７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

    蓝天河回首一望，看见一个大概二十三、四岁的少林僧人。此少林僧浓眉大眼，一个大大的鼻子扁平下塌，容貌颇为丑陋。

    「师兄，你走错……错路了！」他气喘如牛的道。

    「不用急，你先休息一会吧。」

    「好的。」这少林僧站在原地喘气，一喘就是几分钟。

    「好些没有？」

    「没问题了。这位师兄，我们赶快跟上大队吧。」

    「嗯。」这少林僧带头就走，蓝天河跟在他後面问道：「我叫蓝天河，是少林派的俗家弟子，未请教师兄的法号。」

    「小僧虚竹，是澄轮大师的徒……」

    「你是虚竹？」

    「师兄识得我？」

    「哈哈，不认识。」

    意外收获，真的是意外收获，想不到刻意走偏後，竟引得虚竹的现身。现在的他是小人物，跟他打好关系也可能没什麽积分，不过关键是此人的气运逆天，日後他成为灵鹫宫的尊主，那自己和他这段识於微时的关系就弥足珍贵了。

    「虚竹师兄，我於佛理上有一事不明，想向你请教。」其实蓝天河问得颇为突兀，但虚竹一听到「佛理」两字便双眼放光说道：「师兄请说，虽然小僧才疏学浅，但我们两人也可以一起探讨。」

    「从前有个老婆婆，坐在树下休息。忽然来了一只大熊，那只大熊要来吃她，她便绕树奔逃，大熊伸掌至树後抓拿，老婆婆乘机把大熊两只手掌按在树干之上，大熊就不能动弹了，不过，老婆婆也不能放手，一放手大熊又会再次追来。後来有一年轻人经过那里，老婆婆请他帮忙，一同杀熊分rou，那年轻人信了，便帮老婆婆按住熊掌。老婆婆脱身後便违背承诺，急急逃走，那年轻人反而为熊所困，无法脱身。」

    「救急扶危，奋不顾身，虽受牵连，终身无悔。」虚竹肯定地说道。

    「从前有一人善於牧羊，及後更因此致富，成了大富翁，可是这人生性吝啬，不肯用钱。有一骗子很是狡诈，知他极想娶妻，就骗他道：『我知道有一女子年轻貌美，我帮你安排，让你娶她为妻吧。』牧羊人很高兴，给了他很多财物。过了一年，那人又道：『你的妻子已为你生了一个儿子。』牧羊人从未见过妻子，但听说已生儿子，更加高兴，又给了他很多财物。後来那人又道：『你儿子已经死了！』牧羊人大哭不已，万分悲伤。」

    「世上万事万物无不如此，皇位、富贵便如那牧羊人的妻儿一般，都是虚幻，又何必费尽心力以求之？」虚竹摇头叹息道。

    「从前有一对夫妇，有三个饼，每人各吃了一个，余下一个。两人约定，谁先说话，谁就没饼吃……」一人不断说故事，另一人则在故事後加插自己的见解，竟然变得十分「投契」。

    「蓝师兄博闻强记，竟知道这麽多的佛经故事，让师弟钦佩万分。」虚竹诚恳说道。

    【成功与虚竹增进友谊，获得１点积分。】

    「虚竹师兄你别夸奖我了，我空有记忆，但却领略不了内里的道理，那又有何用呢？今天听君一席话，胜读万年书，师兄你才是我钦佩的对像。」蓝天河适时为虚竹送上高帽。「雖然這傢伙給的積分只有１點，但是积少可以成多，聚沙可以成塔，万丈高楼从地起！」蓝天河在心底鼓励自己。

    「如果有空，我们日後可以多作交流……哎呀，我们去了什麽地方？」顾着跟蓝天河讨论佛经故事，虚竹竟迷路了。

    「看来我们真的迷路了。」

    「蓝师兄，真的……真的对不起，我还想着要带你回去，想不到自己也迷路了。」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也许这是佛陀让你我相识的缘份。」

