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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罗浮宗

    无方正恼羞成怒之际,忽然听到一个清脆的少女声音道:“哪里来的野小子,竟敢欺负我家空空儿?”

    无方怔在原地,只见前方薄雾中走去一男一女两位少年,那少年约莫十七八虽,一身玄衣,背负长剑,样貌颇为不凡,少女则年龄与无方相当,一袭月白素衣,脚踏一双火红长靴,眉眼灵动,肌肤胜雪。

    那少女脸上显出一丝怒色,伸手向着那火红色猴儿一招,那猴儿竟乖巧一跃,至其肩头,口中叽叽喳喳,对着少女一阵挤眉弄眼。

    无方打量着来人,但听对方出言并未客气,他亦不甘示弱,冷笑一声道:“什么空空儿,假假儿的,说到底不是一只带毛畜生罢了!”

    少女秀眉一扬,道:“野小子,你是打哪儿来的,竟连我黑竹峰的空空儿都不识得?”

    身旁那青年男子望向无方道:“英招师妹,这人胆敢闯我黑竹峰,其身上定有问题,不若擒下他仔细拷问一番?”

    少女点点头:“赵师兄说的有理,此人鬼鬼祟祟出现在林中,肯定不怀好意,不过看起来这野小子身上并无修为,应当不是魔教派来的jian细,就烦请师兄出手稍作教训一番,待擒下他交于师傅发落便是。”

    男子闻言点了点头,嘿嘿一笑道:“师妹放心,我自有分寸,待擒下这野小子定先要他与师妹赔罪!”

    随即男子朝无方叫道:“喂!那野小子,听见没有,师妹发话了,还不如实招来只要你肯乖乖就范,在随我们走上一趟,如若查明你不是jian细,定也不会为难于你。”

    无方被他们一口一个野小子骂得火冒三丈,从小到大最恨别人骂他野种,野小子,于是横眉冷哼手指少女,咬牙一字一句道:“真是好大的威风,想要小爷束手就擒,还想让我向她道歉?你们在做梦!”

    少女脸色一变,怒视无方道:“你这小子别不识好人心,若是赵师兄出手,你免不了一顿皮rou之苦。”

    赵姓少年怒指无方道:“小野种,你当真找死?”说完拔剑上前。

    少女一把拦住他,道:“赵师兄,让我来!”

    无方昂首注视着眼前二人,怡然不惧道:“哼!想打架?小爷奉陪到底就是,但说好了,小爷可不会管你是男是女,照样手下不留情。”

    那少女一阵气恼,银牙一咬,无方只觉得眼前一花,一道白影闪过,后背似被人狠狠推了一把,脚下一个踉跄便摔落在地,竟连对方如何出手都不得而知。

    耳旁传来一道喝彩声:“英招师妹,好工夫!”

    少女拍了拍手,小嘴一撅不屑的看着无方,道:“这野小子,也就嘴上厉害,其实根本不~~~~~~”话未说完,“啊”的一声喊叫,只觉得腰间一紧,一双带着异样温度的双手狠狠的抱住了自己,从小到大从未有异性敢对自己如此放肆,一时惊慌失措。

    无方原本心中火起,又被这少女目中无人的嘲笑一翻,眼见少女就在身前,索性上前一把拦腰抱住少女,两人齐齐滚落在地。

    滚落时,少女只觉着一副沉甸甸的身躯紧紧地压在自己身上,一双胳膊死死的摁在自己双肩,一时间又羞又恼又怒,更多的是不知所措,顿时只觉着全身酸软,使不上劲儿,对方那该死的呼吸全喷在自己脖颈处,一丝一样的痒麻之感袭遍全身。

    翻滚中少女脸色涨的通红,一双眉眼似欲喷火一般,银牙一咬恨恨道:“还不放手?你这登徒子,定要叫你生不如死!”羞愤中带着一丝委屈,想要挣开。

    无方虽然知道对方比自己要厉害得多,远远不是自己这个只会打野架的穷酸小子可比,但他生性刚烈,胸中自有一丝傲气,双手又是一紧,狠狠抓住女子的衣衫,大声道:“做梦!”

    少女气急,羞愤中一时也乱了章法,挥掌如雨,无方招架不住,嘴角渐渐溢出鲜血,只得松开双手。

    少女起身站定,看着自己满身狼狈模样,满口银牙咬碎,恶狠狠道:“啊!~~~~~我要杀了你!”

