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 差错
而在老九家，此时气氛凝重，在后院的作坊里站了满满一院子的人，没有一个人敢大声喘气儿的。 老九家的当家人朱赫站在院子中央，脸色铁黑，一旁的豆腐模具上全是糊糊的一片，是豆腐成型的失败品。 “你们看看，这就是你们做出来的豆腐？这TM连猪都不吃！我好吃好喝的供着你们，你瞧瞧你们做的这是什么玩意儿！简直废物！” 朱赫怒火冲天，就连一旁的管事都不敢上前插嘴。只好低着头硬着头皮说道：“老爷莫气，我们的确是按着方子做的，第一次老爷您也在场。那做出来的豆腐油光水滑的，确实是上品。后来我们也是按着比例去做的，做出来是好好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过了一会儿，这豆腐就像是化了一样。” 管事的也实在是头疼，方子是朱赫找人弄来的，最新开的蔡家豆腐店的秘方。按着他们的石膏水比例反复兑比，才弄清楚比例的，的确是万无一失。 而且第一次用朱赫拿来的石膏水做出来的豆腐，细腻嫩滑，果真是要比老九家的强上一些。 后面他们都是一步一步小心再小心，按着方子去做的。压出来的豆腐是成型的，没有一点儿差错。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放了两刻钟后，那豆腐就好像冬天的雪一样，竟然化了！ 简直是闻所未闻，那管事家里两代人跟着老九家做豆腐了。从来没有遇到过这种事儿，按理说如果石膏水少了，豆腐是不成型。可是这豆腐明明成型了就不可能会在石膏水的比例上出问题。 他们一作坊的人忙了半天，到快开铺子的时候，做好的豆腐全都化了。就是重新泡豆子也来不及啊，所以今天只能挂上暂停营业的牌子。 朱赫得知了这个消息，就火急火燎的赶了过来。 到现在已经骂了一个早上了，是谁也不敢说话。可想而知他有多生气。 朱赫横了那个管事一眼，本想责骂他。但是念在多年情分上，他的火气也出了不少。开始冷静下来了。 “还有泡好的豆片儿吗，重新给我做一盘出来，我倒要看看这豆腐是怎么变成这个样子的！”朱赫说道。 “是是是，快去取豆片儿。”那管事赶紧应声。让人去把豆片取来，就在院子中磨桨，重新做一盘豆腐。 朱赫倒是要看看，在他眼皮子地下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到手的秘方明明没有问题。难道还有哪里是被忽略的吗？ 几个人在朱赫的监视下，开始磨桨，去渣。 为了追求蔡家豆腐一样的细滑感，朱赫也命人多过了一遍，用的是比较细的白布。 这一步步都是严谨的按照蔡文芳告诉他的来，难道她还瞒着什么了？ 不断的涌出奇怪的想法在朱赫的脑子里，他老九家从创建到现在那么久，从来没有一天没营业的。 没想到居然会出这样事儿，这不是在砸自家招牌吗！ 本来因为蔡家新开的豆腐店就损失了一些客流，因为到了朱赫这一代。省去了不少做豆腐的步骤，尤其是在过滤去渣上。如果按照蔡青这样，用细白布再过一遍，可是要损失不少的。 原本这些细渣掺在豆腐里面，也很少人能吃出来的。但是有了对比，就不一样了。 朱赫一想到今天没有开张，那些买豆腐的客人就去了蔡家豆腐店，就觉着心里有火在烧。 院子里忙活了半天，有朱赫在他们一点儿都不敢偷懒，没过多久。一盘豆腐就做好了。 新鲜水嫩的豆腐就摆在眼前，还热腾腾的冒着热气。 朱赫先看了色泽跟水头，一直绷着的脸上终于缓和了些，似满意的点点头。道：“去勺子来。” “是，老爷，勺子来了。”管事的赶紧取了一把精致的长柄木勺，递到朱赫手上。 朱赫用勺子舀了一小块豆腐，送进嘴里品尝。 