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小镇少年
郭安在这个小镇上生活了三年，突然就要走了还真有点儿舍不得。不过人生总是要向前迈步的嘛，这个世界还等着自己拯救呢不是？ 只不过郭安现在还没想好要怎么和梁梦说这件事，毕竟在一起生活了三年，自己这一去肯定路途艰险，总不能带上她吧。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去和自己的师父说一声。 这样想着的郭安便准备前往师父家，突然听到前方小巷子里传来一阵喧闹声。 原来是自己的小师弟君因带着他的小兄弟们在玩丢沙包，有一个小胖子不小心把沙包扔到了一棵歪脖子树上，一群小孩子围着那棵树叽叽喳喳着。 “让开，看你们郭哥哥的！”郭安眼见大显身手的时候到了，一声大喝，助跑了几步一跃而起。 可惜，没够到。 郭安尴尬的看着依然挂在树上的沙包，回过头对那个小胖子说：“你小子扔沙包用这么大劲儿干什么？想砸死人吗？去给我找根儿棍子去，我把它打下来。” 小胖子听到话后没有表示，反而看向了君因。 君因笑道：“师兄，不用那么麻烦，看我的。” 只见他活动活动了筋骨，将体内灵气运到腿上，双腿往下微微一弯，一跃而起，一只手就牢牢地抓住了树杈。 君因还炫耀似的朝郭安挥了挥手，接着便把沙包从树上取下扔给了小胖子，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啊。 君因的小兄弟们在树下一齐为君因叫好：“干得漂亮老大。” 君因挂在树枝上享受着小兄弟们的恭维，不料此时树枝“啪”的一声，断了。 幸好郭安离得最近又眼疾手快，一伸手把君因稳稳的接住了。 看着怀里的君因，郭安恶狠狠的说道：“看把你小子给能的，才学会修行几天啊？要是摔坏了咱师父得多心疼？” 说着就把君因夹到腋下，伸手便向他的屁股打去。 郭安哪里舍得真打，于是装模作样的拍了几下，还一边说着：“看你还敢不敢这么调皮了。” “师兄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君因嘴上这么说着，手却伸向郭安的大腿，狠狠的捏了一把。 郭安腿上吃痛，一松手便把君因放了下来。 君因挣脱了郭安的束缚跑到不远处，小脸蛋红扑扑的，皱了皱鼻子，伸出小拳头朝郭安挥了挥。 “我要告诉师父和梁梦jiejie，说你欺负我！”君因威胁到。 说罢便招呼着自己的小兄弟们准备撤退了。 郭安望着跑远的君因和他的小兄弟们，无奈的骂道：“小兔崽子。” 郭安的小师弟君因是一个孤儿。 他的父母是从很远的地方搬过来的。郭安没有见过这对夫妻，只是听梁梦说那是两个很温柔的人。 丈夫心灵手巧，能把一手木匠活儿做出花来。经过他手的门，窗户，桌子板凳不光好看，还特别耐用。 而且他不仅活儿做的好，还基本只收个手工费，所以来请他做东西的人络绎不绝，连城里的大户人家都上门排队。 可他一身的本事并不为了发财，只是想挣个粗茶淡饭的钱。 他在院子里工作的时候，他的妻子就坐在门口看着他。也不出声打扰丈夫的工作，就这么静静地看着，眼睛里满是温柔。 闲下来的时候，他便陪着妻子坐在门口，把她抱在怀里。俩人双手永远紧握着，面带微笑，偶尔说会儿悄悄话，或者干脆看着院子里美丽的风铃草发呆。 他们的小院子里种满了风铃草，这些风铃草从初夏一直开到了深冬。 花谢的那天，女人死了。 难产死的。 自那以后大家就很少见到男人了，只有每天中午的时候他会抱着刚出生的君因坐在门口晒太阳，看着那片枯死的风铃草发呆。 君因三岁的时候，他对着君因语重心长道：“小君因，若你是那因，我便去了结那果。” 随后男人便将君因托付给史怀民，就着夜色走向远方。一去不返。 小君因哪懂男人说什么，在他的世界里，只是爸爸不要他了。他抱着史怀民哭了一夜，那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再没哭过。 郭安第一次见到君因的时候是在入门仪式上。 师父史怀民带着徒弟们欢迎郭安时，十岁的君因就蹲在人群后面看蚂蚁搬家。其实按入门早晚来说，郭安应该叫君因师兄才对。 “你是君因对吧，想不想吃糖啊？”郭安蹲在君因旁边搭话道：“你叫我一声师兄，我就给你买糖吃，怎么样？” 君因白了他一眼，往一旁挪了几步。 郭安贴近君因又sao扰道：“风车怎么样？你叫我一声师兄，我给你买一个风车。” 君因不耐其烦的跑开了。 史怀民见状无奈的说：“哎，君因这孩子也着实可怜，自从他爸爸走了之后，就基本不怎么说话了。