    被一旁少年拦了下来,只见少年双目如火,恨恨地道:“师妹!且让我来收拾这野小子。”说完不待少女应答,欺身上前。

    无方站定,身体前冲,挥拳照着对方面门砸去。

    可惜他这一拳在少年眼中实在是漏洞百出,只见他脚尖轻点往右一闪便避了开去,同时左手化拳为肘,狠狠的顶在了无方的胸口处。

    方才与女子的撕打中已然挨了数掌,如今又被这少年横肘一顶,一阵眩晕之感袭上心头,再也忍受不住,顿时一大口老血喷洒而出。

    男子阴狠的看向无方,手中拳掌一阵变化,以极快速度猛攻而来,无方哪里见识过如此凌厉的手段,手脚并用胡乱抵挡,一时间不知挨了多少拳脚,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快要炸裂开来,鲜血不断自口鼻中溢出,真是惨不忍睹。

    “喝!”那少年一阵猛攻之后,凭空跃起,一脚狠狠的踢向无方的胸口。

    无方只得双臂交叉,堪堪迎了上去,可以两人力道相差太多,只感觉一股巨力袭来,身子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远远的摔了出去,昏倒在地。

    男子站定对着狠狠摔落在地的无方狠狠的啐了一口,哼道:“哼!不知死活。”说完转身走向少女,关切问道:“英招师妹,你没事吧?那野小子没~~~~”

    少女正感委屈,听得师兄的问话更是恼怒,‘啪’的一记耳光狠狠的抽在了他的脸上。

    赵姓男子莫名其妙挨了一巴掌,怔怔的望着少女,见那少女双眼通红,泛出泪珠,‘哇’的一声便掩面抽泣起来。

    男子一时手足无措,既心疼又惶恐,不知该如何安慰自己师妹,脸上闪过几分狠厉,转头索性把气撒向晕倒在地的无方身上,只见男子拔出长剑,缓缓向着无方走去。

    无方只感觉全身被雨点般的拳头打得毫无还手之力,渐渐的感觉身体内五章六腑都快要裂开,他想反抗,可是对方根本不给他反抗的机会,只得凭着一口气硬撑着,但最后也没能撑住,挨了重重一脚,之后就晕了过去。

    男子正欲行凶之际,忽然,不远处又人喊道:“小哥,小哥!”声音离得越来越近。

    男子停下脚步,侧耳听了听,道:“不好!是紫言师伯的那笨徒弟铁牛,看来今日是没法去寻那‘寒山蚓’,不若我们先行离去,下次再来?”

    少女点了点头:“要是被师傅师伯们发现我们私下来此,怕是免不了受罚。”

    说完少女朝着地上的无方看了一眼,神情古怪,朝着声音传来的相反方向跑去,不多久就消失在了竹林的漫漫迷雾中。

    那火红色猴儿叽叽喳喳一路追去。

    少年长剑归鞘,眼色冰冷的瞥了一眼无方所在,似有不甘,随后叫了一声:“师妹!”,便寻着少女离开的方向追赶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无方在地上挣扎了几下,颤颤巍巍的坐了起来,他只觉得浑身上下如火烧,似刀割,阵阵钻心的疼痛。

    休息片刻,无方深深吸了口气,缓缓起身,只见身上衣衫早已破碎不堪,一些地方衣服与皮rou紧紧粘黏在了一起,一时间好不狼狈。

    “小哥!小哥!你在哪儿?”远远的听见铁牛一边叫唤,一边朝着无方所在的方向寻了过来。

    眼见铁牛离自己越来越近,无方心中暗认倒霉,这次不仅没走成,还莫名其妙与人打了一架,险些丢了性命,既然铁牛这家伙寻到了此处,此次怕是想走也走不了啦。

    “汪汪汪!”几声犬吠,大黄带着铁牛直奔无方而来,当他见着无方时,敦厚的脸上全是欣喜之色,兴奋道:“小哥,我可算寻着你了,师傅他老人家回来了,正找你呢?”

    铁牛走近才看清无方身上的伤,赶忙关切地问道:“小哥,你这是怎么了?”

    无方装作无所谓一般,伸手拍了拍身上的灰土,淡淡道:“被两只大狗熊追赶,不小心摔了一跤,没什么大不了的。”

    铁牛疑惑的哦了一声,心道:“这黑竹渊,什么时候又大狗熊了,俺以前咋没见过,这次回去得好好问问师傅他老人家。”虽然疑惑但也没做多想,仍然开口宽慰道:“俺以前也经常摔跤,小哥以后走路可得小心些才好。”

    无方走近铁牛,问道:“你来找我干什么?”

    铁牛绕了绕头,道:“我干完活就找不着你,真是急死了,怕你走岔了路,找不着回去的路,索性就带着阿黄来找你了,哪知道半道上,恰好碰见师傅归来,师傅他老人家听说你醒了,急着见你,命我带你回去呢!”