可以从他的表情看出来，十分享受。片刻后朱赫睁开眼睛叹道：“不错，果然是好豆腐，不过我怎么觉着好像少了些什么？” 细细品尝过后，朱赫还是觉得有所欠缺。 管事的赶紧上前，道：“这豆腐味道上应该是跟蔡家一样的，咱们用的都是上好的石膏跟新鲜的山泉水。还请老爷稍等片刻，这豆腐我们一开始做出来也是好好的，可过了一会儿……” 说道后面，他也惭愧的低下头去。 他也是从阿爹手中接过的手艺，带着一这帮子孩子做豆腐。老九家能有今天的名气，他们家也有不少功劳。可是现在在他手上出了这样的事情，不是他想推卸，实在是匪夷所思啊…… 朱赫命人搬了一张椅子，坐在院子中等待，说道：“爷我就等上两刻钟，你，去蔡家豆腐店买块豆腐回来。” 朱赫指着一个小厮吩咐道，那小厮应了一声，赶紧就去蔡家豆腐店买豆腐了。 一院子的人都站着，等着时间慢慢过去。 原本水灵灵的豆腐暴露在空气中，好像真的慢慢的，慢慢的一点一点的塌了下去。 “怎么会这样？！”朱赫大惊，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 管事的走到他身边，为难道：“老爷您也看见了，我们的cao作过程的确没有错误。做出来的豆腐也是好好的，是不是哪里弄错了？或者配方不齐全？” 如今能怀疑的，也只有这个方向了。 不多时，那个去蔡家买豆腐的小厮也回来了，急急忙忙的将豆腐送到朱赫面前。 朱赫的脸色不好，训斥道：“怎么去了这么久，腿都长脑袋上了？” 那个小厮低着头，顾不得脸上的汗没擦，答道：“回老爷，那蔡家豆腐店的生意太好了，现在门口都排着长队呢。” 那可不是，今天老九家没开门，不少客人都到别处买豆腐去了。虽然心里明白这个道理，可是听到这个消息。朱赫还是气的不行。 “愣着做啥，还不将豆腐打开，要我自己动手啊。”没地撒气，朱赫只好把火撒到那个小厮身上。 那个小厮瘦弱的身子抖了一抖。赶紧打开手中油纸包住的豆腐。 两块鲜嫩如白玉的豆腐就出现在朱赫面前，朱赫看了一眼，说道：“把豆腐放着，我倒要看看这蔡家的豆腐是不是晒一晒也化了。” 小厮将豆腐放到桌子上，一群人就陪着朱赫等待。 一刻钟过去了。两刻钟过去了，三刻钟过去。 管事的擦了一下额头的细汗，走到朱赫身边低声说道：“老爷，已经三刻钟了。” 等待的期间朱赫一直黑着脸，听了管事的话也没有多大变化。沉默了片刻，正当管事想要退回去继续等待的时候。 朱赫说话了。 “把豆腐拿来，取勺子。” 很快就有人把豆腐送到朱赫面前，递上了木勺。 朱赫尝了一口。 管事的小心翼翼的观察着朱赫的表情，朱赫的表情有些疑惑的模样，又似探究。 接着他尝了第二口。第三口，第四口。 直到两大块豆腐被他吃完。 “老爷，可试出什么来了？”管事的见朱赫吃完了，才小心问道。 朱赫站起来将木勺丢到地上，吓得一院子的人赶紧低头，就连管事的都差点趴到地上。 朱赫黑着脸，说道：“明日先按我们的方子做，再出差错小心你们的脑袋！”不等人回应，朱赫就急匆匆的离开了作坊。 出了作坊的朱赫坐上马车，一上马车就朝身边的小厮吩咐道：“去联系那个姓蔡的妇人。让她来见我。” “是，老爷。” 蔡文芳接到了老九家传来的消息，老九家的当家人朱赫要见她，她顿时喜出望外。 她已经完成了任务。这要见她，就说明要给她剩下的银子了！ 于是蔡文芳就收拾妥当了，喜滋滋的去见朱赫。 朱赫约见的地方，是一处僻静的茶楼。蔡文芳出到村子口的时候，朱赫派去接她的人就在那里等。 蔡文芳坐在马车上，脸上的笑藏都藏不住。幻想着收了银子要怎么花。一旁的小厮冷眼看着蔡文芳，丝毫没有提及豆腐失败的事情。 豆腐做失败了，过程没有问题，那一定是出在配方上了。 