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请吃面
还没到到西门的时候，沈箬笠就喊着要停车。 进进出出校门的学生太多了，她是真怕被自己的学生看见。岑煜寒放缓速度，她就从车子上跳了下来。岑煜寒也不再骑了，推着车子尽量与她同行。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沈箬笠就像是个蜗牛似的，总与他差那么一大截。两人并没有多少交谈，几乎是各走各的，但是沈箬笠又开始有一种无形的压力了，几乎每一个路过的人，不管是男孩子还是女孩子，都会不自主的瞧上岑煜寒一眼，然后再瞧瞧她，最后若有所思的表情。 那简直是一种非人的折磨。 沈箬笠越来越慢，最后终于成功的与他保持了一大段距离。总算看他的人不再将目光放在她身上，然后若有所思。岑煜寒也算有耐性，并没有催她，真的只当自己一个人在散步而已。他其实是明白的，但是心里却有些堵，多少女人恨不得离得他越近越好，她却……算了。她要是也像她们一样，他应该也没有这么好的耐心了吧？ 所以说人每个人都有犯贱的时候，大抵如此。 走出校门，外面就是宽阔的北京大道。 夜晚的北京大道是最美丽的，没有了跑车的喧嚣与灰尘的干扰，柔和的路灯将周围笼罩在一片祥和的氛围之中。到了春天，绿化坛中的樱花开的繁花似锦，像是一片白色的海洋，美的令人留恋忘返。 沈箬笠是跟在岑煜寒的车子后过了马路，可是走着，走着，沈箬笠就掉队了。岑煜寒往后一瞅，果然，她又在发呆。 岑煜寒发现沈箬笠的一个最大的特点就是爱发呆。他忍着性子，朝着她喊了一声：“喂，干嘛呢？” 沈箬笠跟上来，问：“你请我吃什么饭啊？” 他眼角含笑说：“你说呢？” 沈箬有些别扭，被盯着看的不好意思，终于鼓足勇气说：“岑先生，其实你帮了我这么大一个忙，是该我请你的，但是你也知道我请不起那些太贵的，不过我知道这附近有一个很好吃的面馆，你平时山珍海味吃惯了，不知道你介不介意这一次换换口味？” 岑煜寒微微皱了皱眉，别人叫他岑总，岑先生的时候，他没有什么感觉。偏偏这个丫头这样客气的叫他，他心里总是有一股说不出的不舒服，甚至觉得刺耳：“你非得这样客气的同我说话吗？” 沈箬笠：“……” 其实她也觉得别扭，但是是真心不知道叫他什么才好？总不能直接叫他大叔，那样也把他叫的太老了。大哥？更不合适，她哪里高攀的上啊。 暖色的光晕照得她的脸红扑扑的，像个水晶苹果。岑煜寒忍了忍，后牙槽都觉得疼了，她才嗫嚅着说：“那你想叫什么啊？” “你可以叫我的名字。算了，我同你这小丫头计较什么？不是说要换口味吗？前面带路吧？” 听她叫自己小丫头，沈箬笠的脸噌的一下就红了，自己有那么小吗？这次换她走在前面，她倒也不扭捏，还颇有指挥的意味：“跟着我走就好。” 他们拐了好几个弯，走了两条巷子，才走到一个像是稍微有点繁华的街道。 又往前走了大约100米，沈箬笠指着一家不是很显眼的房子对他说：“就是那个面馆。”岑煜寒顺着她手指的的方向看，只见门前写着“家常面馆”四个字，很普通的字体，不像是专业人士所写。他瞅着她，见她满脸的兴奋，疑惑的问她：“高兴什么呢？” “这家的面是手擀的，特别有味道，你试过就知道了。我小时候mama带我去过一次外婆家，外婆就是给我做的这种面，吃起来真的很好吃，可惜之后再也没有吃过外婆做的面。”语气里有些忧伤，不过很快她就又笑了：“你肯定没吃过！” 他表示怀疑：“真有你说的那么好？” 沈箬笠毫不犹豫的点了点头。然后就在岑煜寒满脸不相信的表情下走进了面馆。 岑煜寒停好车，还顺便上了锁，才走进面馆。沈箬笠已经选好了位置，红色的桌子上铺了干净的桌布，地面打扫的很干净，虽不繁华，却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 面馆里已有好几桌客人了。看起来都是很普通的人。 他刚坐下，一个40多岁的男人就来到了他们这桌，一边乐呵呵的招呼，一边给两人倒了茶，他倒完茶后，沈箬笠就热情的问他：“杨叔，最近生意怎么样？” 那男人一看就是一副憨厚老实的实在人。 “自己家的生意，有一个算一个，哪里有什么好不好。”说完之后，又冲沈箬笠笑的见牙不见眼:“小箬你可是好久都没来了哟。我和你婶子前天还说你来着。” 沈箬笠立即就站了起来，说：“那我去看看她。” 那男人赶忙阻止了她：“你先坐着，她正做面呢，你还有朋友在这呢，是不是。” 沈箬笠只好又坐了下来，说：“那等她忙完了，我再去看她。” 岑煜寒听着他们说话，就在一旁沉默着。