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零八章 苟延残喘
一场闹剧，就此终结。 闹事者做了鸟兽散，众看客也就纷纷散去。 随着这些人的四散，一个消息，在天都城中散布开来：萧家长子萧南天，阔别百年，重返天都！ 此时的萧勉，已经在萧白露的引领下，进入了萧家。 萧家大堂，名唤——兰陵堂！ 就是在兰陵堂中，萧勉见到了如今的萧家家主。 看着堂上那不过是金丹高阶修为的少妇，萧勉不自觉得蹙了蹙眉，不过很快就舒展开来。 看来，萧家的处境，比自己想象的还要不堪啊！ 一个金丹高阶修士就能坐上萧家家主的位置，萧家这危墙，该不会是已经塌了吧？ “就是你，自称萧南天？”堂上那名少妇，衣着朴素，容颜憔悴，看着萧勉的神色惊疑不定，然则从她紧握着椅子的双手便可以看出，她是认识萧南天的。轻叹一声，萧勉朝着堂上那少妇大礼参拜：“小姑！您就别和小侄玩这一套了！” “你！你叫我什么？” “哼！既然萧家不认我这个归来游子，我走便是！” 言罢，萧勉毫不停留的，转身就走。 说实话，看到萧家如今的境遇，萧勉还真有些想当君子的冲动——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啊！ 从萧南天的资料中，萧勉情知百年前萧南天美其名曰游历天下，实则却是因故破门而出的。 说起来，倒和当年的白七爷有些相像。 这等负气之辈，岂会做出摇尾乞怜之态？ 再者说了，如今恐怕萧勉想走，萧家也不答应呢！ 果然，萧勉才一转身，原本安坐在堂上的那名少妇，脸色激变下，一个闪身，挡在了萧勉面前。 “没有弄明白你的身份，你哪里也不能去！” “百年前我能破门而出，百年后我看谁能挡我！” “你！你……”紧盯着萧勉的眼睛，那少妇又气又急，却在这时，萧白露走上两步，来到那少妇身边小声嘀咕：“姑姑！或许他真的是我大哥呢？不然怎么可能认识你呢？” “哼！就算真是你大哥，也不能如此顶撞我啊！” “那是！那是！姑姑好歹也是萧家家主，大……大哥你这么和姑姑说话，确实欠妥！”说着话，萧白露直朝着萧勉打眼色。眼看着那张和萧初晴一般无二的容颜，萧勉略微有些失神，却还是朝着那少妇低语：“小姑！请恕南天无礼！” “……，罢了！” “不过南天有一事不明：小姑怎么成了萧家家主？” “你！哼！你以为姑奶奶我喜欢当这萧家家主啊？咱们萧家本就人丁不旺，传到我这一代，便只有我和你爹一儿一女，偏生你爹又不争气，迟迟没能结丹，寿终而亡。你爷爷白发人送黑发人，一病不起，常年卧榻，你这一辈，白露和南明倒算争气，却到底失之稳重，我不出来撑台面怎么行？” 你爹才不争气呢！ 私底下，萧勉腹诽不已，却又不能作声。 便在这时，那少妇神色一动。 “你爷爷已经知道你回来了，着你去他那里呢！白露，你带你大哥，去见你爷爷吧！” “是！” 点了点头，萧白露朝着萧勉眨了眨眼睛。 在萧勉随着萧白露走出兰陵堂之后，那名少妇——萧家当代家主萧青夏，神色阴晴不定。 回头再说萧勉，跟在萧白露身后，亦步亦趋。 看似低眉顺眼间，萧勉却在快速的打量着萧家内院，得出的结果只有一个——萧家，积重难返矣！ 行走在萧家内院，竟是没有看到一个仆役或是下人。 这对于修行世家而言，是不可想象的。 显然，以萧家如今的处境，还没从天都城中除名，几乎已经能算是一个奇迹了…… 过不多时，萧勉被萧白露领到了一处阁楼前。 “大……大哥！要不……你自己进去吧？” “怎么？你很怕他？” 萧勉所谓的“他”，便是萧家老祖！ 萧白露闻言脸色一白，却默不作声。 摇了摇头，萧勉取出一块东西，抛给萧白露。 萧白露接住之后，神色一愣，而后又惊又喜。 只因为，萧勉给她的，正是那块——六如飞霜！ “虽然不是第一次见了，但今日毕竟是正式见面，做大哥的总要给你个见面礼！来日找个机会，大哥帮你炼好飞霜剑，白露、飞霜双剑合璧，你便不用再怕这几只软脚虾了！” “真……真的送给我了？这可值不少仙晶啊！” “去吧！” “谢谢大哥！” 紧握着那块六如飞霜，萧白露兴高采烈的退了下去。 深吸口气，萧勉昂首阔步，走进了阁楼。 阁楼空荡荡的，唯留一张硕大无比的大床。 床上布满了层层叠叠的帷幕，让人看不真切里边的情形。 到了大床前，萧勉就这么站着，既不行礼，也不开口。 良久，阁楼中寂静无声。 “咳！咳咳……，你个不孝子！是打算耗死老夫吗？” “您这不是还没断气吗？” “你！” “有话快说！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你这逆子！是专门回来气我的吗？”陡然大喝一声，大床帷幕翻飞，显露出了深陷在床里的那具躯体。纵然萧勉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乍见那具躯体，还是不由的打个寒战。 