    看着铁牛敦厚的脸庞上一幅焦急的模样。无方神色尴尬的说道:“,对不起啊!我不该乱跑的,害你担心了!”

    铁牛嘿嘿一笑,伸手拍了拍无方的肩膀,道:“没事的,找着你就行了,我们快些回去吧,一会师傅该等着急了。”

    无方点了点头,问道:“好!你师傅叫紫言真人?”

    铁牛扶着无方边走边道:“是啊,我师傅可厉害呢,他老人家可是罗浮三仙之一,修为高深,法力无边,只可惜我天资不行,没能学到师傅的本事,这么多年了也没什么长进。”

    俩人边走边聊,看着铁牛清澈的的眼神,无方忽然忍不住问道:“你来这里多久了?”

    铁牛伸出一只手比划了半天,缓缓道:“我五岁时被师傅带到清竹居,现今已有十三个年头了。”

    “那你对这里肯定很熟悉。”

    铁牛想了想,摇了摇头:“我脑子笨,师傅说过不让我随处乱跑,所以我也就对清竹居比较熟悉。”

    无方知道再问也问不出什么所以然来,索性埋头赶路,不在言语。

    不多时一汪湖泊映入眼帘,而天色也渐渐晚了,铁牛领着无方回到清竹居,无方说自己饿了,铁牛只得带着无方去往厨房。

    吃过晚饭,铁牛收拾好碗筷,对无方道:“小哥,你早些回屋子休息吧,天色晚了,看来今天师傅是不会召见你了,等明日吧,记得晚上可别再跑出去了。”说完递给无方一个火折,一盏油灯。

    看着外面漆黑的夜色,无方只得点头答应,回到先前自己睡过得小屋。

    猛得推门,取出火折,点上油灯,定睛一看吓了一大跳,原来床上动也不动的盘膝坐着一名紫袍道人,慈眉善目,脸上纵横交错,看上无已是古稀之年。

    老道见无方进门而来,眼睛微微睁开。

    无方把油灯放在桌子上,问道:“前辈可是紫言真人?”

    老道随意的点了点头。

    无方冲着老道行了一礼,缓缓道:“多谢前辈相救,不知我何时可以离开这里?”

    老道开口道:“为何要离开?”

    “我本就不是这里的人,为何不能离开?”

    紫言真人不在回答,却吓了床走进无方身前。

    无方下意识的往后一缩,问道:“前辈这是要干什么?”

    紫言真人简短的回道:“跟我走!”说罢,出手迅疾如风,一把扣住无方的脉门,朝屋外走去。

    一时间无方知觉得自己宛如被一道铁箍困住一般,全身都动弹不得,慌乱中只得大声喝问道:“你这老道,到底想干什么?”

    紫言真人也不言语,出得屋外便轻喝一声:‘起!’只见道人背后长剑陡然出鞘,化作一道紫色剑光冲天而起,随后无方身子一轻,人就随着紫言真人飞上了数十丈的高空。

    耳旁呼呼风声不断,脚下云雾翻滚,无方只得紧紧抓住老道衣袍,心想:“我的个乖乖,这可得抓牢了,要不一步留神掉下去,可不得玩完了。”

    片刻工夫,无方身子一沉,双脚落回实地,定眼瞧去,自己与紫言真人正站在一断崖上,断崖不远处是一古洞,洞口两侧,左右立着两名青衣童子,各自捧剑而立,见紫言真人行来,同时躬身为礼。

    紫言真人低头对无方小声道:“进去后,如非必要,别开口。”

    无方点点头,紧紧随着紫言真人进了古洞。

    洞内四周摆放着许多油灯,借着灯光渐渐看清楚,这里面除了自己与紫言真人外,还有两人,其中一老道,一身白袍,长眉及膝,宛若画里的神仙一般,正盘膝坐在一处蒲团之上,另外一人看上去约莫不惑之年,青衫着身,一头黑发,脸行方正,盘坐于老者右首方,见无方到来睁开一双大眼,神情严肃的打量着无方,老者左首方与正前方还空有两处蒲团,想来应是为紫言真人与无方准备。

    紫言真人朝着白袍老道行了一礼道:“师兄!”而后拉着无方在那两个空蒲团上坐下。

    老者轻微颔首,大手一挥,洞门徐徐关闭,白袍道人从容自若的道:“人既已到,便开始吧!”一道青光闪过,老者声音缥缈若幻,犹如神钟募鼓般在无方心间响起。

    一时间无方闭目,自身犹如置身深海之中,往事种种化作一幅幅画面,在心间逐一闪过,面上表情时而痛苦。时而忧伤,时而不犹自主的露出一丝微笑,中间好似经历了无穷久,又好似只在须臾之间。

    现实中,古洞内,片刻之后恢复如常,无方只觉着自打醒来之后,就置身于这个莫名其妙的地方,现今又碰上这么些莫名其妙的人,于是忍不住开口问道:“你们究竟是谁,到底要怎样?”