朱赫急着见蔡文芳，按他的性子肯定是找她算账的。算了，就让这个蠢妇多开心一会儿吧。 到了茶楼，那小厮让蔡文芳自己进去。 因为上次来过一次，所以蔡文芳也算是轻车熟路了。 推开门，朱赫一人坐在包间里，一手握着茶壶，正在倒茶。 蔡文芳笑嘻嘻的走进来，还不忘顺带把门关上了，然后一屁股坐在朱赫对面。 “朱老板，您急着找我是什么事儿啊？”虽然心里知道肯定是要给银子，但是蔡文芳觉着一见面就提钱似乎不太好，所以就假意问了一句。 “什么事？”朱赫抬起眸子斜睨了蔡文芳一眼，他的眼神有些冷，蔡文芳愣了一下，但是还没反应过来朱赫的不对劲。 “什么事？！你还有脸问我！”朱赫手中的茶壶摔带地上，发出尖锐的破碎声，guntang的茶水溅到了蔡文芳身上，她吓得大声尖叫。 “你，你这是做什么！”蔡文芳又怕又气，躲到了一旁指着朱赫。 朱赫站了起来，盯着蔡文芳说道：“你跟你那个弟弟合起伙儿来骗我，你觉得我应当怎么对你？” 蔡文芳吓得直哆嗦，“我，我怎么可能骗你，配方不是到你手上了。你是不是收了东西就翻脸不认账，想赖掉剩下的银子！” 蔡文芳向来也是不好欺负的，于是装起胆子顶了回去。 朱赫从袖口掏出一叠纸，甩到了蔡文芳脸上，“去你的秘方，你给我的这些东西就是狗屎！拿这东西来蒙混我，我朱赫是好骗的吗？” 朱赫丢的那些，都是蔡文芳整理了，让陈美霞写下来，交给朱赫的。 蔡文芳看朱赫的模样不像是说假的，问道：“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的秘法是假的？” “难不成是真的吗？”朱赫反问回去。 朱赫观察了蔡文芳的表情，看见她吃惊的模样，心下也觉得蔡文芳这样贪财的人，应该没有这样的心眼儿。 方才他也是故意吓唬蔡文芳的。 朱赫走到桌边坐了下来，抬头看了一眼还站在门边的蔡文芳，才不耐烦的说道：“过来坐下吧！” 蔡文芳犹豫了一番，终究还是走过去坐下了。 于是朱赫就把早上的事情，简短的跟蔡文芳说了。 “不可能呀，我家美霞亲眼看见她舅妈配的比例，那浓缩的石膏水也给你们带去了样本，是不是你们弄错了？”蔡文芳不相信自己的女儿会弄错。 她现在也没心思管其他的东西，本以为交了东西就能收到银子。谁知道出了这样的事情，她现在满心都是自己的银子，银子，银子…… “我们的人反复试验过了，问题肯定出在秘方上。你们偷秘方的时候有没有被察觉，有可能是他们动了手脚呢？”朱赫一开始就觉得蔡文芳这个秘方偷的太简单了，就是他们老九家的配方也是严格掌控的，只有自己人知道比例。 “这……”蔡文芳有些犹豫了，她一边心疼还没有拿到手的银子，一边又不想趟这趟浑水了。 但是银子的诱惑力实在大啊，她到底该怎么选？ 看见蔡文芳犹豫，朱赫趁机说道：“你再去将这件事情查清楚，肯定有什么遗漏了，问题或许出在你给我的那管子石膏水上。只要你帮我这个忙，价钱我可以翻一倍给你！” “一倍？！”蔡文芳动心了。 于是在多一倍价钱的诱惑下，蔡文芳答应朱赫，再帮他查。不管最后能不能查不来，朱赫最少也要给她一半的银子。 就算查不出来，有一半她也知足了。不过又要委屈自己的女儿几天了。 所以就当第二天，蔡俊文打开门，看见陈美霞站在门口的时候，竟然一点都不觉得出奇。 因为有些事情，是早就可以预料到的。 陈美霞接连几天，都窝在豆腐店帮忙，起早贪黑的。可是几天下来，一点收获都没有，每天回到家都对着蔡文芳哭诉。 而蔡青，是一边吃着自家做的豆腐，一边看着王氏跟蔡俊文数钱算账。 哼，想把主意打到她家头上，也不多练练再出来。只能说朱赫找蔡文芳一家帮忙，实在是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