

    也许很多时候，不被外人点醒，感情便会被深埋在内心深处，连自己也无法明白吧。只是不知道，庄蒙蒙她对我究竟是一种什么想法呢？她是不是也悄悄地喜欢我，或者，只是把我当一个普通的同学？

    仿佛是看出了我的心思，梦絮说道：“别胡思乱想那么多，你就记住一点，好好对待蒙蒙，疼爱她、照顾她、守护她，别让她受任何委屈——很多时候，女人爱上男人，是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并不是一朝一夕的。就好像当年的我和小稚子……”说着说着，梦絮的脸上洋溢出一丝灿烂的微笑，仿佛是想到了生命中最让她幸福开心的人。

    小稚子——记得梦絮曾经提起过，那是她的丈夫，伏百风的养子泓稚，据说当年，他和梦絮不是男婚女嫁，而是男嫁女婚，当真称得上是一段传奇。只是不知当年那个嫁给梦絮的小稚子，如今身在何方……

    就这样，我和梦絮都没有再说话，越发漆黑的夜色下，太行山就像一条沉睡的虬龙，静谧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