也不和镇子上其他的小孩子一起玩，每天除了学剑术，就是在镇子上东逛逛西逛逛。” “不过还好，”史怀民欣慰的补充道：“小家伙是一个修行天才，未来的成就肯定比老夫要高不少。等他长大了就让他去外面闯荡闯荡，见见世面。” 郭安则望着已经跑远的君因的背影，自言自语道：“小家伙，我就不信还攻略不了你了。” 梁梦早叮嘱过郭安，多照顾照顾君因。 对郭安来说，君因是孤儿，梁梦jiejie是孤儿，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以后也就相当于一个孤儿，这是多么悲惨的羁绊啊。 “君因君因，没有良心。克死爹娘，天煞孤星。” 君因一个人坐在稻草堆上，低着头，仿佛没有听到对周围小孩子们的骂声一般，双手不知道在鼓捣着什么。 镇上小孩子围着君因骂了一阵，见他没有什么反应，自觉无趣便又一窝蜂的跑开了。 “小君因，玩什么呢？”郭安在孩子们跑远后上前搭讪道。 君因没有理他，自顾自的玩弄着手里的木头玩具。郭安看清君因手里的东西惊讶道：“这是？魔方？是你爸爸做的吗？” 听到郭安提起爸爸，他才抬头回答：“嗯。” “师兄玩这个可厉害了，来，我教你怎么玩。”郭安说着便接过君因手里的魔方，快速的拼了起来。 “好了，你看是不是每一面的颜色都对上了？”幸好以前上课无聊郭安光拼魔方了，不然今天就折这儿了。 郭安微笑着把魔方递给君因：“要不要师兄教你啊？” 君因没有接他的话，只是把手里的魔方打乱，然后又用比郭安更快的速度给拼好了。 郭安尴尬的与君因对视着，想伸手去摸一下君因的头却被躲开了。 “咳咳，嗯，君因真是太棒了。”郭安把手背到身后：“刚才那帮小兔崽子骂你，想不想揍他们？” 君因低下头，用很小的声音说：“师父教过我，修行之人不能恃强凌弱。” “那今天师兄也教你一个道理。只要有人惹到自己，就不管他强不强弱不弱的，一拳揍过去。不仅要揍，还要揍的精彩，揍的漂亮，揍的他们鬼哭狼嚎！” “我不想揍他们。”君因摇了摇头：“我知道他们没有恶意，我想...我也想和他们一起玩，可是...” 郭安看着低着头的君因，蹲下身心疼的说：“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那师兄再教你一招儿。” “知道杨家那个小胖子吗？是他们那一群小孩子的老大，平时就仗着自己吃得多长得胖欺负人。你一会儿这样...”郭安说着便把头凑向君因的耳边，小声的嘀咕了起来。 “听懂了吗？”他从怀里掏出十几枚铜钱递给君因：“听懂了就行动吧，我在那个地方等你。” 君因接过钱点了点头，向镇上的小广场跑去。 “今天还是我扮演县太爷，你们几个演衙役，你们几个演丫鬟。至于你，李三，你今天演犯人。”杨家小胖子指使道。 小广场上，刚才骂完君因的小孩子们无聊玩起了过家家游戏。被要求扮演犯人的李三可怜巴巴的说：“杨老大，说好的今天我来演县太爷，你怎么反悔呢？” 小胖子强硬的回答道：“我说谁演就谁演，你再啰嗦我就揍你。别人有没有意见？” 别的小孩子看着他们之间那悬殊的吨位差别还哪敢有什么意见，只能齐齐点头。 “既然都没有意见，那就升堂。带犯人李三上堂。” “威武～”众人一齐高喊，两个扮演衙役的小孩子押着李三走上前来。 “大胆李三，今天你招还是不招？”小胖子拿捏着派头问到。 “杨大人，我招什么啊？” “还敢顶嘴，来人，先打他二十大板。”杨家小胖子说着便要亲自上刑。 “等等。”君因如一阵风似的跑了过来。 大家见平日与他们并无交集的君因过来了就都停下了动作。 小胖子走上前问：“你来干什么？” 君因说道：“我是一位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侠，你这狗官胡作非为，欺压弱小。今天就让我来教训教训你，看拳。”说完便冲上去与小胖子扭打了起来。 杨家小胖子还没弄明白什么情况呢就让君因摔倒在地。君因骑在他身上，右手握拳高举道：“你这狗官，还敢不敢欺负别人了？” 小胖子不服气，想用力从君因的胯下挣脱出来。君因好歹也是一个修行者，哪能那么容易让他得逞？一拳便打在小胖子的肚子上。 小胖子肚子吃痛，又挣不开君因的束缚，只能求饶道：“大侠饶命，我再也不敢了。” 君因闻言便起身让小胖子站起来，对着还在发愣的众人说：“从今天起他对你们的压迫就结束了，你们自由了。有没有以后想跟着本大侠行侠仗义的？” 大家面面相觑，谁也没有答话。 这时，扮演犯人的李三站出来问道：“以后玩过家家的时候，你能让我演一次县太爷吗？