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翻墙
有问题？这人缺了条胳膊又突然冒出来，确实像是有问题。 张陌开始思考起来，而赵平已经转过身，那个人也已经到了近前。 “你们也是被困在这里了吗？”独臂男子问道。 “是啊，我们都在这里转悠大半天了。哎，你的胳膊是咋回事？” 独臂男子一脸苦涩：“别提了，我就是碰了下墙，谁成想那墙上的涂鸦居然把我的手拽了下来拖进了墙里。我，我的手……”说到这，男子又停下了，显然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事。 “啊，抱歉。” 经过自我介绍，张陌得知那个男子叫李鹤，是个平平无奇的打工仔，今天下午是奉老板的命令去发传单，发完传单后贪凉快想从这巷子过，结果…… “甭说了，大家今天都是倒大霉了才会被困在这鬼地方。” 此时张陌正百无聊赖地坐在行李箱上扔矿泉水瓶玩。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那个男的就是鬼伪装成的。哼，在大太阳底下发了一下午传单，身上一点出汗的痕迹都看不出来。他不是偷懒了，就是在撒谎！” 正想着这件事时，张陌不小心没控制好力度，水瓶直接扔到了墙的另一边。张陌叹了口气，忽然觉得不对劲。 怎么这瓶子扔到那边，连一点动静都没出？ 他踩着旁边的垃圾桶扒着墙沿往下一看，哪有什么矿泉水瓶？ 张陌下来时已出了一身冷汗。这里真是鬼打墙，眼前见到的这些已不能用常理解释。 他把这件事告诉了赵平，可赵平却说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那个。” 张陌顺着他手指着的方向看去，看到那一片的墙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副人物涂鸦，五颜六色花花绿绿的，笔触十分幼稚，看上去就像是小孩子随手画出的拙劣作品。 “看来鬼快要动手了。先离开这里。”赵平脸色不是很好看。 三人抬脚就走。走过两个岔路口后，赵平说道：“对了，你们留意着点我在墙上做的记号。” 说着，他拿着一块碎玻璃在墙上刮出几道白印，形成了一个奇怪的图案，图案前则是一个箭头，表示这条路走过。图案也不是一成不变的，有的像希腊字母“φ”，有的像“ξ”，有的像走之旁，还有一些张陌甚至无法形容。 其实之前张陌和赵平就留过记号，只不过这巷子像是走不到头，无论走哪条路，即使没做过记号，他们也总会绕回原处。 走到下一个岔路口，赵平却忽然站住了脚。 “怎么了？”张陌问道。 “前面两条路……都有记号。” “这怎么可能？”李鹤眼都瞪直了。他走上前去一看，果然如此。 “赵叔，你确定你没有搞错吗？” 赵平摸着墙上的那两道痕迹，缓缓道：“这是我自己亲手刻的，当然不会认错。更何况这套图案是组织专门设计的，除非天天画，否则很难在短时间内记住，更别提弄明白这其中的含义。” 张陌大胆地说道：“说不定这鬼很聪明会画画呢？用一下午学会画这些图案乃至理解或许对那鬼来说并不困难，也有可能这鬼就是随手一画，只是刚好蒙对了呢？” 赵平想了想说道：“也不是没有可能。算了，随便挑一条路走吧。” 他从衣兜里掏出一个硬币，“叮”的一声弹飞，随后用右手稳稳接住，左手迅速盖在上面。 “正面走左边，反面走右边。”赵平说着松开手低头看去。 是正面。 “正面，走右边。”赵平把硬币又揣回去，毫不迟疑地往右边那条路走了过去。 “赵叔，正面不是走左边吗？” “老赵我的运气一向是反的。” 张陌张了张嘴，最后还是把嘴闭上了。 往前又走了一阵，李鹤一回头，顿时惊慌起来：“该死的，这玩意怎么还跟着？！” 张陌看了一眼，原来是之前那副涂鸦。 “赵叔，咱这是又走回去了？啊，不对，那几个垃圾桶不在。” 赵平回头看了一眼，意味深长地说道：“小张，你就没觉得奇怪吗？咱们走了一下午，那几个垃圾桶的位置居然没变过。这里面肯定暗藏玄机。” 是啊，垃圾桶…… 张陌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新的方向。 不过当务之急是甩掉那副涂鸦。谁也不知道它是怎么跟上来的。 快步走了二十多分钟，墙上的涂鸦依然在跟着，而且他们又转悠回最初有垃圾桶的那个地方。 “我们不会真的困死在这吧，我家里还有八十岁的老母等着我回去呢……”李鹤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他刚表露出了明显的悲观情绪，立马就被赵平打断。 “别说了！这种困人的灵场肯定有生路，难道你母亲希望她的的儿子是个遇到困难只会放弃的窝囊废吗？你如果现在放弃，那你母亲就彻底没机会再见到你了。” 