    白袍等人目光齐齐投向他,无方不甘示弱的看向几人,道:“小爷不管这是什么地方,我是片刻都不想待下去了,你们快快放我走罢!”

    青衫道人轻轻哼了一声,锐利如刀的目光扫过无方,无方被盯得心里一寒,暗到:“这道人眼神好凶好似要吃人一般,不过这样还吓不着小爷我,哼!”

    白袍道人微微皱眉,随后淡淡的瞥了他一眼,问道:“你这一身伤,是怎么回事?”

    无方立刻答到:“被两只大狗熊给咬的!”

    青袍道人斥道:“一派胡言,仙家胜地,哪来的狗熊?”

    无方不甘示弱的道:“哼!说不定还不止两只呢!”

    闻言青袍道人正欲发作,只见白袍道人挥手打断道:“无妨,小孩儿心性,师弟何必一般见识。”

    白袍道人露出一个慈祥的笑容,看向无方道:“你是否识得李怀真夫妇?”

    无方一怔:“识得又如何?”

    “识得便好!”白袍道人缓缓说道:“正是他将你托付给本派。”

    无方双眼一番,毫不在意的道:“我又不是他们的儿子,凭什么要听他们的吩咐?”

    青袍道人喝道:“放肆!你这娃娃别不识好歹,若非他夫妇二人所求,掌门师兄慈悲为怀,你哪还有命在这里大放厥词?”

    无方一怔,陷入沉思:“我不过是个与他们毫不相干的毛头小子,并不值得他夫妇二人如此这般,相必是婶婶的主意,她定是怕我一人流落在外无人照拂,才把握托付给这什么劳什子门派的吧!”

    青袍道人缓缓道:“两位师兄年事已高,都已决意不再收徒,若非看在李怀真夫妇面上,你哪有这等福气!”

    在道人看来这番话都是好意,可在无方看来,他若不说这话还好,但他这么一说,立马激起了少年的傲气,心中思量道:“什么狗屁仙家门派,很了不起吗?小爷我不稀罕你们的施舍呢?”于是抬头朗声说道:“我不要拜什么师,就算拜师也不要拜在你们罗浮门下。”一言出口,紫言三人纷纷愕然。

    紫言真人摇了摇头,随后缓缓开口道:“小友,你可知奔跑传承已有千年根基,拜入门下刻苦修行,百年后仙业可期,若如错过如此大好良机,到时可要追悔莫及。”

    无方心中惊疑,这三个老头为什么如此在意自己拜入罗浮宗?但话已出口,自不能自己搬石头砸脚,当下说道:“小爷我就是不高兴,再说修行有什么好?大不了我回去做我的小混混就是!”

    青袍道人冷哼道:“真乃朽木不可雕也!”

    无方看向青袍道人,两人目光相视,冷冷道:“谁稀罕你们假慈悲!只管放我下山便是!”

    “你!好好好!~”道人气急,连道了三声好,起身拂袖而去。

    白袍道人佛尘一摆,注视着无方,面上不怒不喜,突然意味深长道:“小友,你若想下山自无不可,但需自己下去,这千竹峰少说得有万仞高,其间峰峦跌宕,若如不会御剑飞行,只怕得摔个尸骨无存。”

    无方一番思量,心中一横,起身行了一礼道:“就算摔死,也是我自己的事,就不劳烦仙长费心。”说完向着洞口行去。

    白袍道人心头一动,暗自付道:“这娃娃虽有些倔强,但小小年纪,面对我们三人也能谈笑自若,心无畏惧,若得遇良师,未必不是良材。”

    这时久未开口的紫言真人起身,拍了拍无方的肩膀道:“你且等等,下山我送你!”

    白袍道人开口道:“小哥且去洞外等候,我与师弟有事相商,放心不会太久。”

    无方一怔,独自来到洞外等候。

    “师弟,这娃娃,有些傲骨,怕是还得费一番功夫打磨才行,既然还君师弟已然离去,以我的身份也不便收徒,此重任就只得落在你的头上了。”白袍道人徐徐道。

    紫言面无表情,只是黯然说道:“他若不愿,我等也不可强求,只是师兄不惜耗费功力,施展问心咒,不知可是感知到了什么?”

    白袍道人沉吟片刻道:“无妨,不管如何师弟放心去做便是,成与不成无关紧要,就当给李怀真夫妇一个交代了。”

    紫言真人点了点头,叹了口气!弯腰一礼:“如此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