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触发一次纳头便拜剧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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谯郡温氏也好,渤海高氏也好,这些河北中原的赫赫大族,为了在一个个从塞北南下的马背政权统治下生存下来,造就了他们将实用的法家、兵家、墨家学问和维系礼法的传统儒家家学包容并蓄的实用主义姿态,长期处于战争包围中的族人们同样热衷于武艺、军事和兵法。走马灯一般你来我往的胡人政权大多对他们拉拢又充满提防,数百年来一直被迫处于政治上边缘化地位的关东大族反而始终保有一种强烈渴望主导政局的野心,否则温峤也不会有倾温氏百年积淀所有去参与洪化帝的改革赌博这种冲动之举了。 在这个造纸术都未足够普及,活字印刷术更是影子都没有的时代里,温氏一族这样的世家可以说就是精英的集中地,像温修之、温摇光这般有着充分历练,精通军事、商业、治理、外交等学问的人物,平民和寒门里几乎不可能平白出现几个,除非也是穿越者。 从前代汉魏时就逐渐被全天下认可的以家门、家声决定门第的风气,在世家们的不断推动下,通过九品中正制度的再造,形成了跨越当今天下三国国境的门阀概念,因此哪怕温氏地处北国,却可以和南朝大员建立起密切联系,即便流亡他国,照样可以使高州李氏出生的异国郡丞纳首便拜。 作为一个穿越者,温浩才是那个根本不知道自己起点有多高的人,如果李郡丞可以和他交换身份,一定会高兴的蹦起来才对,如果是刘长真那种人,恐怕连想都不敢想了。 这些在后世看起来愚昧的,落后的无形有形的东西或许也即将迎来它们的极盛而衰,但就温浩此刻而言,却将是他巨大的助力。 没看另一个轨道上的历史里谯国龙亢桓氏的桓温从小没了爹,照样轻松掌握荆州,父子兄弟数代控制东晋半壁江山,而都督八州诸军事、三救东晋于危亡的名将陶侃生前威风无二,还有足足十七个儿子,可曾孙子陶渊明很快就沦落到只能“采菊东篱下”了么。 既然温氏族人早有定计,自不愿久留于区区边郡小寨,有远道而来的李郡丞在,也免去了因无路引文告被沿途关卡阻拦的麻烦,便立即准备动身向竟陵郡城而去。 竟陵郡是最近的郡城,也是荆襄方向北伐军的后勤出发基地,是南北交通要地,在那里最便于等待各方消息。 当然,虽然只是一个郡丞,也算得到了梁国官方正式接应,派出使者向梁国雍州地区的负责人南康郡公刘毅报讯是必须动作,同时还有一封以竟陵郡名义发出的报书直接沿江送往都城建康。 而据温浩所知,拿到李郡丞开具的路引之后,温氏族中常年负责商业,曾经多次来往梁国的温摇光就不见了踪迹,乃是提前赶往建康等地替温氏勾连那些南朝权势高门去了。 虽然这些世家未必从内心看得上仓惶南渡的温氏,搞不好还会暗戳戳评价几句“伧父”、“丧家之犬”什么的,但最起码对外而言,他们必须要维护温氏这种大族一定的地位,最起码要摆在吴人旧族和寒族之上。否则往上数百余年,现在的江右高门哪个不是从北方逃来的,当时之所以他们一来到吴地就反而压制住了吴地土著们,还不是凭借的所谓中州家门,现在如果将温氏抛开,自家祖上又算怎么回事。 甚至温浩还见到自己三叔公写了一封寄给南梁江州刺史、都督江州湘州诸军事周颖达的信,没错,就是那位南康郡公刘毅平生最大的死对头,义兴周氏的当代家主。 那位周颖达大将军的幕府中有位极其得力的参军曾经是老先生的授业弟子,直让温浩感慨不已,对这些大族之间千丝万缕的联系再度更新了认识。 巡检刘长真靠着几日来鞍前马后,顶盔带甲的随侍姿态也终于得到回报,总算得偿所愿,以幢长身份担任护卫护送温氏一族前往竟陵。 这其中也离不开温浩发挥的小小作用。 就在竟陵郡丞赶到黑山寨的第二日,叶县县尉也匆忙率着手下上百乡兵赶了过来,结果一进寨门就撞上了顶头上司李郡丞,可怜的张姓县尉兴冲冲的来,却只得了劈头盖脸一顿骂。李郡丞本着高度责任感,怒斥张县尉身居要职,管着一县军事,却在朝廷大举北伐的关键时刻擅离职守,简直是放松懈怠目无朝廷,严令他赶紧滚回去守着县城,否则万一大周趁我朝空虚出兵七八十万来打叶县怎么办。 顺带李郡丞还留下了张县尉带来的百余名乡兵,正好本郡丞来的匆忙带的人手不够,这大队人马回去还得防着山贼什么的呢。 张县尉也是见惯了官场上的人物,哪里不知道这位郡丞大老远从更远的郡城硬是赶到自己前头撵到这黑山寨,肯定是黑了心要越过这县一级别独自揽功,但委屈巴巴的他还打算努力一下,硬着头皮说自己好歹通晓军事,郡丞上官虽然职衔更高,但倒确实不是军事上的该管上司。 