实在是——那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该有的样子！ 此时躺在床上的，与其说是一个人，不如说是一堆烂rou！ 依稀可见的人形上，体无完肤不说，还周身溃烂，血水和脓水混杂在一起，令人作呕。 老朽的五官近半数已经**坏死，额头甚至显现出了森森白骨…… 就这么一具躯体，若是搁在外边，指不定就被人当成是腐尸了，如今，却活生生的出现在了萧勉面前。 更让萧勉难以接受的是：这还是一位元婴老祖！ 萧勉这边呆若木鸡，那元婴老祖，也凝神不语。 也不知过了多久，一声叹息，响彻阁楼。 “南天！你终究是回来了！可惜，到底是晚了点……” “……” “南天！不管如何，你毕竟是我萧家长房长孙的儿郎！” “……” “南天！以前的事，爷爷有做的不对的地方，爷爷老朽之后，只望你能够重整萧家，至不济，也要保护好他们！” “……” 絮絮叨叨的，萧家老祖一口一个“南天”的唤着萧勉。 萧勉不言不动，不声不响…… “南天！你且先退下吧！记着：以后一日三省，必须来我跟前，我若一日不见你，便会想你的！切切谨记！” “……，是！” 到了最后，萧勉面无表情的走出了阁楼。 大床上的萧家老祖，浑浊无神的眼眸中，精光爆射。 等萧勉回到大堂时，萧青夏已经安排好了萧勉的住处——其实也不用安排，整个萧家上下，就四个人。 萧家老祖、萧家家主，外加萧白露和萧南明。 如今加上萧勉，也不过就五个人…… 到了萧青夏给自己安排的住处，萧勉二话不说，便开始修炼。 当晚，萧勉又熟门熟路的去了一趟阁楼。 萧家老祖又是一番絮叨，便放过了萧勉。 此后一连三日，萧勉勤修不殆，一日三省，一次不拉。 便在第三日晚间，萧家老祖将一个小瓷瓶送到了萧勉面前。 “南天！乖孙儿！把这瓶神药服下去吧！” “……” 萧勉接过那个小瓷瓶，拔开瓶塞，一口喝了下去。 瓷瓶内盛放的，乃是一种淡黄色的粘稠状液体，萧勉却不管不顾，闷头就喝。 不想那股液体才一入口，萧勉就浑身一颤。 连带的，床上的萧家老祖，神色一凛，隐隐然的，便有一尊碧绿色的元婴，出现在了他的脑门处…… 直到眼见萧勉将瓷瓶中的液体一饮而尽，萧家老祖这才松了口气，那尊碧绿色的元婴，也悄然消散。 “南天啊！你真是爷爷的乖孙儿！从今往后，便靠你支撑起整个萧家了，南明和白露，也交给你照顾了……” “……，是！” “爷爷累了！你，且退下吧！” “是！” 躬身一礼，萧勉转身走出了阁楼。 阁楼房门紧闭的那一刹那，萧勉眼中精光爆射。 不过片刻，萧勉便回到了下榻之处，按照此前的惯例，萧勉直入静室，盘膝而坐，运转功法，勤加修炼。 忽而，便有一抹身影掠过，明眸似水，观察着萧勉。 良久之后，那抹身影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萧勉却身躯一颤，以神魂之体出现在了仙石中。 同样出现在仙石中，还有一身黑袍的鬼头。 “鬼老！您也忒不厚道了！小子险些被那老鬼的迷心术玩死！差点就做了萧南天的替身了呢！” 一见面，萧勉就抱怨起鬼头来。 却原来，此前数日，萧勉竟是在那萧家老祖暗示之下，做了一回行尸走rou！ 如今回想起来，依旧心有余悸！ 直到萧家老祖今日拿出那个小瓷瓶，萧勉闻到那股神秘液体的气味，他体内的仙石自生感应，这才唤醒了萧勉。 至于那股神秘的液体，自然被萧勉送入了仙石中。 眼看着漂浮在仙石中的那道金黄色神秘液体，萧勉只觉得似曾相识，却又实在不认识那玩意。 然则有一点却是肯定的：这玩意，绝对非同小可！ 不然仙石也不会主动示警！ 若是萧勉真的稀里糊涂将这神秘液体服下，恐怕终其一生，他都会将自己当成是那萧南天，为萧家卖命呢！ 不想萧家老祖用来钳制萧勉的杀手锏，却变成了唤醒萧勉的救命符，世事无常，如之奈何？ “不用看了！这是——尸油！” “尸……尸油！？” “尸油，能迷心窍、惑神智，显然，那萧家老鬼精通惑神**法门，意图将你栽培成他萧家的顶梁柱呢！” “哼！”冷哼一声，萧勉转而言道：“看来，问题还是出在萧南天这个身份上，那老鬼，必定是洞悉了什么……” 试问，若萧家老祖情知萧勉是真的萧南天，又何必多此一举？ 显然，不知道是哪里产生了纰漏，让萧家老祖确信：如今登门的萧南天，并非那个百年前破门而出的萧南天！ 若真如此，无论萧家老祖怎么设计对付萧勉，都不算过分——谁让萧勉冒充人家孙儿在先？ “鬼老方才言及：这金黄色的神秘液体，是尸油？”看着那团金黄色的液体，萧勉突然心中一动，而后就在他的控制下，仙石中出现了一个清澈透明的琉璃瓶，将之送到鬼头面前，萧勉好生问道：“敢问鬼老：这瓶中之物，又是什么？” 那黑袍人本还有些浑不在意，等他打开琉璃瓶的瓶盖之后，却陡然色变——以至于整个模糊的面目，炸裂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