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筝与瞳卷六零八

    庭院里秋色尽了，冬景萧瑟，紫薇树光秃秃地枝叶留着几片干巴巴的残叶，池塘边。三寸人间夏日生长蓬勃的黄水仙看不出一点曾经开过的痕迹。石娇娇从红色的室外沙发爬起来，呆呆地看着小池塘干涸成一面小镜子的水面。一片guntang落在肩头，点了两点快速离开，石娇娇抬头一看，是夏蕾拿来一杯guntang的可可，说：“外套也不穿，当心感冒。”

    石娇娇呷了一口浓香的饮品，在唇留下一圈褐色的印记，回：“还好，因为太阳大又没风。”夏蕾拿出铃声大作的手机，看了一眼没有应答，将它随手丢在沙发，挨着石娇娇坐下，说：“有些话听听算了，根本不重要。菲菲这几次治疗不是反应挺好的么？”石娇娇深吸一口气，扭头看向夏蕾，丧气地说：“偏偏这些人很重要，是菲菲的至亲。”

    夏蕾仰倒在沙发，闭眼感受小镇纯粹的日光，说：“你是傻的，不看重的人再怎么样也算不得重要。凭你待菲菲的心，此刻你她妈重要，你信不信？”石娇娇闻言提起脚，往夏蕾身边靠了靠，小声呢喃，“我是心疼菲菲。”夏蕾抿了抿嘴，闷闷地“嗯”了一声。石娇娇眨眨眼，睫毛闪烁着细碎的光，说：“蕾蕾，我好怕。”

    “怕什么？”夏蕾明知故问，她是要让石娇娇自己说出来，石娇娇面对相与多年的挚友自然不设心防，答得诚恳而悲怆，“怕她真的丢下我们。”夏蕾嘴角居然轻轻扬起，她光凭直觉捉住了石娇娇冰凉的手，并没有出言安抚，而是同样真诚的回应，“我也怕。”石娇娇颓丧地低下头，夏蕾迎着日光睁开眼睛，褐色的瞳孔被强光照而收缩，“怕也要陪她面对。”

    前厅出来木门被推开时的沉闷声音，一定是阿千和保姆去市场买东西回来了，夏蕾坐起来，脚塞到棉鞋里，说：“办公室有点事，我过去一趟。”“去吧。”石娇娇歪着头，也跟着站起来。夏蕾去房间里换衣服，石娇娇则提起精神，往前厅去了。

    “愣着干什么，过来帮忙啊！”陈丽弯腰护着篮子，盖在面的棉布翻起一角，可以看出里面满满的都是鸡蛋。石娇娇赶紧去抱住篮子，篮子里传来温吞的鸡屎让她浑身一麻，慌得找地方安置，大声问：“怎么卖这么多鸡蛋？”阿千奶奶翻着自己的菜篮子，接话道：“哪里是买的，我们门口遇她，她提着这么一大筐了！”

    陈丽平了下呼吸，叉着腰指指篮子说：“我奶奶攒的，把邻居老太的鸡窝也搜刮了个遍，叫我带来给你们几个分一分，硬说城里没鸡蛋吃。”阿姨抱着睡着的小福星，本打算把孩子送去床，听了忍不住插了句话，“土鸡蛋炖给孩子吃最有营养了，城里听说两三块也买不到一个。”陈丽一听得意起来，扬着脖子说：“看看，对你们多好。”

    石娇娇蹲在篮子边，摸着那块棉布，似乎还有鸡蛋刚生出来时的温度，心里暖洋洋的，说道：“是很难得。”陈丽挥手道：“千奶奶快去拿个篓子来，分点过去，剩下的随她跟菲菲怎么弄了。”阿千拎起菜篮子，答应着往厨房去了，阿姨也赶紧抱了孩子往厅去，迎头遇准备出门的夏蕾，两人随口支应了几声。

    “鸡蛋啊？”夏蕾把羊皮手套塞进皮夹克口袋，蹲下来拿起一枚鸡蛋端详，又送到鼻子下闻了闻，笑道：“刚生不久，还有鸡屎味呢！”陈丽一手拿两个蛋，一边往阿千拿来的篓子里送一边说：“不错不错，你现在这位懂得多。”夏蕾看了眼石娇娇，将鸡蛋小心放回原处，站起来说：“我去工作室一趟，午要吃摊蛋的哦。”说着按住陈丽肩膀，使了使眼色，朝石娇娇努努嘴，说：“心里难过呢，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