    「没错，师兄说得很对。」虚竹大点其头说道。「师兄你看，前面山坡之旁好像有个菜园，我们去那里问路吧。住在附近的村民都是少林寺的信众，我相信他們懂得回寺的路。」语毕，虚竹大步踏前，往菜园方向进发，蓝天河见状便跟在他的身後。

    转过山坡，便到达菜园，菜园旁有株大枣树，树下有一个老农正在乘凉休息。那老农看见两个身穿少林僧衣的和尚，连忙走出菜园相迎。

    「两位大师好，你们来……来找小人吗？」老农恭敬地问道。

    「阿弥陀佛！这位施主太客气了，我们只是少林寺里的普通僧人，并不是什麽大师，只是下山时迷路了，请问施主你知道回寺的路吗？」虚竹问道。

    「好像是这边右转，直走一会儿後往山上再走一段路，之後左转……又好像有些不对，你们先等一等，我问问孩子他妈。」老农对着菜园後的三间土屋喊道：「孩子他妈，有少林派的大师来了，你赶紧出来吧。」

    未几，一个老妇从其中一间土屋走了出来，来到三人面前，恭敬地说道：「两位大师午安，你们来找我们吗？」她的问题与老农差相彷佛，引起了蓝天河的注意。

    「难道是我的人品大爆发，不用刻意去找，我的猎物也自动现身？」蓝天河心想，口里也立即问道：「敢问两位贵姓？」

    「小人姓乔。」

    「真的是他们！」蓝天河心中暗暗叫好。

    「请问这位女施主，知道上少林寺的路吗？」虚竹归寺心切，便向老妇问道。

    「好像是这边右转，直走一会儿後往山上再走一段路，之後右转……」

    「不是左转吗？」老农问道。

    「我也不记得了。」老妇说道。

    「不打紧，我们出去再问人吧，谢过两位施主的指点。」虚竹合十道。

    「两位不留下来吃个饭吗？」两位老人家出言挽留。

    「謝謝两位的好意，只是我们的同伴会担心我们的安危，必须盡快回寺去报平安。」

    「那好吧，让小人送两位大师离开。」

    「是呀，就让孩子他爸送两位出去吧。」

    「施主太客气了，我们两个年轻力壮，怎能让老人家相送？」虚竹好说歹说才劝得老农留下来。蓝天河思考了一会，也放弃了跟老农和老妇混熟，毕竟他们不是什麽重要人物，知道他们住在这里已经足够了。

    两人与老农及老妇拜别後，走出菜园，向右一转，之後一直前行，果然有一段上山的路。

    「虚竹师兄，我还有一个颇有哲理的佛经故事。」

    「请蓝师兄告知。」

    「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和尚说故事。」

    「……然後呢？」

    「说什麽故事呢？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和尚说故事。」

    「……」

    「说什麽故事呢？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和尚说故事。说什麽故事呢？从前有座山，山上有座庙，庙里有个和尚说故事……」

    「请恕虚竹愚笨，师兄说的是笑话吗？」

    「你觉得呢？」

    「我觉得……不是……」

    「这是一个无限的轮回呀。」

    就在虚竹苦苦思索之际，两人已走上那个山坡。山坡上有两条分岔路，左边一条继续往上走，右边一条却下山去。

    「照道理应该是左边这一条路吧，毕竟少林寺建在半山之上。」虚竹说道。

    就在此时，左边路上走来一个魁悟汉子，三十来岁年纪，浓眉大眼，高鼻阔口，一张四方的国字脸，颇有风霜之色。

    「阿弥陀佛！請问这位施主知否上少林寺的路？」虚竹向那魁悟汉子问道。

    「你们是少林弟子？」

    「对的，但我们迷路了。」

    「你们从右边下山，再往前走，便可看见上少林的路了。」魁悟汉子微笑答道，之後再不打话，略一拱手，便往两人来路走去。

    「想不到往下走才是正确上山的路。」虚竹叹道，却得不到回应，便向蓝天河望去，只见他正看着魁悟汉子已远去的背影，怔怔出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