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
凌厉只觉得她语气有些奇怪,不自觉停了下步子,带了几份防备地道,我进来了,没关系吧 别进来邱广寒的声音陡然尖锐,喊叫却一下子被阻断。便在此时凌厉已掀动门帘,一道明亮的光芒闪过,他早有防备的剑一挡,偷袭的刀光被撞开,门帘叫刀剑之气激得骤然之间便化作了碎条。偷袭之人眼见并未得手,步子后退,手中兵刃已迅速收回,人转瞬之间已退到极里。 内室里,面容煞白的邱广寒坐在椅子里,嘴唇紧咬,脖颈上压着一把长刀。她身后还有另一个蒙面黑衣人,衣襟上是两道黄线。 凌厉目光扫过,喉咙里冷冷地哼了一声,道,看来真是累你们久等了。说着人已慢慢走上前来。 站住先前那个黑衣人喝道。你难道不怕我杀了这女人么 你们也不必再演了。耍这些把戏,不觉得太愚蠢么 凌公子邱广寒瞪大眼睛看着他。 你可不要说你是无辜的。凌厉冷笑。如果不是你偷传了消息,谁会找到这里来 你你说什么邱广寒满眼皆是泪水,脸上的表情已经是气愤大于害怕。 左边那黑衣人yin,少废话。凌厉,你想要这个女人的xing命,就乖乖地自断右手,再把剑放在地上 我的话你还没听明白真以为我会任你们摆布么 黑衣人大笑起来道,素闻金牌杀手凌厉不但杀人狠毒,对女人也一贯无情无义,今ri所见,果然名不虚传。只不过看着这样美貌的姑娘死在面前,凌公子会否稍稍觉得有点于心不忍呢 那么便请动手。凌厉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这样的人,就该知道以此要挟我完全错了 只见他剑一竖,便待上前。 别动右边的黑衣人将长刀一紧,邱广寒立刻吓得叫出声来,一双眼睛也因痛苦闭得紧紧的。 凌厉见两人已完全躲在邱广寒身后,只得看了她一眼,向黑衣人道,你还想怎么样 想知道你对这位姑娘的容貌怎么看。他狞笑着,刀尖滑上邱广寒脸孔。假如这张脸上流满了血,会不会很可怕呢 邱广寒只觉咽喉的压迫感消失,凉意慢慢渗上脸颊,微微睁开眼睛,便知处境,眼泪止不住流了出来。 只见黑衣人左手一抓,扯住邱广寒头发。邱广寒yu待挣扎,脸上一痛,原来刀尖已扎破脸颊,鲜血痒痒地滴了出来。 如何黑衣人向凌厉道。你还是一点儿也不怜香惜玉么 当此情形,凌厉竟也无法说出一个字来。他能看见她痛苦地抬起头来,一双泪眼望向自己,这其中流露的失望哀伤之sè让他觉得无法忍受,几乎要开口说些不该说的话。幸好就在她微微闭目的一瞬间,他忽然发现其中似乎还闪烁着什么其他的意思,不自觉顺着她目光的移动向下一瞥,瞧见她右手正好一张,什么东西一闪,虽然随即收回,但已足够他看见那是枚绣针。 他轻轻咳了一声道,你的刀看来不够锋利,还需用点力吧若要我帮你,不妨说一声。 这话听着自然是对黑衣人说的,但是邱广寒双目睁大,眼神却好像微微一亮。只见她看着自己,喃喃道,既然你都这么说了忽然眼睛却用力一眨,右手里的绣针迅速向后一扎,刺入了身后那个黑衣人的大腿。 一根绣针,一个少女的手劲,对于忍者也许真的不算什么,不过也足以让他吃惊之下,不由自主地放松了邱广寒的头发,邱广寒立时低头向前扑了下去,口中喊着“救我”。这刹那她全然顾不上其它了“还需用点力吧”我已经用了全力了;“不妨说一声”我已经喊了;剩下的事情,不是都应该交给你吗 她扑到地上,恍惚觉得凌厉是动了,然后,又没了动静。我还活着么她想。这时她才感觉到颈后被溅到了些许温热,下意识地伸手去摸,竟是触目的鲜血,红到发腥。 她一时像是惊住了,呆住了,就像在发狂之前就已经忘记了该如何发狂。她抬起头来想看看身后情况如何,却有人扑下来将她一把抱住了。你没事么。她听见凌厉的声音发颤。