听到这话，李鹤一个激灵站起来：“生路生路，你倒是说说这生路在哪啊？！” 眼看两人间的火药味越来越浓郁，张陌赶紧出来打了个圆场：“关于生路，我有一个大胆的想法。” 两人同时望向他，异口同声道：“说来听听。” 张陌慢条斯理地说道：“既然这俩垃圾桶没变过位置，那说明它们指定有问题，也许里面有什么很关键的东西呢？” 他说完之后，李鹤问道：“那谁去翻垃圾桶？这可是一件让人恶心的差事。” 赵平道：“给我副手套我就能行。” 张陌翻了翻，居然真找出来一副一次性手套，是之前吃烤鸭的时候送的，当时随手揣进包里，这回倒派上了用场。 赵平戴上手套，面不改色地在两个垃圾桶里翻了一通，两个垃圾桶几乎都空了，也没见什么特殊的东西，全是烟头，用过的卫生纸，各种瓶瓶罐罐等生活垃圾，散发出一股刺鼻的臭味。 李鹤捏住鼻子，扭头看着张陌：“看来你猜的也不怎么准嘛。” 张陌同样捏着鼻子，走过去一脚踢开一个垃圾箱，随后指着脚下的井盖说：“说不定生路在这里？” “这……” 闻着垃圾散发的臭味已经够折磨人了，现在又要爬下水道？更何况李鹤现在还是个残疾人，丢了左臂注定他没法翻下去。 赵平用脚踢了踢井盖，皱着眉头说：“就算这生路就在井盖底下，这螺丝咱也拧不开，很可能生路不在这里。算了，咱们先休息会吧，现在暂时没有什么异样，晚上就说不定了。” 张陌看了看天，现在已是傍晚时分，血红色的残阳正在缓缓沉入地平线之下，它的余晖将一切都染成了橙色。 说来也怪，这里听不到外界的声音，但外界的变化他们却能看见。比如三四百米外的写字楼，张陌就能看到那里面人影幢幢，随时都在变化。 三人相互间背靠背吃点饼干垫垫肚子，赵平还拿了张陌带的免洗洗手液洗了洗手。要是不洗，那味道可真够冲的。 随着夕阳落下，夜幕一点一点覆盖了天空。天色逐渐发暗，巷子里吹来几缕凉风，张陌鼻子一痒，差点打出个喷嚏。 这股凉风让他回忆起了自己的初中时光。在秋天的下午上体育课时，cao场上吹的风就是这种感觉。 当然现在不是怀旧的时候，夏天不应该有这种“秋风”，青辞市是位于大陆东部的一个临海城市，昼夜温差不应该有这么大。 奇怪，刚才我好像睡着了？ 张陌摇了摇头，向着周围扫视，发现墙上的涂鸦不知何时数量增多了好几倍。 李鹤此时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点大气都不敢出。 要不是他用手肘偷偷捅了捅张陌和赵平，恐怕他们都不会发现。 赵平应该也是睡过去了。他揉了揉眼，看清周围的情况后倒吸一口凉气。 “这，怎么会变成这样？” “唉，都怪我发现的不及时。”李鹤有些自责。实际上这也不怪他，毕竟一下午都处于这个单调的巷子里，精神一直处于紧绷状态，加上没有遇到什么实际危险，所以他们三个一放松就都睡着了。 “可惜啊，可惜。”张陌叹着气，两只眼睛直视着头顶的浩瀚星空。 父母失踪以后，他就很少有闲心看星星了。以前父亲经常带张陌到他老同学工作的天文台去。六岁时第一次在天文望远镜的镜头里看到的宇宙，张陌永生难忘。 “可惜什么，你有话快……什么人！”李鹤话还没说完，突然看到前方立着个人形黑影，看起来就像是有个人站在那里。 赵平端详着面前一幅幅红红绿绿的涂鸦，虽然笔触幼稚，但这些涂鸦人物的眼底却隐隐透出一股凶性，仿佛正要择人而噬。不远处，一个涂鸦人物正缓缓钻出墙壁，逐渐凝固成实体。 看到这一幕幕场景，赵平不由得在心里叹道：“看来真要栽在这里了。” 张陌这时说道：“其实我们可以尝试一下踩着垃圾桶翻墙，现在可能行不通了。” “你不早说？”李鹤勃然大怒。 “我说了，谁去当探路石？”张陌无奈道。 虽然这个小团队只有三人，但因为李鹤这个丧门星，团队已经出现了分崩离析的态势。 张陌奇怪的是赵平一个中年人，怎么会跟比自己小了十多岁的人斤斤计较？ 对了，差点忘了，李鹤这家伙，大有问题。 此时已经没有多少时间了，入夜后墙上的涂鸦越来越密，前后方都出现了无数的诡异人影，距离也在不断逼近。 “你怀疑我，那我就第一个翻墙给你看看。” 反正都是死，张陌干脆豁出去了。 张陌深吸一口气，走到垃圾桶旁边，挑墙上没有涂鸦的地方扶住，一脚踩在了垃圾桶上。 “哎，你，你，你的手。”李鹤看到张陌的手这是刚好接触到了一副涂鸦，他随时都可能失去一条手臂，甚至整个人都变成墙上的一副涂鸦画。 张陌回头比了个OK的手势：“一切正常。” 转过身，张陌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到嗓子眼外面去了。他不着痕迹地看了一眼裤兜，看来老妈给自己求来的这块护身符还有点用。 有了垃圾桶垫脚，对于张陌来说爬上一堵两米多高的墙并不是什么难事。 蹲在墙上，他看了两人一眼，义无反顾地跳到了墙的另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