要是能的话，我就跟你混。” 君因回答道：“那是自然，别说县太爷了，我可是一名修行者，城外破庙里不是有妖怪吗？我今天就带着你们去打妖怪。” 大家听到要去打妖怪都异常兴奋，但想到家里大人叮嘱过不能靠近那个破庙又不免害怕起来。 “大家放心，我打头阵。”君因见大家有点犹豫又补充道：“这样吧，谁跟我一起去，我就给谁买糖吃。”说着从怀里掏出郭安刚才给他的十几枚铜钱。 众人看到君因确实有钱请他们吃糖，在美食的诱惑下便纷纷表示要跟着君因去城外破庙一探究竟。 君因指着小胖子又说：“还有你，从今天开始你就被我收编了，你也跟着我们一起去。” 杨家小胖子木讷的点了点头。 接着君因便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带着他们浩浩荡荡的杀向城外。 城外破庙，郭安早已准备妥当等候多时。 这座庙不知是何时建立，也不知供奉的是哪位神仙。 因为年久失修的缘故，墙上裂开了一道道裂纹，大人们怕孩子被不知何时就会倒塌的墙壁给砸到，便编出一个破庙里有妖怪的故事。 郭安当初寻找修行机缘的时候来这破庙转过好几次，可别说机缘了，这座庙连个神像都没有。 镇上老人也不知道这庙以前供奉的是哪位神仙，在他们的记忆里，这座破庙好像一直存在着，一直这么残破不堪。 “嘎吱”。 破庙的大门被推开了，君因率先进入其中，大眼睛骨碌碌的转着。在他身后是因为害怕而挤作一团的小胖子他们。 “何人擅闯本座的领地？”郭安猛的跳了出来，身披一张花花绿绿的床单，脸上涂满了淤泥，活脱脱一副妖怪模样。 “啊！！”孩子们尖叫一声便恐惧的要夺门而去。 “大家别怕！”君因大声鼓励道：“不就是一个小妖怪吗，看我教训他。” “呵呵。”郭安捏着嗓子细声说：“你这小娃儿还真是胆大包天，我倒要看看你要怎么教训我。”说着便摆出一个夸张的姿势朝君因扑过来。 君因见状也装模作样的对着郭安挥了一拳，郭安立马演技精湛往后退了几步。 “我还真是小看你这个小娃娃了，看我的无上妖术。”说完便张牙舞爪的施展所谓的妖术。 “大家一起上！”君因一马当先的冲上前去，与郭安展开了“殊死搏斗”。在君因的号召下，杨家小胖子大喊一声：“冲啊！”便率先加入与郭安的战斗当中。 有了君因与小胖子作表率，大家也纷纷喊着口号给自己壮胆，加入了围攻”妖怪“的战斗中。 郭安假装不敌，嘴里喊着：“我一定会回来的！！”突出重围，向破庙外面的树林钻去。 君因制止了大家想要趁胜追击的行动，望着郭安逃走的背影说：“今天我们战胜了盘踞在破庙的妖怪！只是可惜被他给逃走了，我看天色也已经不早了，今天就放他一马，明天我再带着大家去找他算帐好不好？” “好！”大家把君因围在中间，叽叽喳喳的向君因请功，说自己今天表现如何如何。 小胖子推开众人挤上前来，低着头支支吾吾的说：“那个，君因老大，你不是说要请我们吃糖吗？我，我...” 君因笑着说：“今天大家表现都不错，我君因说话算话。走，买糖去喽！”在众人的一片欢呼声中，君因又带领着大家冲向杂货店。 ...... “这帮小兔崽子下手咋这么重？”早早回到家的郭安在梁梦的监督下开始清理身上的污垢和脸上的淤泥。 听到了郭安的自言自语，梁梦哭笑不得道：“小安，你今天不会是和镇上的小孩子们打架去了吧？看你这模样还打输了？” 郭安狡辩道：“我这么大个人了怎么会和小孩子打架呢？就是打了我也不可能打不过几个小孩子吧，我那是让着他们。” 梁梦无可奈何的揉了揉郭安乱糟糟的头发。这时，院子门突然被人打开一道缝隙，一个小脑袋伸了进来。 “是小君因啊，快进来，jiejie刚要做饭呢，你今晚就留在jiejie家里吃吧。”梁梦微笑着招呼道。 君因腼腆一笑，指着郭安说：“不用了梁梦jiejie，师父已经做好饭了，我是来找他的。” 说着便跑到郭安面前，红着脸从兜里掏出两块糖递给郭安：“这是用你今天给我的钱买的糖，还剩俩块。喏，你和梁梦jiejie一人一块。” “你这是？”郭安伸手接过糖，“用我给你的钱买完糖再拿着糖来感谢我？” 君因闻言恶狠狠的踢了郭安一脚说道：“笨蛋师兄！” 接着向梁梦打了个招呼：“梁梦jiejie我先走了，大家还等着我呢。”说完又白了郭安一眼，跑出院子。 郭安捂着腿对梁梦可怜兮兮道：“jiejie，你看这小子多可恶，真是好人没好报。” 梁梦没有搭郭安这一茬，反而笑吟吟的看着郭安说：“小安，今天jiejie给你做红烧rou怎么样？” “我就知道梁梦jiejie对我最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