都是我不好,累你受伤脸上很痛么 邱广寒本来已经松了口气,此刻又叫他这紧张的模样弄得一怔,哼道,痛得很,明知故问 生气了凌厉讪讪说着,要去擦拭她脸上的血。 当然你方才那些话还不够叫我生气的么 我我方才说那些话,只是想救你,你可不要误会我的意思 邱广寒见他认真,忍不住笑道,好了,谁还来怪你 她看起来紧张害怕已然全无,竟笑嘻嘻模仿着凌厉的语调道,“你们也不必再演了”,嘿嘿,亏你也想得出来呢 凌厉反而有点脸红。我看你那时哭,其实很不好受。他低声地说。 有什么不好受的。邱广寒坐直了些道。傻瓜,我哭是因为不想你一个人演独角戏,你以为我在想什么 凌厉不知该觉得她聪明大胆还是怎样,只觉得她的表现太出乎意料,反而接不上话来,半晌道,只可惜我演了半天,也没能救得了你,反倒是你急智,我们两个才得脱此厄。你啊,你倒真的一点都不怕 怕有什么用。邱广寒淡淡一笑。我们现在麻烦恐怕更大了。 凌厉自然明白她意思,嗯了一声。他忽然意识到并非是聪明或大胆,而是这少女平ri里也表现得不谙世事、糊里糊涂,遇事反冷静到无以复加,才让自己感到最最匪夷所思。想着却也不动声sè,接话道,这个住处也叫他们发现,看来再住下去,也没有安稳ri子邱姑娘,今天来这里的,就只这两人么 我看见的就只他们。邱广寒道。外面纵有同党,想必不多,还不够自信能对付得了你否则他们应当不必挟我来迫你了吧。 那也未必。凌厉道。他们制住我,我必不肯就范;但是用你来要挟我,我说不定会 邱广寒一怔,道,你可别说方才你真的打算自断右手了 怎么了,你不相信 你明明知道答应他们的条件,他们仍然不会放过你我。 知道又怎样。凌厉道。知道得再清楚,我总也不能看着他们折磨你吧。 邱广寒沉默了一会儿,道,无论怎样,我恐怕都不会那样做的。 哪样做凌厉不解。 就是,倘若把我与你的位置调换,有人以你来要挟我,我如果明知答应他们的条件他们也不会遵守诺言就决不会傻到答应的。 这算是什么话。凌厉心道。故意暗示我我在她心里并不重要,要我不要对她有什么妄念 我也这么希望。他回答道。以后倘若真有这样的事,我也放大半的心了。 邱广寒突然咬牙切齿道,我不是叫你这个反应 凌厉吓了一跳,道,怎么了 邱广寒叹了口气,道,算了。凌公子,我脸上的伤严重么还是痛得很。 凌厉连连摇头道,还好,你别担心,我有伤药,定然不会让你留下痕迹的。 邱广寒拿手绢按住伤口,慢慢站起身来。凌厉也站起身来,道,你还有没有受别的伤 我没事。邱广寒道。今天幸好你没有听我的,还是将剑带出去了,否则就叫他们拿走了。 凌厉摇头。本是我不该那么晚回来。既然事已至此,我们也只能离开此地。你还是回家去安全一些。 邱广寒望望外面的天sè。已经这么晚了。她说。不如明天一早吧先不要提回家了不过倘能搬到城里热闹的街坊住,可能真还安全些。我来想想办法 她说着,转过身去,突然呀的喊了一声,往后跳了一步。 身后那二人死状实在可怖,虽有黑布蒙脸,可是眼珠突出,极是狰狞。 凌厉忙拉她过来,心里想她终于还是露出了一回害怕的样子来,不知为何心里竟感安慰起来。邱广寒脱开他手,战战兢兢地道,凌公子,这些人这些人也可怜得很,我们葬了他们吧,好么 凌厉点头道,都依你的。 邱广寒不敢看那二人,扯块白布将两人脸和脖子盖住,才定下神道,刚好,趁抬他们出去的时候,再探探看竹林里还藏没藏着别人。 好。凌厉道。那么,你在这里等我。 什么邱广寒道。你你不打算要我帮你么 但你不是害怕 我害怕,才要与你同去。邱广寒道,再说你忘了今天的教训了么留我一人在此,那是很危险的事情呀 凌厉想想亦是,道,那好,我们把尸体抬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