这下李郡丞大怒,差不多是指着张县尉鼻子骂出了声:“我却管不了你这个县尉不成?我就是不管兵事,难道就不能处罚于你?你想学那霸陵尉不成!” 这话听的一旁温氏众人都纷纷皱眉,高州李氏果然是家学不彰,霸陵尉那是尽职尽责阻拦贬官的李广触犯宵禁法律事后被李广公报私仇害死,可不是啥好名声,怎么拿自己比李广起来了。 “下僚的意思是,愿随从北来诸位贤人充做护卫,自郡公统率大兵北进后,山岭间颇有蛮人贼寇趁势而起,吾熟悉地理人情,愿为诸位做个向导。绝不敢居什么功的,全听郡丞吩咐。” 这次算是姿态做足,而且扯上仰慕诸位贤人,倒让李郡丞不好说话,犹豫间眼神瞟往温氏众人。 正在此时,温浩却突然发现披着一身扎甲守在一旁的刘长真正用羡慕的眼神看向堂中,那一身扎甲是刘长真幢长身份的代表,在山寨里无所事事的闲置了多年,还是小心翼翼的养护着,让它此刻依旧黝黑发亮。 鬼使神差的,想起五大三粗的刘长真小心翼翼跟着自己的样子,温浩有些殊不礼貌的开口插话道:“这位刘幢长一定也是熟悉地理的,可以让他带路。” 刘长真福至心灵,立刻上前一步大声展示起自己的存在感,表示这周围方圆几百里都熟悉的跟自家柴房一般。 李郡丞大喜,正好借着这个台阶立刻指定幢长刘长真担任护卫一职,立即交卸了这巡检职责随他去竟陵。张县尉不是在嘛,正好免去了找刘长真的上司报批这一步。 倒霉的张县尉目瞪口呆,想不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竟然还是人家主人家点名要他,自己再厚着脸皮也不能硬塞进去,只好郁闷的打道回府。 李郡丞自去高兴不提,浑浑噩噩的刘长真似乎被这个消息冲击的有些呆傻,直到李郡丞和温氏众人都纷纷散去还独自立在堂前。 温浩试图去拉他,却被温修之一把拉住,这位文武全才的温氏栋梁轻轻摇头道:“今日诸位长辈在,你擅自出声,却是白白恶了那县尉一片亲近之心。本当说你几句,不过看此人这番模样,也不算吃亏。明日一早你可以早点起床。”
说完,便拉走了莫名其妙的温浩。 第二天,还在为昨日温修之的言语摸不着头脑的温浩一早推开房门,却是愣住了。 只见刘长真一脸严肃,毫无那平日油滑阿谀之态,身着一身紧身素衣单膝跪在门前,额前几缕头发被露水打的透湿,显然是呆了整整一夜。 “公子,刘长真寒微兵家子,虽有千般志愿,却平白恶了人,沦落到这山野之地待死。本以为此生不过如此,蒙公子厚恩,使我如拨云见日,重生一遭。长真不才,也知晓恩义,愿为公子效犬马之劳!” 有些懵逼的温浩这才想起温修之昨夜叮嘱的几句话,按着他所教弯下腰将刘长真扶了起来,学着电视里的腔调道:“刘幢主,只要你有心,我温浩绝不相负!” 事情结束,待到刘长真离去,温浩才反应过来:我这貌似是收了一个小弟? 触发了穿越者纳头便拜剧情的温浩还是不大明了此中干系,也不知收下刘长真可不可靠,更不知道是亏了还是赚了,好在他是有强大后盾的人,直接问家里长辈就好。 温修之听他问后大笑不已,半天才道:“公越失了往日记忆,倒是纯善丝毫未失。”接着肃下脸解释:“那刘长真虽然看似油滑,可我这几日早就发现此人是个难得的壮士,若是在军中也是一条好汉子。后来又听说此人原本也是梁军边军中人,立了功却得罪人才被打发到这山间小寨来做个可笑的巡检。你想想看,他一个无甚背景的平民兵家子,若不是勇武过人,怎么会立下得罪了人还让人无法公开处置,只能明升实贬的功劳。这军中事情,要杀个人还不简单,只能是他深得人心,杀他要扰乱军心才只好怎么干。这厮也是个机灵人,老老实实在寨子里窝着,油滑的紧,可我又听说他三十出头却不娶妻子,那一身铠甲保养的极好,定然是心有不甘呐。” “这等人物,我本来就打算引为己用,咱们温氏匆匆南来,缺的就是人物啊,就是鸡鸣狗盗之徒都能用得上,何况这等人。这倒好,你将其收了,岂不也是好事。” 小白温浩还是不解:“就因为我一句话,他就愿意追随我?那李郡丞也不过是让他做护卫而已。” “哎,自古以来,这世上多的是在野的贤人豪杰,缺的都是任事的机遇。他一个本来注定老死山间的平民人物,如今你一句话就能离了这山里,加上既然是你出口便等于你替他做保,这辈子前途都栓在咱们温家身上,为你做个家将本就是应有之义才对。” 温浩又想到一处:“他是大梁的正经军士,怎得做家将,难道要他辞了军职?” 温修之满脸古怪,想起这大侄儿是个失忆的憨憨,只好耐着性子继续给小白科普:“做了军士与家将有何冲突?当日前魏枭雄司马懿阴养死士三千,一举诛杀政敌曹爽,你以为这死士都是天天住在司马氏家中吗,还不都是禁军中的士卒。日后吾等在南朝要为官,到时候给他个位置便是,自然是你去哪里便可将其带到哪里。” 这下大侄子才恍然大悟,原来这个时代的公器都是这么私用的么,还是自己太天真了。