见他那男人冲他微笑，也颔首致意。 杨叔拿着笔和本，问她：“还是老样子吗？” 沈箬笠说：“对，还要一小碗青菜香菇面。”杨叔记完后，就看向岑煜寒，初看时还不觉得，只以为是她的朋友。现在看时，觉得他有一种独特的气质，竟不敢和他直视，又问沈箬笠：“这位先生想吃点什么？” 沈箬笠就指着对面墙上的菜单，对岑煜寒说：“你看看，想吃什么，上面有的，杨婶都会做。” 岑煜寒大致看了一眼，并没有看太多，密密麻麻的，嫌麻烦，就道：“跟她的一样吧。要一大碗。” 杨叔说了声好，记了下来，然后说：“一会就好，请两位稍等一会儿。” 沈箬笠冲杨叔道：“不着急，你让杨婶慢慢做。” 杨叔叔笑呵呵的走了。 他们明显是很熟的样子，那人一走，岑煜寒就问她：“常来？” 沈箬笠点了点头：“嗯。想吃面的时候，就来这里了。” 岑煜寒四处打量着，不经意的问：“这地方这么偏僻，你怎么找到的？” 岑煜寒不问，她还真是忘了。她刚来学校的时候好像是七月底，那个时候是先来学校参加培训的，学生们都回去过暑假了。学校里的食堂不开放，就连学校附近的饭馆都关闭了。有一次她闲来无事就在附近逛着，这一片地方她自己也不熟悉，逛着，逛着就看见了这家面馆。当时也没多想，就进来吃饭了。 要的也是一碗青菜香菇面。 当时面馆里里没有其它客人，就她一个，但是老板老板娘都很热情，可是等他吃完，付钱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没带钱。 于是她就坐在那里半天也没走，后来老板觉得不对劲就过来了。等他知道后，笑呵呵的说：“小姑娘，没事，你走吧，就当是叔叔请你吃的。” 沈箬笠想完这些，不禁笑了起来：“缘分呗。我第一次来这里吃饭，竟忘了带钱包，杨叔就说算他请我的。可我怎么好意思，就帮着做了些家务，杨叔杨婶太热情了，我就真的喜欢上这里了。” 满眼盈盈笑意，笑得像个小孩子似的，岑煜寒不自主的就用手摸了一下她的头发，这个动作轻柔随意，却像是最亲密的人之间才能做的事情。沈箬笠是条件反射般的把头往后仰，这时，岑煜寒也有些尴尬，为了掩饰，他说：“你头发翘起来了。” 沈箬笠就又用手按了按说：“冬天，就是这个样子，还带电，烦死人了。” 岑煜寒轻咳了一下，刚拿起杯子喝了口茶，就听到沈箬笠说：“我最讨厌别人摸我的头发，所以你以后也不许。” “为什么？”岑煜寒好奇。 沈箬笠瞪了他一眼，波光流转，嘟着嘴道：“什么为什么啊，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她没有告诉岑煜寒的是，她的头发只被两个男人摸过，一个是爸爸，一个是莫子言。爸爸是和蔼可亲，纵容宠爱。每当有时候，她和mama顶嘴的时候，爸爸就会帮腔，然后揉揉她的头发，让她回自己房里。莫子言则是调皮，他最喜欢揉她的头发，说她的头发像瀑布一样，每次都想把它弄的乱乱的，然后肆无忌惮的笑个不停，看着沈箬笠生气的样子，他又小心翼翼的把它拢好，赔不是。 她不让别人摸她的头发，是她对他的思念吗？ 她不知道。但是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告诉她，她真的是在想念他。 岑煜寒看她又一阵发呆的样子想：“小姑娘的心事还真多。” 两碗热腾腾的面端上来，打乱了沈箬笠的思绪。 她只差惊叫起来：“哇，看着就想吃上几碗，可惜我的胃实在是太小了。” 岑煜寒和杨叔都无语的笑了起来。 和她在一起，岑煜寒总是不自主的随着她的情绪起伏而起伏，自己是在受着她的影响吗？就像每一刻都能看见她的不同的一面，一会深沉，一会天真，一会活泼，一会又安静。 他快分不清哪个才是真正的她了？ 看着她满足的吸着气，吃着她口中非常好吃的面时，他也不禁有了食欲。 手擀面确实有劲道，他好像还是第一次吃这样没有什么特色的面。不过确实很好吃。相对于他的从容闲适，沈箬笠就像是个几天没吃饭的饿汉一样，没有一点淑女的样子。 他看着就想笑。 她被他看恼了，就哼哼了两声，道：“笑什么笑？你快吃吧，杨婶最高兴看客人吃她做的面。“她用另一个手指悄悄指了指，岑煜寒就看见了一个缩回去的身影。原来如此！ 她得意的笑，一双眸子更像是染了一层醉意，连看的他也有些晕沉沉了。 她的快乐好像总是很简单，就像现在。只需要一碗面而已。 “可是丫头，你会一直这样快乐下去吗？” 那不可思议的念头就像是流星般划过他的脑海，很快就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